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兄,你究竟在等什么?人我都已經帶回來了,怎么還不快點處決他們?還有我要去找三哥,你這樣把我關在皇宮里是什么意思?”
回到都城五天后,羿冰拖著宮裝長裙,腳步輕盈的推門走進御書房,絲毫不顧里面羿杰正在同四皇子議事,便開口說道。
“人不是已經被你找到了,還要去找什么?還有,現在將皇叔他們二人關在府里軟禁是商議后的結果,你不必多慮,后宮不可參與朝政,冰兒,你要收斂一些。”已經習慣羿冰的突然闖入,羿杰放下手里的東西,鎮定的對走進來的人回道。
四皇子羿彬也認同的點頭,“就是說啊,冰妹,皇叔的事,我們自有主張啦。”
瞪一眼在旁邊幫腔的四哥,羿冰不悅的坐下,“那為何連我也跟著禁足?連皇宮都不讓出去。”
輕笑出聲,羿杰站起身走到羿冰身邊,“你當皇兄不知你有何意圖?你想和那幾個殺手一起去蒼邢國對不對?”
“那是當然,薰兒姐姐被帶到蒼邢現在什么樣子我都不知道,我不去看看怎么行,而且三哥就那么不走了之,多傷她的心啊,身邊連個可以說話的人都沒有,難道不覺得薰兒姐姐很可憐嗎?”
羿冰憤慨的解釋著,想到霜澤那家伙送到一半路程就自己折回去,她心里就覺得郁悶,她也很想盡快去看看祁薰的情況,可是偏偏接下了那么一個麻煩的任務,雖然有連飏和祿姣還在,景銅偶爾也會出現,可還是讓她覺得很落寞,沒有大家一起南下時那種愉快的感覺。
看著羿冰一臉愁容,羿杰同羿彬對視一眼,咳了一聲喚起她的注意力才道,“要你去蒼邢也不是不可能。”
“真的?”
“聽朕說完,沒錯,朕可以讓你去蒼邢國,不過不是現在。”
“什么?不是現在那是什么時候?拜托,現在再不去,等我能去的時候,薰兒姐姐還不早就成了王妃啦。”
腦海里出現祁薰和司空進手牽手走在花園里的情景,他們眼前還出現三四個活蹦亂跳的男孩女孩,詭異的是那些孩子都長著跟三哥一樣的臉,而祁薰就看著他們在司空進奸笑的陪伴下流淚,羿冰突然覺得冷汗直冒,打消這種荒謬的想法,又道,“不行不行不行,我不能明知道自己可以救她,卻還要眼睜睜看著她走進水深火熱當中。”
面面相覷的看著羿冰胡亂的在空中揮舞一陣又說些莫名其妙的話,羿杰無奈道,“朕倒覺得那個司空進并沒有你說的那么可怕,他一定是很愛她,這么多年后還愿意找她。”
“天哪,那更可怕好不好,是有多強大的精神力才能堅持了這么多年啊,要是薰兒姐姐不同意,他還不對她施暴啊。”
“呃,冰妹,我和那王子打過交道,以他的人品,還不至于。”羿彬在一旁也不免對妹妹的想象感到汗顏,這出去這段時間,別的沒變,倒是想象能力見漲,究竟是結交了怎樣的朋友變化這么大。
“反正我不管,我現在就要去蒼邢國,你們不準,我便去找連飏幫我。”
“冰兒。”
叫住欲走出門的羿冰,羿杰的表情嚴肅起來,發覺到這種情緒,羿冰小心翼翼的轉回頭只聽羿杰背對著她,淡淡的開口,“冰兒,你應該知道朕將你留在宮里不準外出的用意,還要在朕面前說那些嗎?”
“……皇兄,你果然是因為連飏他們的關系才不準我外出的對不對?可是現在已經不一樣了,連飏他們……”
“同樣的話我不想說第二遍,之后的事情朕自有打算,你乖乖待在自己的寢宮里,到時朕自然會讓你去蒼邢,而且是以合理的身份過去。”
“……”不敢反抗羿杰的強硬氣勢,羿冰雖想再反駁幾句,卻也只看著四哥對她使的眼色,以及羿杰背對她的沉默干瞪幾眼才摔門離去。
御書房內恢復平靜,羿彬關好晃蕩的門,才轉回身對嘆氣的羿杰開口,“皇兄,那個計劃為何要瞞著冰妹?還讓她如此氣憤,也不知道二哥去辦的怎么樣了。”
“冰兒從小就被我們寵著,不知道挫折的滋味,三弟的事情雖然多少讓她經歷了不同的生活,但內心的成長還不夠,朕怕她以后會受欺負,而且若這樣就能破壞那兩人的感情,還不如趁早結束。”
二人正聊著羿冰的事情,屋內刮起一陣風,漠塵不知何時出現在御書房。
“三哥。”還未正式與重逢的兄弟問候過,羿彬見到漠塵時難掩激動,而對方笑笑算做回復,又對羿杰說道。
“連飏,我信任他,我碰見了二哥,知道你的計劃。”
“正好,朕也想找你說這件事,你……白天來不要緊嗎?”
漠塵搖搖頭,“不必在意,這種事情只是看我心情,白天來也不影響,關于那個計劃我不插手,你自己看著辦就好,他們也不是不好相處之人,我來是有另一件事要同你商量。”
“何事?”羿杰看得出漠塵此時的神情有多嚴肅,也猜想得到他接下來要說的事情有多大的影響,便自然收起手足之情認真起來。
“我需要力量。”
“什么力量?”
“足以保護人的劍的力量。”
“……三弟,你要去打蠻族?”
還未反應過來漠塵話里的意思,可羿杰的話羿彬則聽的清清楚楚,驚訝的接過話道,“三哥,你真要打蠻族?這事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完成的,目前國內的軍力雖然的確擁有可以同蠻族抗衡的能力,可是,你的想法是想徹底打敗吧?那不是說做到就做到的。”
“半個月,足矣。我不缺高手,但我需要一個合理的理由。”
沉著的凝視面前的漠塵,羿杰思忱著這件事的可行性,“星,你想以赤潞的兵力為盾牌去完成那個人的心愿?”
“不,不是為了龍之。”
“朕知道,你是為了祁薰,可你也應知道,祁薰同司空進結婚是為了什么,你既已將她讓給對方,又為何連這種事情也替對方做到?那么那女子又何必……難道你改變想法了?”
“……不,讓她和司空進在一起的想法未變,我估量過了,以目前蒼邢國的國力,同蠻族抗衡兩敗俱傷的可能性很大。”
“你只是不希望蒼邢也毀了。”
說到這里,漠塵眼里的光芒更加暗淡,只幽幽的盯著桌上的熏爐,回想著那女子的笑容與淚水,話語輕輕的回答,“就當那是送她的賀禮。”
“……好,朕知道了,朕會替你安排,蠻人近日也的確在赤潞邊境蠢蠢欲動,四弟已做好再次出征的準備,我會安排你同你的人成為特別先遣隊,在四弟的掩護下,可為你身份保密。”
“恩,事情安排好,讓瑞承通知我。”
漠塵再次消失在御書房,羿彬卻有些沉不住,“皇兄,你真答應三哥這件事?就算攻打蠻人是我們遲早要做的事情,可是也不能如此急于一時啊,還有三哥他還不打算回宮嗎?”
沉重嘆氣,羿杰復又拿起桌上某張字條,那上面還殘留淡淡香氣,是不久前蒼邢國使臣來時遞交給他的秘盒里所放之物,里面還有祁薰的書信,才得知此物來源,看著那上面的字跡,羿杰喃喃回道,“父皇看人是不會錯的。”
“恩?皇兄你說什么?”
“……無事,剩下的你按我吩咐去安排,三日后啟程。”
三日后,赤潞大軍從都城出發,僅用二十日便到達三國邊境瑩城,漠塵所帶的獅月宮成員于那里同其匯合,正式進入牙雁國境內。邊境之戰打開赤潞與蠻族的戰火。
又是半月,赤潞大軍因為有漠塵的隊伍為先鋒,潛入作戰,以讓人驚訝的速度攻打到皇城腳下,此戰轟動整個牙雁國,國民受到鼓舞皆以迎接赤潞軍隊為榮,蠻人受制,連連敗退。
戰事傳入蒼邢國境內,皇宮院內,對此議論紛紛,戰報也不斷從前線傳來,蒼邢王子司空進向國王諫言出兵相助于赤潞軍隊,蠻族退無可退,被二路軍隊全滅,牙雁國在無主的情況下復國,經協商,交由赤潞國暫為統治,直到新主誕生。
于是在此期間,三國之內傳出三條傳言聯系三國。
傳言一、赤潞大軍領軍元帥雖驍勇善戰,此次戰役卻是因其擁有神秘傭兵團做先鋒,傭兵隊長武功超群,長相俊逸,成為牙雁國之英雄傳奇。
傳言二、赤潞同蒼邢聯合幫助牙雁國的原因是因為傳說中還幸存的蘇伊公主的作用,而又從蒼邢流傳過來的消息,蘇伊公主既是赤潞之皇的友人,又是蒼邢王子的未婚妻子,才會得到如此幫助。
傳言三、那個赤潞的傭兵隊長其實才是與蘇伊公主真正有關系的人。
而在赤潞國內,當漠塵等人回到都城時,卻從祿姣那里聽到了另一件讓他在意之事。
“你這時現身,應該不是來恭賀我凱旋而歸的。”獅月宮大門處,漠塵收回踏進的腳背對著那人冷漠的說道。
“呵呵,沒錯,我沒心思對一個剛打完仗回來的人說厲害,也沒興趣佩服你將獅月宮的人帶領的如此忠心不二連主上都比不了。”打開折扇,祿姣慢步從樹后走出。
“那就說重點。”
“好,我也不同你啰嗦,若不是連飏只顧著他家公主,我才懶得過來看你這張面無表情的臉。”
嘩啦的劍聲響起,祿姣凝眸輕笑才道,“主上在王爺府失蹤了,王爺未有動作。我只是來告訴你這件事的。”
女子說完便消失在林里,獨留男子靜默的站在門口,握劍的手發出力道的聲響,眼眸深邃不見底。
同一時刻,蒼邢國皇宮里,祁薰安靜坐在院落的涼亭里撫琴,琴聲哀婉流轉,淺唱低吟裊裊余音。司空進一步一步走近,女子琴音驟停,男子略微皺眉,遂恢復往昔,上前坐下。
“對我的出現還是不喜歡?”
“不,殿下誤會了,只是許久未曾彈奏,生疏而已。”
“生疏啊……蘇伊,你來蒼邢也有兩個月了,對我,還只能用生疏來解釋嗎?尤其在霜澤出現之后,你便更是如此。”
“……殿下多慮了。”
“也罷,我也不急于讓你接受我,你應該知道,此次擊敗蠻族,主要是赤潞的功勞,所以在拿到牙雁國的實權之前,我是不會勉強你接受我的,如果你在意的是身份問題。”
“不,不是這樣。”
看著回避自己的女子,司空進的眼里出現多日以來未曾變過的愁容,“你還在想著他,民間那傳言,你覺得會是他?還在對他抱有期望嗎?”
祁薰沉默并不回答,當聽到赤潞進軍蠻族時,她的確有過那樣的想法,想過那傳言先鋒隊長便是漠塵,可是也只是想法,沒有人會為她證實,即使那人身份神秘的讓她那么懷疑。
祁薰的手被輕輕握住,她驚慌的收回手,看著面前失落的男子歉意的俯首,“殿下,請不要做讓你后悔之事,我已經是他的人了。”
驚訝于祁薰對他說的事情,這是眼前這女子這么久以來說過的最觸動自己的話,沉默了許久,只靜靜凝著對方,才輕聲問道,“是在試探我對你的愛嗎?”
“我的身心都是他的,從前是,以后也會一直都是。”
“……我知道了,如果這是你對我的決意,我也會表現我對你的決意,婚禮會在半月后如期舉行,到時我會給你我的答案。”
她的堅持一覽無遺,他的傷痛難以掩飾。
而遠在他國的那個男子,正踏著他所選擇的道路,對那一切全然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