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老九駭然,一起走過去,分別扯住了蒙洛的一條胳膊,蒙洛猝不及防,看著我們:“你們在做什么?再不進行就來不及了!”
“蒙洛,我什么都不知道,看到林天易這么做,我才這么干的。”老九看著我:“喂,為什么要這么干?”
“臭小子,我不懂陰陽,可是從小聽了不少。”我壓制著蒙洛的肩膀:“干爺爺說過,人自有生死,只要咽了氣,這一世就正式結束,如果強行留下三魂七魄,將永不能輪回,這才是徹底的死亡,人死不能復生!”
蒙洛被我們撞破,包圍小荷尸體的光黯淡下去,直至徹底消失……我立刻松了一口氣:“拜托你,不要沖動。”
剛才蒙洛的話很清楚,正是要強行留下小荷的三魂七魄,這種有違陰陽的事情非但會害了已死的小荷,更會讓蒙洛陽壽受損,不得好死四個字不能再應驗了,我看著蒙洛的眼睛,他漆黑的眸子被眼淚淹著,劉海頹然地落在額頭上,無精打采地,他不停地喘著粗氣,老九見我穩住了蒙洛,小心翼翼地上前掀開白布,小荷,那個天真俏麗的姑娘……
我的鼻子一酸,人死之后就沒有了血色,臉的蒼白讓睫毛看上去都發灰,頭發雜亂地散落在那里,小荷,鮮活的形象就像在昨天,她歡快地走進病房為我采血,又信誓旦旦地答應替我保密,我嘆息一聲,問道:“小荷是怎么死的?”
“槍殺。”陶冉將白布往下拉:“一槍斃命,直接對著心臟。”
“為什么會這樣?”蒙洛茫然所失,連連后退幾步:“啊,不能的,學姐的血光之災明明明度過了,為什么,為什么!”
蒙洛突然抱著頭痛苦地蹲下去,見蒙洛的眼皮一直往上翻,老九趕緊上前掐他的人中:“臭小子,這是急火攻心了,林天易,我先帶他出去,會出亂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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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九拖著蒙洛出去,陶冉突然跪在床邊,撫摸小荷的臉:“是我不好,小荷,是我不好……”
我心里一酸,上前抱住了陶冉,讓她的頭靠在我懷里:“我知道你難受,我們都不愿意看到這樣的結果,陶冉,如果難過你就哭出來吧,不要忍著,哭出來就好了……”
陶冉終于爆發出,眼淚和哭聲一起爆發,眼淚打濕了我的衣服,我撫著她的頭發:“不要緊的,不要緊的,有我們在呢。”
陶冉的身子突然僵住,猛地推開我,淚眼婆娑的她抽泣道:“小荷講出那人的樣子以后,我們憑著畫像發出了通緝令,這個舉動惹惱了那個家伙,他才跑進醫院報復小荷,林天易,我的罪越來越重了,老天爺如果要收走我,我也無話可說。”
“陶冉姐……”這個聲音猛地響起來,我嚇了一大跳,低頭一看,小荷的尸體還穩穩當當地躺在上面,紋絲不動,“誰?你在哪里?”
我正頭皮發麻的時候,蒙洛猛地沖進來,老九在后面拽都拽不住:“臭小子,你干什么呢,林天易,這家伙跟瘋了似的,我管不了了。”
蒙洛突然“撲通”一聲跪在小荷的尸體前面:“不要,魂魄開始離體了……”
魂魄離體,我突然想到了當年的一幕,
母親倒在血泊中,汽車輪子輾過了她的腦袋,一顆眼珠凸出來,掛在她變形的腦袋上,白色的霧氣從她的身子里彌漫出來,漸漸化作人形,我看到母親如生前一樣,只是懸在半空中,沒有人相信我的話……
現在我將再一次看到魂魄離體的一幕,小荷的尸體白氣騰騰,那白色慢慢彌漫成人形,嬌俏的小荷飄浮在半空中,她笑著看著我們,陶冉倒抽了一口氣:“小荷?”
“你能看到她?”我大吃一驚。
“看到了,聽到了。”陶冉愣愣地說道:“小荷。”
她伸手觸碰小荷的身子,小荷便像空氣被沖散,而后重新聚集在一起,她一直在笑,她的嘴巴沒有動,聲音卻清晰地傳來:“陶冉姐,我早知道自己是逃不過去的,小的時候有個特別會算命的老爺爺說過,我長大后有一劫,是個死劫,我記得陶冉姐和我說過,如果這是我們自己的命,不要逃,永遠保持微笑活下去,我是因為這句話喜歡上陶冉姐的。”
陶冉的眼眶紅了:“小荷……”
“我四歲的時候被父母放在福利院,他們的相貌已經記不清了。”小荷的聲音越來越幽遠,而且時斷時續,像被干擾的電波:“陶冉姐,我在你身上找到了親人的感覺,那位老爺爺說過,我的死劫無法解,蒙洛。”
蒙洛的臉一點生氣也沒有:“我也算出來你有血光之災,可是,我以為那一刀就是,關口已經過去了,為什么會是死劫,對不起,如果我再能干一點……”
“不關你的事,蒙洛,謝謝你的護身符,我一直帶著。”小荷的聲音繼續響起:“你的心思我都知道,不要想我了,我走了,沒有遺憾,遇到你和陶冉姐,還有那么多喜歡我的人,真的很好,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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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荷的影子越來越淡,最終化為烏有,陶冉臉上還掛著一顆淚珠:“小荷……”
我再次抱住她,聞著她身上淡淡的香,心酸不已:“好了,小荷不想看到你哭,她處處以你為榜樣,活得沒有遺憾,對一個沒有遺憾的人掉眼淚才是罪過。”
陶冉狠狠的抽了一口氣。默默地推開我:“小荷的后事我來安排,還有好多事情要走,我先走了。”
我知道陶冉不想對著小荷的尸體難過,目送她離開,我無可奈何地看著蹲在地上的蒙洛:“臭小子,你剛才想干什么?留住小荷的三魂七魄能干什么?”
“如果留住,說不定可以找到復活的辦法。”蒙洛說道:“記得那本書嗎?”
“《奇聞秘術》?”老九問道。
《奇聞秘術》是唐賽兒流傳下來的,后來落到紅娘子手中,紅娘子利用它學會了預測術,之后將自己與夫君死后葬在了唐賽兒的墓地里,那一次最大的收獲是知道了黃花梨盒子里碎玉的來源,蒙洛得到了這本《奇聞秘術》。
“里面提到了鎖魂術,可以將人的三魂七魄鎖在身體里。”蒙洛說道:“只要三魂七魄不離體,總有一天可能真正的重回身體,可以復活,一定可以的……”
說到最后,蒙洛的語氣并不那么確定了,老九畢竟是老江湖,馬上說道:“《奇聞秘術》里提到了鎖魂術,提到怎么讓人復活的法子嗎?”
蒙洛的面色一僵,緩緩地搖頭:“沒有。”
老九“切”了一聲:“既然沒有你剛才在做什么?你那樣做是害了小荷,自私心作祟!”
“好了,老九,不要再罵他了。”我將白布重新拉上去,蓋住了小荷的臉:“那家伙一定跑不了,現在被通緝,他已經狗急跳墻了,我們也要小心一些,陶冉也不會放過他。”
我們拉著蒙洛離開,回到家里,我還是著急重組碎玉,老九打電話給七姐過來,此時已經深更半夜了,七姐獨自過來,站在客廳里便說道:“今天有種奇怪的味道,你們半死不活的樣子是怎么回事?”
除了老九,我和蒙洛都像從土里扒出來的,七姐打了一個響指:“左一道交代得很徹底,也沒有必要置于死地。”
“都黑吃黑了,這和置他于死地有什么兩樣?”老九悶聲說道:“這是殺人不見血。”
見七姐要還嘴,老九馬上說道:“叫你來沒有其它的事情,碎玉拿出來吧,我們又多找到了一塊,現在拼湊下看看有沒有新發展。”
六塊碎玉拼湊在一起,這一回,終于可以看到右邊有突出的山頂,山頂的形狀勾勒得還算清楚,像一個高高的鼻梁,左右突出,中間鼓起,然后下移,老九搖了一下頭:“現在已經一清二楚了,就算沒有最后一塊碎玉,加上吳青峰的證據,其實就差不多了,找找長白山里有沒有這樣的山頭就好了。”
“這個地方我來取個名字,就叫鼻山怎么樣。”手指劃過自己的鼻子,我正色道:“形狀很像人的鼻子,如果從高處往下看,說不定可以找到。”
“那得動用直升機。”老九沒好氣地說道:“趕緊把房子和店全賣了吧。”
我頓時啞然,才不要啊,那是好不容易弄回來的固定財產,將還要養老的,老九突然說道:“這一塊是不是陶冉的?關系到她的性命。”
我想確認這一條,不過陶冉現在肯定沒有心情,我迅速將那塊碎玉拿回來:“找機會和她確認,現階段先打理好小荷的身后事吧,蒙洛,我們也去幫忙。”
蒙洛沒有說話,扭頭就看到他坐在椅子上,目光呆滯,眼神飄過了我們的頭頂,剛才他沒有看,沒有聽,就像身體不在這里,我咳了一聲:“老九,處理一下。”
老九二話不說跑過去,拎著蒙洛就去了洗手間,馬上從里面傳來水的嘩嘩聲,七姐疑惑不已:“你們葫蘆里賣的什么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