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碰撞,轉機知覺……
成為敵人,這種想法對以前的風花雪月來說是從未想過的問題,雖然背叛,利用等等諸多的因由對于殺手來說都有可能發生,但在霜澤他們的眼里一直都是避諱的詞眼,更不用說,同是花婺宮的兩個人要刀劍相刃。
所以當祿姣說出這樣的話時,景銅的確有些意外的想法,畢竟同生共死這么多年,縱使身份有高低,兩人也是可以訴說心事的姐妹,然而卻還是到了這種時候了嗎?
景銅心里明白,祿姣是不會背叛主上的,甚至可以為了那位大人犧牲自己的一切,而祿姣也明白她對霜澤的情感,同樣可以為了那個人改變一切。
垂眸沉默片刻,只聽到連飏在一旁輕笑出聲,他狡黠的看著祿姣,前面,祁薰等人已經走遠的腳步聲混雜在他的笑聲中。
“祿姣,這么早就下結論未免有欠考慮吧,真做的到嗎?與我們為敵。”
“呵呵,連飏,這是我聽過你說的最愚蠢的話,本來背叛的人就先是你們,我可一直都站在主上這邊的,你說呢,我做不做得到,這點,你應該也很清楚才對,忘了當初下達一級命令時,你對霜澤說過什么了?應該是我問你吧,真能下的了決心嗎?背叛主上。”
“……”二人互相用眼神盯視著對方,眼里的意味深長潛藏著似有若無的較量,一旁霜澤只看了看,便低頭繼續去追前面的人。
“怎么做都是你們自己的決定,我只知道一點,我會站在漠塵這邊。”
白衣身影在密道里暗淡消失,身后的二人看著景銅追上去,忽然相視一笑。“站在漠塵那邊啊……真虧他能說的出來,拋下祁薰的人還能被他這么支持著倒是讓我有點意外。”摩挲著下巴,連飏若有所思的說道,暗自猜測著霜澤對于漠塵的事情知道了多少。
“哼,斷袖的傳言也不算是空穴來風嘛。”
“哈哈,這種時候還能說這樣的笑話,祿姣,你本來就沒打算和大家作對吧?那么說只是為了讓他們有所覺悟,可能會失敗的覺悟。”
“……連飏,果然三個人當中我最看不慣你,一副什么都知道的悠哉樣子,沒錯,誰說就你們可以有想要保護的人,我也是,已經找到了自己的方向,即使這樣有愧于主上的恩情,也不后悔。”
斜睨一眼嬉笑的連飏,祿姣輕哼一聲向前走去,身后連飏的笑意濃重起來。
覺悟啊……因為有了值得守護的人,才有了那種面對艱難的覺悟啊,漠塵,你也是這么想的吧。
“呵呵,會拋下祁薰……鬼才信。”
螢南武館的密道漸漸變得曲折迂回而漫長,祁薰等人不知道走了多長時間,也不知道走了多遠的路,也一直沒有再看到漠塵的身影,甚至可疑的人也絲毫不存在,但是越是如此寧靜,每個人的心里也謹慎起來,因為已經知道最終的目的地是哪里。
正如之前祿姣所說的,密道一路延伸直至瑩城郊外的一口枯井處,而枯井的后方便是滄光殿在赤潞國的分殿集拜殿,因為瑩城的地理環境而設立的據點,滄光殿多數的直屬手下便聚集在這里。
只是這個時候,殿門前卻一片蕭索,與周圍綠樹叢生的盎然之氣大相徑庭,尸體縱橫,鮮血洗染高高的臺階,很顯然,就在祁薰等人到達之前,一場激斗剛剛結束不久而已,空氣里還彌漫著濃重的血腥氣。
羿冰忍不住捂著鼻子后退著,直到連飏在她身后攬住身子,輕聲開口,“害怕了嗎?我的公主殿下。”
“才,才沒有……倒是薰兒姐姐她……”這種場面的確在羿冰的意想之外,這些都是漠塵一個人干的嗎?那個曾經會把抓住的小鳥給她欣賞過后又放飛的人,那個陪她去偷看午門斬首會哀嘆的人,真的是那個人做的嗎?
雖然對于自己的哥哥是現在的殺手的事情已經有了許多的自我安慰,可是在此親眼所見時卻沒有了之前的不甚在意,忍不住心疼,忍不住想要拉住那個越走越深的男子。
“祁薰的話,應該沒事。”
順著連飏的聲音看過去,走在最前面的祁薰帶著同她相同的表情,可是身邊還有支撐她的人在,這或許也是一種安慰吧,不能成為心里的力量,便成為她精神的力量,在羿冰的眼里,霜澤,祁琛甚至是司成都在做著同樣的事情,而他們支撐的那個女子,則是現在唯一能給漠塵力量的人。
“這里地形復雜,我帶路。”霜澤走到祁薰的面前打斷她的思緒,他看的出她的驚恐與慌亂,更看得出她想要拯救漠塵的心。
“霜澤,你告訴我,這里,有多少比漠塵還要厲害的人?”
眼前的場景的確讓祁薰受到不小沖擊,可是正因為如此,她也更清楚了漠塵接下來要面對的是怎樣的情況,他什么都想一個人扛,即使那真的只是他一個人的事情也不想身邊的人受傷害。
她知道的,從以前就感覺的到,他從始至終都是一個好人。
側頭凝著祁薰的表情,霜澤低聲回答,“除主上以外,還有四位直屬長老實力在漠塵之上。還有那幕后之人應不次于主上。”
“同虎的實力相比呢?”
“四圣衛是長老的手下。”
“原來是這樣。”祁薰的面容更凝重起來,她至今還無法忘記漠塵同虎對決時候的場景。
“怎么了?看目前的情況,那家伙應該沒問題。”并不了解滄光殿具體情況的濮陽月儀看著幾個人的反應奇怪的問。
司成走上臺階,注視著上面的尸體,面容嚴肅,“四圣衛……是比屠還厲害的人嗎?”
“不,屠的真正實力很少有人知道,那次在杭潯塢的交手他應該還未使出全力,而且……”眾人當中還算對屠有所了解的連飏說到這里的時候不免也露出難色,如果屠真的也在這里出現的話,就算他們集體沖上去,也頂多算是平手吧。
“而且什么?”祁薰聽著連飏的話,也回想起那個時候,輕易不會被人弄傷的漠塵,那個屠卻給他留下許多傷口,已經不是虎的水平了,而這里還有更多同屠一樣厲害的人在。
嘆口氣,連飏如實回答,“而且,贏過屠的人,聽說目前為止只有主上。”
“哼,這話有誤吧,別忘了,同屠交過手贏了的人還有一個。”祿姣打開折扇將那血腥味扇走,甚是仰慕的說道。
而這話自然成功引起大家的注意,祿姣眼里閃過一絲尷尬,卻還是繼續說道,“空啟,忘了嗎?屠曾找他比試過。”
“師叔?”司成同濮陽月儀驚訝的開口,不過隨后便不覺得奇怪,至今為止雖未曾仔細瞧過空啟的實力,但那好歹也是讓自家師父不斷念著總有一天要把他踩在腳底下的人,不難想象會有多厲害了。
“你們說的那個人,可是一直跟著我們的那個老頭?”一直沉默未說話的祁琛,在談到這里的時候,指了指枯井的方向,眾人驚訝的轉過頭看去,才發現空啟不知何時正站在那里捋著胡須瞇眼對他們微笑。
“師叔!”
“空啟。”
“哦呵呵,老朽如此隱藏自己的氣息還能讓你發現,年輕人倒是可造之才。”目光落在祁琛手里的肩上,看著那熟悉的圖紋,空啟又了然的笑起來,原來如此,柔剛劍送給這個少年了嗎?他就是從嵐一直提起的徒弟啊,呵呵,倒是比懷寧那老家伙看人有眼光。
“師叔怎么會在這里?”看到空啟,濮陽月儀第一個跑了過去。
“你這丫頭這種時候還這么莽撞,司成也疏心大意了。你們師父說過的話都忘了嗎?”
“師叔教誨的是。”司成愧疚的點頭,眼里裝著祁薰,卻忘了周圍的危險,倒有些佩服祁琛,即使發展到現在還能冷靜的留意周圍的環境。
空啟笑著又看向其他人,雖說他早已同滄光殿脫離關系,但是和風花雪月的關系則仿佛藕斷絲連般牽扯著,在空啟的眼里,希望能看到已經失去方向的滄光殿在這幾個年輕人的時代有著新的改變,漠塵的事情反倒成為了最好的契機。
“你們幾個也是,因為前面的敵人太強就有顧慮了嗎?”
“……”明顯的感受到對方的視線,祿姣復雜的心情溢于言表,此時該以什么身份對待這位老人,是一級命令的追殺對象,還是昔日照顧甚微的恩師。
“不要有所猶豫,既然都走到這里了,生與死也早就做好決定了不是嗎?年輕人,沒有想過漠塵是抱著什么樣的心情走進去的嗎?你們的話,應該能夠理解吧。”
聽著空啟的話,祁薰忽然有種安定的感覺,因為理解,才會想去幫助,因為看見了他的心,才會想要以心回報,正是這樣,才走到了這里。
“老人家,多謝提醒。”
“喂,老頭,你來做什么?”對于空啟所說的話向來不甚在意的連飏雖然看出他緩和了之前凝重的氣氛,卻還是明知故問道。
“呵呵呵,老朽只不過是來……看熱鬧的。”瞇眼回視著連飏的笑意,空啟淡定的抬頭看著集拜殿的牌匾幽幽回道,遠處院落內,忽然響起的轟鳴聲襯托著老者飄遠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