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昭一行人前往白馬村已有五六日, 除了包思善,最心焦的莫過于龐麗。那日雖跟展昭鬧得不歡而散,但她終歸還是掛心他。等了這么多日杳無音信她幾乎寢食難安時時關注著傳回來的消息, 就剛剛聽聞有消息傳回來, 龐麗迫不及待的就趕去包拯書房。
展昭臨走前把包思善托付給龐麗照顧, 這幾日她同龐麗形影不離, 龐麗果然對一只貓毫不防備, 桃公子的藏身之處自然也被她知曉。只不過越是如此她越不敢輕舉妄動,安安分分地當一只貓,深怕露出破綻被他們識破。就好比此刻, 即便心中焦急也要耐著性子等,等龐麗走了才悄悄溜出屋。
貓有貓的好處, 沿著墻頭悄然躍上書房外的樹, 隱身在樹葉之中無聲無息。書房窗戶大敞, 里頭的談話清晰可聞。
包拯正說著白馬村的情況,展昭跟公孫策已在白馬村查看了三四日, 疫病難以控制,公孫策開出的方子皆無甚效果。奇怪的是染病的皆是身強體壯的年輕人,已由最初的十多人增加到了三十多人,老弱婦孺到無事。這便叫人費解,病邪之氣通常容易侵入虛弱之軀, 這回竟反著來。
龐麗不由焦急, “爹, 如此說來展大哥身強體健反倒危險?”先前她安慰自己說展昭身子強健又有公孫先生隨行多半不會染病, 可現在看來卻恰恰相反!
包拯面帶愁色, 搖頭道:“那倒未必,他們初到諸多事尚未查清, 染病的人或許有其他特別之處。你也別太過憂心,展護衛信上說他們一切安好。”
“他說安好便安好?爹,你又不是不知道展大哥的為人,從來都是報喜不報憂,連公孫先生都束手無策能好到哪去?”龐麗急得上前抓住包拯的衣袖,哀求著,“爹,你叫展大哥他們回來吧,既然無能無力不如進宮求皇上派幾個御醫前去查看,說不定御醫有辦法醫治疫病呢。”
包拯眉頭一皺,正色道:“思善,你怎能這樣想?展護衛身在公門這是他職責所在,豈能退縮?今日是疫情,明日后日指不定是什么,你若這般想,那他絕非你的良配。”
龐麗一怔不由松了手,她怎么忘了包拯跟展昭是一路人,一心為國為民,哪里為自己想過半分?她說那番話無疑叫他惱怒。頓了頓,低下頭,略哽咽著“我……我是擔心展大哥……”
包拯難掩失望之色,自從她落水之后似乎變了不少,一心撲在展昭身上,再也裝不下旁的。女大不中留啊,然而,今日這番話若是她心中所想,那她同展昭勢必漸行漸遠。唉……兒女都是債啊。
包思善聽書房中的談話漸漸轉了風向便無聲離去,早龐麗一步回去。不多時龐麗一臉晦澀地回來,掃了一眼在整理屋子的如喜,揮手讓她出去。包思善立即警覺起來,她要叫桃公子出來嗎?
一滴血滴在隨身攜帶的小鏡子上,隨著血滲透消失鏡面上緩緩出現桃公子的影像,桃公子被展昭重傷之后就寄宿在這面小鏡中靠龐麗供血療傷。桃公子的聲音一如既往的清雅,“你膽子越來越大了,□□也敢叫我出來。”
龐麗眼中露出一絲狠戾,“我現在可是包小姐,我有什么不敢的?”
桃公子不想跟她爭論,輕笑了一聲,“敢問包小姐,今回又是為了何事找我?展昭嗎?他人不在開封府也能牽動你的芳心,你對他還真是用情至深啊。”
“哼!為了他我連自己的肉身都毀了,難道不該牽掛?若是他染上疫病身亡,我豈不是前功盡棄?”
趴在窗臺上裝貓的包思善貌似不經意地朝她掃去一眼,想當初她還為龐麗傾心展大哥而心中憋悶,可如今她卻心驚。龐麗對展大哥或許傾心,卻透著陰鷙之氣。若是展大哥不能順她的意她要如何?會不會更加癲狂?
龐麗接著道:“我要去白馬村!”
“你?你去做能什么?別惹展昭生氣。”那種是非之地旁人避之不及,她湊什么熱鬧?
龐麗舉起小鏡,“疫病蹊蹺,你說會不會是妖孽作祟?我是做不了什么,可你能啊。我供養你這么久,難道你不該回報一二?”
桃公子皺了眉,她在威脅他嗎?“我被展昭重傷,養了這么久也不能脫離鏡子,可見妖力根本沒恢復幾分,如何能替你降妖除魔?”
“你是妖,所能感知的事物終歸比人多。你只需去瞧瞧是不是要妖祟,好讓我告知展昭即可。”她若能能助益,展昭對她的看法勢必與以往不同。他對她并不似她所想的那般,既然如此她就叫他對她另眼相看。
桃公子知道此行難逃,仍不甘道:“即便如此包拯也不會讓你前去。”
“腿長在我身上,誰都攔不住!”
包思善驚得直起身子,她是什么意思?打算偷偷前往白馬村?且不說白馬村正鬧瘟疫,光是她一個姑娘孤身上路就不穩妥,實在太過胡來!怎么辦?要不要想辦法告訴爹?突然,身子一輕,被龐麗抱了起來,“把它也帶上,我是因為它想展大哥了才迫不得已帶它去找他的。”
付云越靠在窗臺邊眺望遠處的山巒,山峰之上烏云團簇,一副山雨欲來之勢。展昭也朝窗外看了一眼,回頭道:“公孫先生,此處的疫病恐怕沒那么簡單,非醫藥能救。你留在此地恐有兇險,不如先回開封府復命。”
公孫策遲疑著,展昭的話不無道理,這幾日他已試過各種藥方,別說治病就連緩解病患的痛楚都不成。此癥狀確實非醫藥能救,至少以他的醫術是無能為力。但就這么回去……
付云越忽然指著遠處的烏云道:“公孫先生,你瞧那些云。”云?公孫策不明所以。付云越接著道:“論誰看了那一大片云都以為暴雨將至,實則那些并非雨云。”
公孫策頓時滿是疑惑,他初到村子見天上遍布烏云,以為大雨將至。誰知來了近十天也不見一滴雨落下,然而天上始終覆著厚厚的烏云,陰霾得叫人心底發慌。展昭覺得不該對他隱瞞,嘆了嘆才開口,“那是妖氣。”
“妖氣?!”公孫策大驚,“展護衛,你如何得知是妖氣?此處又怎么會有妖氣?”自從鬼霧之后整個汴京都不太平,妖魅接二連三的出沒,他多少能接受,只不過這個小山村里怎么會有這么濃的妖氣?這里蟄伏著什么妖祟?展護衛和付云越顯然是知曉的,他們是如何知曉的?
展昭微微垂眸,吞食蝎王內丹一事除了當日在場的幾人知曉,他不曾向旁人提及。內丹自然對他有影響,會影響到什么程度尚不好說,不過眼下他不打算瞞著公孫先生,緩緩將當時情形說予他聽。公孫策聽后若有所思,良久才道:“這么說你一早就感覺出這里有妖氣?”
“是,我同云越尋了幾日都尋不到妖氣來源,不過,據我們推測,恐怕是妖氣引發疫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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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孫策看向付云越,展護衛因誤食了蝎王內丹而體質異于常人,那付少俠卻能從鬼霧中將展護衛救出,可見他也不是凡人。付云越見他看自己,笑了笑,頗為無奈道:“同我們剛來時相比,妖氣越發濃重了。染病的都是青壯年,這是有妖祟在吸食他們的精氣,若不能找到藏匿的妖祟,這個村子的人都得死。這還不算完,一旦它妖力強大想對付就難了。”
“這可如何是好?展護衛,你有什么法子嗎?”
展昭面色凝重,皺眉不語。還是付云越接話,“妖氣這么重,把山頭都遮了,想來不是簡單的妖祟,說不準是一群。”
這話讓公孫策覺得希望渺茫,一只妖祟他們對付起來都吃力,若是一群,恐怕他們只有等死的份。可不就是等死?村里的青壯年幾乎都要死絕了。
他們正愁眉不展,外頭傳來村長頗為焦急的聲音,三人相似一眼心道不妙,難不成又有人染病?推門而出見到來人,三人愣在當場,包思善?!她怎么來了?在公孫策和付云越眼中,龐麗自是包思善,而展昭看的則是變成貓的包思善。
村長心中也是忐忑,村中危機四伏,包小姐突然孤身前來,這叫他怎么不心生惶恐?她若是有個三長兩短可怎么好?尤其是此刻展大人臉色陰沉得可怕,千萬別出什么亂自己才好。
面對面沉如水的展昭,龐麗不由也生出一絲畏懼,怯生生地喚了聲展大哥。展昭的目光在她跟貓之間來回了幾趟,冷聲道:“你怎么來了?跟誰一道來的?大人可知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