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身上并沒有帶太多的法器,唯一能夠仰仗的,還是右手手腕上的一串佛珠,之前我曾經用它打敗了化骨鬼,然后就以快遞的方式送還給了老張頭,但是之前見面的時候,他又把佛珠塞給了我,說是讓我留著做紀念。
推辭不掉,我就只能取了其中十多顆做了一條手鏈。剩下的,完璧歸趙。
為了威懾化骨鬼,我便特意將自己的袖子挽起,將佛珠手鏈露了出來,瞥見手鏈的時候,化骨鬼臉色變得非常難看。
這東西既然上次可以讓他吃了大虧,那么這次也是一樣。
不過很快就堆出滿滿的笑容,十分沒有骨氣的,沖著我和商榷拜了拜,“小的是眼拙,不認識豐都的鬼君和鬼君夫人,之前的冒犯,就是一場誤會、一場誤會。”
他說的,應該是他曾經接受了衛蔚的賄賂,想趁著我來潭水的時候,取我性命的那件事情。只是,他如此輕描淡寫的一句道歉,未免有些誠意不足吧。
商榷一雙眼里,滿滿竟是戒備,將眉頭深深一皺,目光落在化骨鬼身上。“以前的事情,是不是誤會,我不關心。但你不是已經被佛珠打得亡靈灰飛煙滅,為什么現在還可以依附在徐牧的身上?”
比起他那個誠意不足的道歉,商榷更想知道事情的始末。
化骨鬼臉上堆出滿滿的笑容,又是沖著我們諂媚地笑了笑,走到天臺的一腳,取了一件東西過來。那物件被布匹包裹著,倒是猜不透里面裝了什么東西。
他將東西放了下來,聽落在地上的聲音,應該還是有些分量。將東西放好之后,化骨鬼重新乖巧地在我們的對面坐下。
仍舊是那副奴顏婢膝的恭順模樣。
可怎么看,怎么覺得別扭。
我這已經積壓了許多的不爽,更甭提商榷了。他冷著聲,將剛才的問題又問了一次。
化骨鬼嘆了口氣,將身子微微躬下,“我的確應該灰飛煙滅,但就在你們離開之后,有人用攝魂鈴將我召了過來,那時偏偏徐牧這個傻子在學校滯留,他便將我封存在了徐牧的身上,暫時固封住了我的殘魂。”
化骨鬼解釋得極慢,似乎也琢磨不透那個人出手幫忙的動機。“徐牧雖然是傻子,但是這些年村民對他的冷漠和傷害,讓他在心里積攢了許多的怨恨,我附身之后得了這些怨氣,靈魂恢復得不錯。”
“可你既然靈魂恢復得不錯,就應該安安分分的,為什么偏偏要惹到我們呢?”我皺了皺眉,如果不是今日鬧出那么大的動靜,根本不會暴露自己。只是他既然知道我有收了他的本事,就不應該那么愚蠢的,一定要在我面前晃悠呀。
“不是我要招惹您,是我藏身在徐牧身體的事情,躲得過初一,躲不過十五,早晚都會被發現的。”
“所以……”他特意地,在那里停了停,“所以,我希望找個機會和你們談談,用這件東西換我一條性命,反正我現在大不如前了,害人的心有,但是也有心無力了。”
他一面說,一面用手扣了扣地上的包裹。
咚……咚……咚tqR1
聲音清脆,擲地有聲。我皺了皺眉,因為聽覺比之前靈敏太多,大體上已經猜到,里面裝的是什么東西了。
“可是,你如何確定,這東西分量足夠?”商榷將身子微微往后靠了靠,他慵懶地將架子端了出來,乍一看還真和大老板們談生意時的姿態,一模一樣。
再看看我,就顯得有些正襟危坐,過于緊張了。
可我又不是他,我心里擔心緊張的時候,就會滿滿寫在臉上,再無法做到云淡風輕。
化骨鬼似乎早就猜到商榷會問這個問題了,他的唇角又是多出一抹淺笑,“那個舉著攝魂鈴的人說了,這東西換我性命,分量夠了。所以,我才會特意把你們找來。”
我看了商榷一眼,目光中帶著不大確定,也就是說……
那個人救下化骨鬼,實則是沖著我們來的。而化骨鬼在其中扮演的角色,不過是傳遞信物的信差?
不得不說,稍微有些屈才。
“行吧……”商榷擺了擺手,沖著化骨鬼揮了揮,“快些打開吧,至于分量夠不夠,我說了不算。”
他一面說,一面將目光停在了我的身上。
我回瞪了他一眼。他剛剛那話是什么意思?分明,分明就是把我往火坑里推嘛。事情他說了不算,難道我說了,就可以作數了?
偏偏化骨鬼非常聽話的,無比期待地看著我,還真相信了商榷剛才的話。
也不待我具體給出承諾,他輕輕緩緩的,將包裹的那層布匹,盡數除掉了。出現在我面前的,是一整塊的石板。
約莫,長寬差不多都是一兩米的樣子。
不由得,又是眉頭一皺。
其實剛才化骨鬼用手敲打包裹,聽聲音大致上就可以猜出是石板一類的東西。所以看到石板我并不詫異的,詫異的是,石板上畫了畫。
只偏偏商榷皺了皺眉,補了一句。“你沒有搞錯吧,我可看不出這石板有什么古怪。”
他話里,滿滿戒備。
顯然不清楚化骨鬼到底打了什么算盤。化骨鬼臉上也露出了挫敗的表情,“鬼君大人,這玩意兒我也看不出什么究竟,但是……但是那人說,衛小姐知道,所以……”
他十分為難地解釋。
我則是嘆了口氣,不怪他們看不出究竟,乃是因為——
眼前這塊石板和烏山古墓里的壁畫,怕是一脈相承,因為它們不但質地相同,而且都鐫刻著和衛家有關的大事件圖案。
而這東西,只有衛家人才看得到。
所以,商榷和化骨鬼并沒有看出端倪,倒是一旁的子契開了口。“這石板上,畫了畫。好像是一個人,站在一群墳墓堆里。那些墳墓擺放的位置,還錯落有致,中間墳墓的墓碑極高,應該是個什么陣法吧。”
他一面說,一面將目光落在我的身上。子契是我的兒子,雖然是鬼胎,但從血統上說,到底也算半個衛家人。他看得到,不稀奇。
同樣,商榷也向我投去了關切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