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多謝葉大夫了。”
葉淺踏進門的時候,扶著女人的男子正向著大堂里道謝,這樣的情景,葉云軒里已是司空見慣。
被拒絕的人,出門的時候多半會說這樣的,在前面加上“如此”的話,那里面所包含的不甘和絕望,就算聽上千百次,再一次在耳邊響起時還是沉重得讓人喘不過氣來。
葉淺本能的轉過頭去看了一眼那兩個人。
那女人的臉美麗而蒼白,葉淺只是略略的掃一眼,便看出她已有身孕,而且有相當嚴重的體虛之癥,那男子則極為俊朗,此時雖然臉上一片青白,但還是能看出幾分與眾不同的氣韻,五官都不出色,但是配在一起時,卻極是耐看。
葉淺這淡淡的一眼,那男人本來有些渙散的目光忽然間便聚集,電光一般直射過來,葉淺之與他對視一下,便難以抵擋那股銳氣,忙忙低下頭,跨進了大堂。
那男子看著葉淺的背影,遲疑了片刻,便隨著女人細碎的腳步,慢慢去了。
葉浮白坐在醫案后,看著自己擺在案上的雙手,正在沉思,葉淺才跨進門,他身上淡淡的藥草香味,已經傳了過來。
“回來了?”見她進門,葉浮白收起了手掌,淡淡的道。
葉淺從進門起,便一直看著他瘦長的手掌,見他收起來,一時也有些失神,但是很快便清醒過來,輕輕的點點頭,放下了藥箱。
“今天可曾發作過?”葉浮白微微皺眉,抬眼看著她道。
葉淺下意識的提了一下裙裾,但還是搖了搖頭。
葉浮白的眼睛順著她的手看到了裙裾上,那里,依舊留著淡淡的濕跡,然后他忽然便發起火來。
其實他并沒有喝斥,只是說話的口氣嚴肅了很多,可是在葉云軒的人都知道,這個溫和的軒主用這樣的口氣說話時,那就是在發火了。“你在拿自己的性命當兒戲!”
葉淺低著頭,沉默不語,她早已習慣了他這樣說話了,葉浮白的溫和,只是對別人而言的,于葉淺,永遠都是這樣的嚴肅口氣,他對待別的病人可以溫和得像手心的暖爐,但是在她這里,永遠都只有刻板的語調,不冷,也不熱。也正是如此,這軒里,也只有她不怕他那嚴肅的口氣。
“去休息吧,明天起在家休息半個月,不用再出門了。”葉浮白的嚴肅只維持了片刻,語氣又溫和下來,“也不用進藥房了。”頓了一下之后,他又吩咐一句。
葉淺沒有回答,只是低著頭,看了一眼擺在一邊的藥箱,然后一言不發的向后堂而去。
“等等。”葉浮白在她要出門時,卻又忽然叫住她。
“把你身上的藥拿給剛才出門的那兩個人吧,現在應該還在碼頭。”
葉淺應了一聲,快步出門而去。
葉浮白看著她的背影,沒來由的,忽然悠悠的嘆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