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和沉魚鬧矛盾之后,鐘澄宇一直住在老宅,秘書幾乎是習慣性的開口:“對……回老宅!”
誰想這話音剛落,后面的鐘澄宇就開口了:“今天不去老宅,送我回家。”
秘書雖然沒有李律那么深知鐘澄宇的脾性,可也算的上是個靈巧的,聽鐘澄宇這么一說,連忙吩咐司機:“掉頭吧,去丹楓白露!”
到別墅門口的時候,鐘澄宇也不用門卡開門,只是一個勁的敲門,聲音震天響,原本秘書是打算看著他進門再走的,可眼下瞧他這個樣子,她哪里還敢走,這丹楓白露里住的都是非富即貴,這三更半夜的,萬一再把鄰居惹毛了,把保安招來,笑話就真的鬧大了!
“沉魚,開門,沈沉魚,你聽見沒有,給我開門!”鐘澄宇才不管眼下自己的行為是不是擾民,他就是固執的認為,沈沉魚哪都沒去,就是在家里。
秘書上前去拉他,卻被他一下就甩開了,完了依舊我行我素!
平日在盛唐,因為工作的事情,鐘澄宇也會發脾氣,但不管怎么發脾氣,都是有底線的,嘴巴可以各種毒辣,各種刻薄,但是絕對不能動手,秘書被他推的閃了好幾個踉蹌,還好手邊有扶手,她一把抓住穩住了身子,站好了之后連忙開口:“鐘總,您別敲了,夫人她不在家!”
人往往太過于沉浸在某種執著里的時候,很難看清楚自己的行為,秘書的聲音清晰響亮,如同一道驚雷炸醒了鐘澄宇的執拗,他捶在門上的拳頭慢慢的松開,手掌撐著門,低頭俯身看著地上的大理石,過了好久,才慢慢的開口,聲音沙啞:“門卡在我西裝口袋里!”
秘書一眼便看見了他扔在地上的西裝,連忙走過去撿起來,從口袋里翻出了門卡,然后去幫鐘澄宇開門,看他臉色不大好,伸手準備扶他進屋,他無視那只手讓了讓,自己進了屋,然后一手攔住門框,將秘書擋在門外:“現在沒事了,你們回去吧!”
秘書哦了兩聲,轉身就走,剛走了沒幾步,看見自己手心里攥著的門卡,連忙又折回去,將房卡遞給了鐘澄宇:“鐘總,門卡……”
屋里沒開燈,只有路邊上幾盞路燈漾出淡淡的光芒,淺淺的照在鐘澄宇的臉上,打出了幾縷光暈來,他接下門卡,只說了聲辛苦了,然后便砰的一聲關上了門。
秘書還沒來得及說聲再見,就吃了華麗麗的閉門羹,她摸了摸自己差點被門撞上的鼻子,吐了吐舌頭。
屋里黑漆漆的,沉魚早上臨走的時候將軟凳搬到了玄關坐著換鞋,后來又著急出去見童紫蘇,因此軟凳就橫亙在玄關邊上,鐘澄宇不知道,往里走的時候,一腳絆上去,整個人華麗麗的臉部著地。
這一跤摔的不輕,地板上發出一聲悶響之后便沒了聲音,過了片刻,他伸手按住亂哄哄的太陽穴,腦子摔的蒙蒙的,嘴里有腥咸的味道,他蹙眉伸手一摸,是鼻子出血了!
坐起身靠著墻壁,伸手摸了半天,才摸到了玄關的燈,剛剛打開的時候,滿眼的刺目光芒,他本能的用手擋住了眼睛,身邊是那張導致他摔跤的罪魁禍首,他伸手輕輕的摸著上面的紋路,那花紋是一朵朵清麗的小雛菊,細膩的紋路摸在手里十分的立體。
沉魚的拖鞋就在他的對面,鵝黃色的一雙,和他的并列整整齊齊的放在一排上,他看了一眼自己還沒來得及換的皮鞋,慢慢的伸出手去脫,散亂的丟在一旁,然后扶著玄關的鞋柜起身,徑直就穿上了沉魚的那雙拖鞋。
這雙拖鞋明顯的小了好幾個碼子,以至于他的兩個腳后跟都踩在了地板上,他也不介意,慢吞吞的上樓,進臥室去洗手間清理。
除了鼻子出血,其它哪哪都沒事,用冷水洗了洗臉,腦子瞬間清明了起來,他雙手撐著洗臉池,看著鏡子里滿臉是水的自己,慢慢的變成下午在辦公室里,在得知他選擇榮譽的答案時,沉魚靠著墻角哭泣的柔弱樣子,她說的話他現在依舊記得:“什么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離,都是騙人的,都是騙人的……是我太傻,單純的只為了一句話就認為我才是你的那個一心人!”
他下意識伸手想去摸她的臉,當指尖觸到冰涼的鏡面時,仿佛觸電一樣的,他突然間驚醒,他飛快的轉身看著燈火通明的臥室,床上整整齊齊的,沉魚的睡衣疊的方方正正的放在她的枕頭上面,他眼眶有些酸澀,輕聲道:“沉魚,初心不變,我心里的那個一心人一直都是你,你在哪?現在已經很晚了,你不是最怕走夜路的嗎?你在哪,告訴我,我去接你好不好?”
醫院的夜總是寂靜的讓人害怕,不管沉魚怎么逼自己睡覺,可就是睡不著,明明腦袋很亂,眼皮子也很重,可她就是睡不著,一閉上眼睛就能看見鐘澄宇的臉,那張寫滿了堅定的臉,和他那句毫不猶豫的話:“我選容譽……”
我選容譽,選容譽……容譽……這句話就像是單曲循環播放一樣在沉魚的腦子里不停的旋轉著,她本是無意間的一個問題,卻成為了她看透他真心的唯一契機,在他的心里,沈沉魚就是比不上榮譽,僅此而已。
勞累了一日的母親在陪護床上睡著,被子一半蓋在身上,一半拖在地上,剛剛如果不是她裝睡著,母親這回一定還守著她,她躡手躡腳的下床,給母親蓋好了被子。
然后去洗手間,一進去就看見那面被白紙遮住的鏡子,童紫蘇怕沉魚看見自己的樣子而傷心,所以干脆就把鏡子給封了起來,沉魚在那前面站了很久,最后還是伸手慢慢的去撕,白紙一角被掀開的時候,她起初手還頓了頓,不想再往下繼續,但這緊緊是一時間的后怕,最終她還是慢慢的掀開了那整張白紙,下一秒自己的樣子赫然躍于鏡面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