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節裡面總是有著許多的習俗,雖然各地也都大同小異,但畢竟因地域的不同而有著些微的差別,也名爲特色。在青鎮這座處處都是石橋的江南小鎮上,正月十五元宵節是青鎮婦女們可以外出走橋的日子。只要一入夜,婦女們梳妝後各帶一隻平時煎藥的瓦罐三五結伴而行,途中至少要走十座橋,路線不可重複,過橋時將瓦罐丟入河中,認爲這樣可保在新的一年裡無病無災,稱“走十橋”或“去百病”。
這種日子裡沒有男人什麼事情,所以夏木晚便邀請蕙芷同自己一起在外面走走。嚴家人雖然多,但是與那些人走在一起,自己只剩下勞心勞神了,絲毫不得片刻自在。
只是沒想到這不自在卻緊隨著自己不放。
“小姐。”離了嚴家,青玉的話便多了起來,“您當真不去探查誰在背後暗算您?那人竟然有著那麼大的膽量,在您要獻給嚴家老爺的鞋裡面都做了手腳。您怎麼可以將這件事情壓下來不聞不問這……”
已經是嚴重的不耐,夏木晚在難得的日子裡面對於這些煩心事沒有半點兒的興趣:“青玉,你不要告訴我你之所以今天願意隨我出嚴家大宅,就是想在外面把你已經憋了好些時日的問題一股腦的問出來。”身邊都是熙熙攘攘的人羣,說話雖然比較困難可是又好在這種歡慶日子裡面絕對不會有人注意她們三個人。
“你以爲有紅葛站在那裡她只是個死人是嗎。她也會說話的,她會告訴所有人你從來沒有離開那雙鞋半步。那雙鞋是出自你手,期間又沒有任何人碰過。你說那根針會是誰放進去的。有可能還是誰放進去或者忘在了裡面。”夏木晚開始對於青玉的智商保持懷疑,“在一切可以預見的言辭都對你不利的情況下,你居然還傻乎乎的一定要我追究出幕後黑手。青玉,每日裡圈在嚴莫寒的院子裡面是不是當真把你圈傻了?我看你現在也能走出來沒什麼事,還是跟在我身邊比較好。”
這樣自己身邊好歹有個傳話的,而且她對養傻子沒什麼興趣。
蕙芷將隨手拿的一個藥罐子放在指尖轉著玩,走到橋上的時候讓它打著旋兒的扔到橋底下。終於等到夏木晚與青玉沒有話可說,輕輕一笑:“你養丫鬟可真不挑。我看夏木容身邊那兩個丫鬟都是聰明異常,又跟著她久了,許多事情根本不用她吩咐就可以辦到。你卻怎麼像養出了一個不經世事的妹妹。”
蕙芷無意間的一句話,甚或者帶著刻意貶低青玉的一句話卻將夏木晚瞬間點醒。轉頭見青玉眼圈都已經紅掉,心中嘆氣緊攥住她的手:“這都怪我。”習慣性地將所有事情都攬在自己身上,“我在家裡就是個不管事的,青玉這丫頭我就只是將她當做自己妹妹養著,比我還不經事,自然有些事情思慮不周到。”伸手拍拍她的臉頰,“好了,方纔我話說重了。今日只是出來玩的,好好玩,別想事。”
自己是個千金小姐也就算了,居然將丫鬟寵成個更加千金的小姐。蕙芷搖搖頭,這今後是福是禍誰知道呢。“我還是提議你應該買一個更加聰明的丫鬟。你看看你身邊藏了多少狼啊虎的,過個年都存心不讓你痛快,以後還不知道會怎麼樣。”
夏木晚現在很多話確實敢和蕙芷說:“你說得到也沒錯。據我盤算,嚴家現在有意讓洛塵來接任管家的職責。雖說不知道蕭然今後會負責什麼。但是嚴莫寒身邊若是少了洛塵,那麼已經習慣伺候他的青玉應該便會頂替洛塵的位置。”見青玉微微瞪大了眼睛,只是一笑繼續道,“而我若是繼續接管嚴家事務,確實需要再找一個隨時在我身邊方便傳話用的丫鬟。”
一想到這裡便要嘆息:“貼心的丫鬟哪裡那麼好找,我能有青玉一個就極爲知足。”雖說書到用時方恨少、人到用時不嫌多,但是這人好歹也要能夠放心使用纔好。
她在嘆氣,蕙芷也跟著嘆氣:“這麼說你身邊確實缺人。只可惜再沒幾天我和連鈺他們就要走了。不然留下來幫你幾天也好。”
連鈺終於準備要走?這可還真是出乎夏木晚的預料。連鈺不準備繼續吃白食是因爲蕙芷與青衣兩個人終於得到他的承認了?“你們兩個居然這麼快就得到連鈺的認可,很有天分哦。”那隻猴子在小事上面裝白癡,但是在大的切身自己利益的事情上面絕對不妥協,真是可愛的性格。
“很是出乎預料吧,我和青衣都嚇了一大跳呢。”畢竟在嚴家已經生活了這麼久,現在突然說走就走絲毫沒有半分徵兆,蕙芷與青衣也很是不適應,“雖說很捨不得這種悠閒的生活,可是隻要一想到外面那麼大的天地,就令人好興奮”
真是會勾人夏木晚表示對於蕙芷的新生活表示十分的羨慕:“你可是好了,自己獲得了自由之身又可以跟隨著一個足可以放心的大靠山東南西北滿世界跑。話說出來都是在氣我們這些被綁在宅院裡面的女人。”這樣一想這丫頭的命可真是好,伸手就去掐她,“人比人氣死人。你就是那個自打一生下來便要將所有人都氣死的神仙命。”
有關於這點,雖然蕙芷很想說自己爲了學戲受了多少苦,但認真比較一下,自己確實佔了天時、地利、人和不少便宜。這話說不出口那麼更是沒有別的藉口,蕙芷也只能將這話認了:“哎呀不過是命比旁人好一些,算不上什麼神仙命。”說到這裡神秘兮兮道,“怎麼?木晚你這麼羨慕,要不要跟我們一起跑。到時候傳出來連家的小少爺將嚴家的大少奶奶拐跑私奔,絕對是天大的事件而且連鈺也沒個永遠的落腳處,旁人想捉都捉不到。”
“你這話說出來便是要找打。”夏木晚不著急,她又不是沒有話可以回敬她,“再說連鈺若是拐跑了我,那麼今後他正妻的位置可是該給誰?蕙芷你與我搶可是半分勝算都沒有。”
“你你你”蕙芷手指連點著夏木晚一臉的驚駭欲死,“你還說我你纔是真的找打吧。這些話怎麼可能是你這種身份的人可以說出來的。若是有心人給你外傳,你可是要等著被浸豬籠,活生生慘死”
重重一咳,蕙芷和連鈺的相同處便是都不知道嘴上有個避諱。夏木晚緩緩環視了一週,攤開手道:“我可以肯定我身邊的人我都不認識,要是有人知道肯定是這裡的兩個人傳出去。不是你蕙芷就是青玉,你覺得如何?”
“反正我過幾天就走,你要找墊背的只能找青玉。”蕙芷搖頭晃腦的絕對不擔心,反倒對於上一個話題興趣不減,“說說看,你就真的沒有想過自己偷跑出來?那種大宅院活著都要悶死人了,你乾脆跟我們跑了算了。”
對於蕙芷的白癡,夏木晚表示不予理睬。“你可以隨意說外面的天地有多麼的寬廣,外面的世界有多麼精彩。我從一出生便知道這輩子只會在宅院裡面過,所以你誘惑我沒用。”只理了理身上的衣衫,人有些多弄亂了些,“再說我從小也是錦衣玉食寵著養大的,你以爲我有多麼能夠吃苦的心?”手一劃,“半分也沒有。飯可以吃素,衣服可以不要花樣,但是不能不安逸。誰要是讓我不能安逸,我也會讓誰活著不舒服。”
這番論調……蕙芷表示鄙視:“這段話你應該回到你們那個大宅院裡面去說。在這裡說完全是浪費。”多麼的慷慨激昂,足夠將那些人震得一愣一愣的。
夏木晚表示自己也是會氣人的。點點頭,極爲贊同:“好,蕙芷你幫我記著,我回去就說給他們聽。還要表示這話你極爲贊同,堅決要我回來再說一遍給他們聽。”
只怕到時候所有嚴府裡面的人都有要殺了自己的心,大過年的都不讓人過好。這根本就是換著花樣的整治人玩。蕙芷一想到就是一後背冷汗:“算了吧,沒幾天就要走的人堅決不要莫名其妙的出師未捷身先死。”
“不過你跟連鈺……總也該有些什麼了吧。”夏木晚狀似無意間終於還是把這句極具分量的話扔了出來。
我跟連鈺?也該有些什麼?瞬間紅成了蘋果臉,蕙芷大喇叭的嗓門重出江湖:“我能和他有什麼你不要胡說啊”沒有好好思考一下的答案就是這麼的沒有說服力。
“這麼說話不僅衆人皆知,而且只會越來越說不清。”夏木晚真的是好心提醒。
自己怎麼會遇見這種人蕙芷真想咬牙切齒的衝上去掐她:“我說我的好大少奶奶,你說話也要有些憑證好不好?我跟連鈺那些不過是當日要演戲,戲演過了還能有什麼。你再這麼說我可是就要生氣了。”剛臉紅完便是賭氣。
真是越來越清楚。夏木晚對於某些堅決不承認的人並不抱任何說服心態。反正後面有的是大好時間專給他們兩個人共同度過。而且一旁還有著青衣這位妙人,聰明有心計,察言觀色更是擅長。肯定不用任何人囑咐牽線搭橋之事便由他一手包辦,蕙芷與連鈺的前景,非常之看好,屬於絕對可以預見到的好事。
看來確實有些人是急於轉移話題的。
“木晚啊,你也難得出來玩一次。這青鎮裡肯定有許多特別有意思的地方沒人帶你去過。今日我一定帶你玩個夠。跟我來便好。”
沒人帶她去過?“你確定那種地方我可以去得?不會有人看見了回去給我嚼舌頭?”
“你不是都說了嘛。如果有人知道,不是你就是我,不然就是青玉。你還害怕什麼?再說了,我是壞人嗎?有什麼正大光明的地方是咱們不可以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