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走廊不但陰氣重,而且四周都是厲鬼,有不少剛剛受刑的,還在一個勁兒地嚎叫著,那聲音甭提有多滲人了。且走廊空曠還有回聲,我聽著,身子忍不住地,又顫抖了下。
這么一說,倒是被商榷忍不住地埋汰了一句。
然后伸手刮了刮我的鼻尖,“你呀,就這么一點出息。到現在還怕鬼?知道了,我早些回來就是了。”他嫌棄地看了我一眼,不過話語里滿滿寵溺。
目送商榷朝著最里面的那間房間走去,其實我心里還是有些七上八下,誰知道等會商榷進去,衛蔚會不會對他做些什么,我想了想,還是把自己的皮鞭拿了出來,握在手上。豎著耳朵,聽商榷和衛蔚即將展開的對話。
商榷進了里面,稍微停頓了下,里面才響起了他和衛蔚的對話。先開口的是衛蔚,伴隨著一聲冷笑。他做了鬼之后,聲音比之前沙啞了些,不過我推測應該是受刑的時候,忍不住哭天搶地嚎叫,把嗓子給弄啞了。
“豐都城的鬼君商榷,可真是好久沒有見面了。”雖然聲音沙啞,但是開口還是和以前一樣,帶著滿滿的威嚴。我咬了咬唇,慶幸商榷剛才沒有讓我進去,不然衛蔚那副模樣讓我怎么面對……
卻是突然想到,商榷不讓我進去,說不定就是出于這樣的考量。也是出于對我的保護。
“是呀,是呀。”商榷的聲音,一如既往地慵懶隨性,但是我了解他,所以聽出了淡淡的危險。他沒有和衛蔚寒暄,乃是直接單刀直入,問他。“錢塘江襲擊黎琛的事情,是你做的吧。”tqR1
這問題來得好陡,我都怕衛蔚不會回答。
但是,他很是平靜地,給出了答案。“襲擊錢塘江?你覺得我會對那種事情有興趣嗎?倘若我真去了,他還能帶著鬼胎活著離開?”他這話說得理直氣壯,就算是反駁了?
其實當時的線索,的確只是指向了烏山。我們一心想著烏山上有看不慣鬼胎、恨不得它們統統從這世上消失的衛蔚,那么襲擊錢塘江的事情,就算不是他做的,也定然是他指使的。現在回想,倒是有些先入為主了。
說不定,還真是沖著黎琛來的。
至于牽扯到子若和子契,或許只是因為那個時間太湊巧了吧。
然后,商榷頓了頓,又繼續往下問。“那,你那日見了秦越,你和他說了什么?”
這問題,倒是在我的想象之外。不過大抵想了想,秦越能和衛蔚說的,應該無外乎只有兩點。
第一點是為他那時候背棄師門道歉,因為他是可以將衛蔚引為師傅,但見他無惡不作之后,到底邁不過自己的良心,選擇了策反。這事情雖然無可厚非,但對衛蔚而言,的確是虧欠。
至于第二點,應該是希望衛蔚到了地府,就放下在人間的執念,好好服刑。雖然注定不能投胎為人,但總算能夠減少罪行,讓心里好過些。
除此之外,我是想不出還有什么來了。
只偏偏的,衛蔚那邊出現了長長久久的沉默。……這不應該呀,這個問題又不是很難回答,衛蔚在那里遲疑做什么?
我猶豫了下,剛打算過去看看的時候,他那低沉沙啞的聲音總算是重新響了起來。
然后他對商榷說。
“他能對我說什么?無外乎是一些徒弟教訓師傅的話,我是真沒有想到,他平日里本分,竟然也會做那樣的事情。”說完后,還伴隨一聲輕蔑的冷哼。然后我便知道剛才衛蔚為什么會沉默了。
他一向把自己引為權威,尤其在秦越的面前,更是樹立一個師尊的高大形象。現在這形象一夜之間坍圮了,他又把秦越的那些關切以為是教訓,所以才會在開口的時候稍微有些猶豫。
于這,我算是明白了。
“那你當初,幫著黎琛在豐都城種植魔鬼草,只是為了錢嗎?而且這天下之大,為什么偏偏是豐都?還是說,你從那個時候開始,就已經覬覦豐都的百匯口了?”商榷頓了頓,繼續往下問。
這問題,也挺關鍵的。
從這些問題上,就可以感受到商榷是真的在很認真質問衛蔚,并不是打算敷衍了我,盼著等到時候方便了,他在單獨問衛蔚。感念于他愿意和我分享秘密,心中不由得一甜。但想到衛蔚的居心,又擔心不已。
“我那時已經知道。雖然說是為了錢,但栽種出來,我分食一勺,也可以吧。”衛蔚說得,挺簡單的。也很坦然,并沒有絲毫遮掩。
而后商榷還問了些問題,才從里面退了出來。
我注意到他臉上表情非常嚴肅,我也好不到哪里去。除掉嚴肅之外,還有沉重。
我們問了衛蔚,衛蔚也盡數回答了,但是不代表事情的來龍去脈,我們就都弄清楚了。悶不做聲地回了阿鼻地獄,進了阿芙的辦公室。所有人都目光如炬地盯著我兩,等著我們的答案。
我微微地嘆了口氣,目光在眾人的面前停留了下,最后落在了黎琛的身上。“衛蔚說了,世上的百匯口,不只是豐都一處,想要入侵地府的狂徒,不只他一人。而用亡靈賄賂妖皇行,用魔鬼草也是一樣。”
話音剛剛落在地上,我便見黎琛跌跌撞撞的,竟然站了起來。“不行,我要回錢塘江一趟。”
阿芙拉他坐下。“你現在就是回去,又能有什么用呢?”
黎琛無奈得躺了回去,子若在一旁輕輕得撫摸著黎琛的脊背,語氣也是軟軟糯糯的,“貓咪叔叔,不著急,子若陪著你。”
聽得一旁的商榷和子契兩個都皺上了眉頭,這么一看,還真是一模一樣。
“這些人既然是沖著我來,那我回到錢塘江,他們自然會隨行。我總是可以揪出那背后之人。”黎琛收起了慣常的痞性,這句話倒是說得無比認真。
“可你這幅模樣回去,是打算送死嗎?就算那人真沒有什么本事,但應付你夠了。”商榷只幽幽地說了一句。
我注意到貓咪的臉色更不好了,但幸好耐著性子,沒有發作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