“大姐從未主動找過木晚,不知此次前來,有何要事?”
婁寫意、洛塵你們兩個,根本就是來通報麻煩在哪里的吧——可惡。
本想著陽光正好,坐在院中曬曬省的發(fā)霉。夏木晚可沒想到只讓婁寫意去將午飯取來便能再度撞上麻煩事。眼看著嚴陽和一個從未見面的男人走進來反手將院門反鎖住,夏木晚便知道該是自己認命的時候。
麻煩不斷……還真是讓人厭煩。
“弟妹做什么如此生疏的客套話,嚴陽最近做了何事,只怕再沒有人能夠比弟妹你更加清楚才對。”嚴陽也不知道此時心里在打什么主意,將那個郎中帶在身邊絲毫不作任何掩飾的張揚,“畢竟,弟妹身邊的那個小丫鬟,問出了很多。”
機靈如婁寫意居然也能被人探查其一舉一動?還是說,婁寫意所探知的一切,分明只是有人想要讓她知道的一切。想到這里夏木晚也只能哭笑不得。原本想要暗中算計一切的人居然被人算計著,天下最大的笑話莫過于此。只是背后操縱著一切之人,會是誰呢?
見夏木晚孤身一人卻沉著冷靜不改,嚴陽心下佩服卻有更想大聲的嘲笑出來:“弟妹這么悠閑可以嗎?你想指望著婁寫意那個小丫頭恐怕是要失望了。她現在正在被我身邊的小丫鬟吸引住,湊在一起聽著有關我偷漢子的傳言。”
“是事實。”也不管嚴陽的臉色變得有多難看,夏木晚手指點點她身邊的男人,涼聲一句,“人都在這里,事實無誤。”
原本還想沖上去好好教訓一頓這個如此不識時務的“弟妹”。反正自打夏木晚一進入嚴家,嚴陽就從來沒看她順眼過。但是只剛剛抬了一下腳,她身后的男人立刻上來握住了手,看著她責難的神情也只是淡淡的搖了搖頭。忍了又忍,嚴家慣于陰狠的大小姐皮笑肉不笑的“冷靜”交涉:“我的時間不多,咱們還是把事情盡快辦完兩下都輕松,弟妹你說是不是。”
夏木晚這次乖乖的應了,狀似好心地詢問:“大姐想做什么是木晚可以幫得上忙的?”
“幾個月之前便聽聞江南第一首富沈家前來找弟妹商談要事。”嚴陽這消息不但靈通,也還真沉得下氣,“相信弟妹已經知道我這次前來是要做什么。弟妹你在嚴家過的衣食無憂,不比姐姐我馬上就要有家不能回,未來日子必過得艱難。現在我既然是來搶,那也用不著客氣。還請弟妹你修書一封,咱們誰也不要傷害誰才好。”
看她身后那個男人一臉冷肅的樣子,怎么和想象中貪圖錢財的男人有些不同。夏木晚再一思量,應該是自己先入為主的將馬亦遠的形象給安在了嚴陽的這位情夫身上。只是現在這情形當真可笑。知道自己有這筆錢的人已經擴展到:蕭然,婁寫意,嚴莫楚,洛煙,千千。就是不知道這些人之中會有誰將這消息口口相傳到嚴陽的耳朵里面去。而這期間恐怕真正不知道的人也就只有嚴老爺與何夫人,嚴家背后的這張網啊,交織的真有趣。
“嚴陽你既然說不客氣,那么我也不再與你虛與委蛇。”夏木晚表示出她現在十分清楚自己的處境,抬起手老老實實的進屋開始磨墨提筆寫信,“雖然我很是奇怪嚴陽你為什么會如此堅信只要我修書一封,沈家就會乖乖的把錢給你。但是我想你和你身后的男人絕對不會讓我為此操心。”不過兩三下便已經寫好,順便掏出自己的私印蓋上去,甩手就扔給嚴陽,“在此我只能說祝你好運,你和你的情郎可以要到那筆錢,天涯海角的快活去。”
從地上撿起那封書信,嚴陽嘴里輕聲念道:“沈卓雅鑒,敬啟者,如兄之前所探,妹嫁之嚴家衰敗頹不可挽。然木晚既已為嚴家人則生死不變。輾轉再三,唯妹母遺留之物可救嚴家。妹夫眼盲,家叔心異,現親姐嚴陽并家中管事前去求取,望兄救之。切之盼之,唯念兄之大恩,必當相報。”落款姓名印章俱全,真不愧是嚴家的掌家人。
交予那男人細細看了,才聽到一直默不作聲的人淺淺一笑,開口:“大少奶奶為人真是怪異,我等還并未做任何欺迫,您卻早已將信物雙手送出,還全無破綻。當真是令人不得不愈發(fā)小心。”珍重的收了,卻絲毫沒有要走的打算。
這么半天婁寫意那個丫頭還沒回來,真是不知道嚴陽派出的那個丫鬟究竟說了多少她的私密,引得這好長時間。夏木晚無所謂的將筆洗涮放好,微微帶了一絲嘲諷的輕笑:“我早說了你拿著我的信也無法將錢取出。”不急不慌不氣不惱,“我早已告訴我的那位表兄,夏木晚一生都不會取用那些財物,隨便他怎么處置都可以。所以,你想你們可以得到什么?”
這才看到兩個人雙雙變了臉色,齊齊一聲吼:“不可能”
那男子再保持不住沉靜神態(tài),抓著嚴陽逼問:“怎么回事?你不是信誓旦旦說沈家絕對會將這筆錢痛快的交出來。現在她又說早就放棄了?你這消息到底可不可靠?”
是啊,是啊。夏木晚萬分期待。你身后之人是誰?究竟從哪里得知的消息?可靠不?
“怎么會不可靠,他對我說出來的話永遠都是真的。”這次嚴陽卻似靈光一閃開了竅,手指著夏木晚咬牙切齒,“你不過是在故布疑陣罷了。那么一大筆錢你怎么可能說不要就不要。告訴你,別以為這世間就你一個人聰明。在這嚴家,你不過是任人操控的棋子,說扔就扔了。”
到底還是動搖了一下。看來嚴陽背后之人若不是沒有將情況全部說明,那么就是根本不知道自己與沈卓之后的對話。看來洛煙與千千的嫌疑上升了不少,至少嚴陽絕對不會對嚴莫楚的話堅信不疑。那么這兩個人,有沒有可能是一路的人馬?一邊用扇莊與嚴家作對,一邊還在不遺余力的調查搗毀嚴家的勢力。雙管齊下,做的可真是徹底。也不知道是誰對嚴家有如此深仇大恨。
夏木晚尚還在思索有關幕后之人的可能性,就連時間緊湊再也耽擱不起的嚴陽離開都沒有在意。直等到婁寫意咋咋呼呼的跑進來向她通報打聽到的最新消息,已經饑腸轆轆的嚴家大少奶奶決定笑對自己的午飯,難為誰也不能難為自己的肚子。
“再繼續(xù)這么悠閑下去可以嗎?”
再如何去想也想不到是嚴莫寒的聲音。原本還以為自己已經被他徹底遺忘的夏木晚疑惑的率先轉看向婁寫意,卻見她也正在看向自己,迅速搖頭。完全想不到在這嚴家之中會有什么事情要求自己再度出面是嗎?只是本主已經站到面前,不打個招呼說不過去吧。
“夫君大人想要讓木晚做些什么?”夏木晚頭疼的看著自己面前還沒有動幾下的午飯,想要怎樣啊?一來就來這么多人,沒事找事嗎?
洛塵看著精神一下子就萎靡下去的夏木晚心虛的往后退了兩步,倒是什么也都看不見的嚴莫寒心情明顯極佳,仿佛這輩子都沒有笑得如此開心:“木晚之前對青玉似乎并不上心,可還是讓蕭然將青玉保護了起來。那么現在呢?青玉應該怎么辦?”
青玉?夏木晚突然有了一種極為不舒服的感覺。不管是不是自己所想,總之就是完全不想知道出了何事的厭煩感。“夫君,究竟想要告訴木晚什么?”已經完全忍不住的咬牙切齒。
“木晚自己去問青玉吧,或者蕭然也可以。”聲音一頓,嚴莫寒往后退兩步,悠然一嘆,“太過得意忘形了,可真是不好。”不管嘴里說的多么不好,臉上的笑容絲毫未減。反過來倒是他牽著一臉不忍的洛塵轉身離去。
婁寫意更加不喜歡聽到青玉的消息,眼見著這兩人走出門,狠狠一拍桌子:“可惡嚴莫寒這家伙真的是個瞎子嗎?走得比洛塵都要快”實在是不想說出有關青玉的任何信息。
現在應該沒時間理會婁寫意的小脾氣。夏木晚看著眼前的午飯再也沒有動一下的心情,只能將筷子平放好:“去將蕭然叫來,有必要的話,把青玉也帶來。”再不愿意面對,也絕對不會被人放過吧。反正已經沒了心情,隨便愛怎樣。
此時的夏木晚絕對想不到,不過片刻之后婁寫意會給她帶來多么震撼的消息,足以令她的世界……翻天覆地。
“蕭然走了?不辭而別?”一瞬間夏木晚只覺得婁寫意這個玩笑真是有趣,卻見她硬往自己手中塞了一封信。拿起來揮了兩下,迷迷茫茫的笑:“信啊,原來是信啊。”要有多諷刺?自己才寫了一封信,居然馬上就又收到一封?這算什么?對自己的回應嗎?
婁寫意看著神情迷茫的夏木晚擔心的要死。夏木晚與蕭然之間不能說出的情愫怎么可能瞞得過她的眼睛,但是,現在究竟是個什么狀況啊?為什么蕭然事先沒有半分征兆的突然就消失?等等……若說預兆,之前已經有很久,蕭然再也不似夏木晚仍在嚴家扇莊里面忙碌時那樣形影不離。準確的說,是從夏木晚裝病開始就已經漸漸不來了。
之前還以為是因為嚴家人多眼雜嘴又碎,蕭然則不得不避嫌。可是現在呢?為什么啊
“可惡”見夏木晚只是笑,婁寫意終于忍不住出手再度將信搶回來,兩三下拆開卻只能看著內容發(fā)呆,“所有罪責……由我承擔?如果可能……請將那個孩子……留下來?”
什么意思?什么意思?什么意思?
婁寫意要抓狂,婁寫意要咬人,婁寫意只想去撞墻“這個蕭然他難道不會說人話嗎?什么叫做所有罪責?他究竟犯了什么錯啊還有孩子?誰的孩子?從哪里冒出的孩子?他撿的棄兒?在哪?還說什么留下來”
“不明白嗎?原來不明白啊。”勾唇淺笑,將那眼中的光芒全部渙散掉,夏木晚何時的笑容都是溫柔的,不存在任何意義的溫柔,“青玉懷了,蕭然的孩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