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剛才的表現太激動了。”回到湛雪宮,漠塵頹然的躺回床上,全然不顧走進來的人說的話。
“是因為那個女人嗎?”霜澤知道自己的猜測是正確的,從漠塵放過那個人就能看出來她對他的影響。
“……我可能太過在意這個人的存在了,這是個錯誤,這會影響到我的判斷力,其實祿姣只是在做她的事情,靈魄香是用來考驗一個人的定力的,為了招募更好的手下,定力不夠堅定的人就會暴露內心黑暗的一面,嫉妒,兇殘,麻木等等秉性都會顯露出來。”
“你知道她在做什么,可是你卻對她發了脾氣,以前不會有的。不想那個女人踏進我們的世界?”
“霜澤,你應該也看出來了吧,那個人有很好的心性,靈魄香的威力應該對她是沒有影響的,這是祿姣想要找的類型,但是我不想看到一個心性純潔的人就此踏進嗜血的生活。那不適合她,而且……”
霜澤走到窗前推開窗戶,冷風瞬間吹進來,漠塵的話他也都有想到,那個女人的確不適合他們這樣的生活,“一個殺手,最主要的是擁有一個狠心,下得了手才能走出第一步,那個人太過善良,你是覺得祿姣是想拿她當一個試驗品是嗎?”
“……那個無知的女人,不會知道自己涉入了怎樣的局面中。”漠塵決定離開繡坊就是不想因為她那愚蠢的行為擾亂自己,是好是壞都是她的命,與他無關。
“老板娘,我可以問你一個問題嗎?”馥郁坊的后院里,祁薰等人正跟著繡娘學習刺繡,葉婕羽耐不住寂寞湊到祿姣的身邊。
側頭看一眼對方,祿姣輕笑一聲,“老板娘叫的我好老,實際我也與你們一般大,如不嫌棄,可直呼我的名字,我叫祿姣。”
“祿姣,那我能問你個問題嗎?”葉婕羽略帶緊張的更湊近。
祁薰了然的看過去,想是剛剛與那叫霜澤的男子偶遇,讓葉婕羽想要知道更多吧,就好像她此時的心情,想要問那個人的事情,可是卻無法開口,畢竟直白的問對方是否知道他是個殺手實在是欠妥的事情,而且她現在的心里還存在小小的吃味,那么親密的舉動,看在自己的眼里,總有種說不出的難受。
“呵呵,姑娘想問什么?不是我祿姣夸口,這女人的事情,沒有我不知道的,甚至男人的一些事也可以告訴你呦。”靈魄香的效果對祁薰沒有作用似是可以確定的事情了,不如和這個叫葉婕羽的來玩玩,似乎是練家子出身,興許可以加以利用,祿姣的眼里閃過一絲精光,心里盤算著。
“就是之前離開的那位公子可是祿姣的朋友?”
“公子?藏青色衣衫的那位?他啊,呵呵,孤傲的很,而且心事很重,可不適合姑娘你呦。”祿姣故意說錯看著一旁的祁薰停頓的動作暗笑,果然,珠蓮香對她早已失去效果,看來是記得那晚的事情了,有趣,有趣,能讓那個神秘的漠塵泄露感情的人,她倒是很感興趣。
葉婕羽聽到說的不是霜澤反倒有些不好意思起來,她本就是個習武之人,平日里和父親竟擺弄一些刀槍棍棒,難得有這關于感情的事情讓她上心,可真接觸上反倒有些不知所措,于是便拽了拽一旁的祁薰,知她大家閨秀讀的書也多,表達上應該比她要妥當的多。
接收到葉婕羽的眼神,祁薰微微一笑放下手里的針線掩飾住剛才短暫的慌亂抬起頭,“祿姣可知那白衣公子?聽說是住在江北的古宅里,似乎也是個神秘的人,小女子平日喜好聽一些奇聞異事,剛剛見他與你似乎很熟,想了解一下。”
葉婕羽感激的看著祁薰,她真是笨了,只要隨意問出來就好的事情,在自己這里反倒有些困難。
“啊,呵呵,另一個呀,平日里沉默寡言的,要說跟我熟,我們也的確相識多年,可若說不熟……呵呵,他可和那青衣的男子一樣冷漠的可以,不易近人呢。你要是問他倆其中一人有關對方的事情,興許還能得到滿意的答案。”
“……這樣啊。”葉婕羽略顯失落,不易近人,那她豈不是更希望渺茫,本就沒什么接觸。
說到這里,祿姣掩嘴笑起來,“我這的姑娘啊,還都懷疑他倆是那種關系呢,哈哈,真是容易讓人誤會的性格呀。”滿意的看著葉婕羽受靈魄香的影響自悲的情緒越來越明顯,眼神又瞟向一旁的祁薰,祿姣不禁疑惑起來。她這么刻意的歪曲他們兩個的脾性,怎么這人反倒還面露笑意?雖說她不會受靈魄香的影響,但也應該因為漠塵的脾性而有所波動才對。
祿姣不會知道,她給祁薰他們提供的都是祁薰早就感受到的東西,當然并不包括那最后的懷疑。此刻不但沒有打消她的想法,反而更讓祁薰想要接近那個人的生活。
當祁薰和葉婕羽離開繡坊的時候,祿姣站在那里思量著是否重點關注這兩個人,身后掛畫移動開,從后面走出三個彩衣女子低頭對祿姣行禮。
“參見宮主。”
“……靈魄香的威力應該在那些買家的身上起了作用,你們這幾日就在這封雪城里多走動走動,看看符合要求的就帶回來訓練,別忘了,我們花婺宮不要優柔寡斷之人,不是只要情緒達到極致就是符合要求。”
“是,屬下明白。”
“那就去吧,我有點累了。”青風刮起祿姣的裙角,她的笑意妖嬈讓人迷醉,卻不帶任何情感,罌粟花早落,結毒散人間。
在封雪城設立據點本是以前就計劃好的事情,現在似乎更成了一種有趣的消遣。
月暈之光,天空晴朗,封雪城的夜空要比都城里顯得更近,星光也更明亮,祁薰走出房間看著月色的天空,回想著近來的際遇,這是以前整日在家里的她不會有的,遇見殺人的經過,遠離家鄉,認識新的朋友,甚至還遇到了自己在意的人。這種種的第一次交織在一起,仿若新生般。
嘴唇輕啟,喃喃細語吐出,“世上有個你,世上有個我,一朝偶相逢,牽掛于心頭,我若不離,你可愿不棄?”猛然回過神,一抹身影消失在她的視線中,祁薰心里一動,是他嗎?剛剛一時感慨竟將心里話念出來,像個不知羞的動情少女,只不過見過幾次面而已,而且那幾次面都是不歡而散,她就開始心心念著他了。
“去了哪?”霜澤剛走入古宅,屋檐上躺著的人就將他叫住,漠塵看著今晚難得的月色輕聲問著。
“……沒什么,只是去看了眼祿姣那邊的進展。”霜澤的身子頓了一下隨即恢復正常,跳上屋檐坐到漠塵的身邊。
“靈魄香的時效應該是效果最好的時候吧。”漠塵不疑有他的問道。
“恩,城內的各戶里多少都有些響動了。”
“呵,無用的效果,祿姣選錯地方了。”他來封雪城已有數日,對于這里的人文多少了解,適合他們這種生活的實在難找,想要為據點挖人似是有些困難。
“恩,她自己似乎不介意。”
“也是,反正花婺宮的人也算多的。連飏最近在做什么?”
“好像去了鄰國。你還不打算回都城嗎?”
“再等幾日吧,那邊有信若在,我也放心,暫時還不想回去看見某人的臉。”他唯一信得過的人除了霜澤,恐怕就是自己宮的副宮主信若了。滄光殿就建在都城的管轄范圍里,而獅月宮又是和滄光殿最近的,所以因為上次他報仇再次失敗,不想過早的回到那個是非之地。
抬頭看向天空,霜澤不再言語,他曾經一度也像漠塵這樣滿心充斥著復仇,那場看似自然雪崩的事件讓他與家人陰陽相隔,可是任何線索都隨著那場風雪被覆蓋,早已無意于這件事情,不過對于漠塵的心情卻還是能理解的。
三天后,封雪城里發生了常人看不出來的變化,而這個變化只有滄光殿的人明白。
“怎么回事?出去給我弄清楚。”祿姣露出不常有的焦躁,原因不為別的,只因靈魄香的效力竟然在短短三天內失效了,雖說這是個有時間限制的迷香,但是也不至于三天就讓全城聞過這香的人都恢復正常。
抱著劍倚著欄桿閉目養神的漠塵思考片刻問道,“我記得你這香應該沒有解藥,是制作時縮短時效了嗎?”
“不可能,沒有我的命令,她們不敢擅自修改。”
“……我出去走走。”霜澤抬起頭起身欲走,卻被祿姣攔住。
“你的好意我心領了,這是花婺宮的差錯,不需要你湛雪宮的幫忙。”
“……我不是幫你,只是不想湛雪宮受到影響。”
“呵,冷漠的男人,算了,隨你。”祿姣恢復到平時的樣子,這點小差錯只不過是打亂她進程的插曲罷了。
漠塵仍然閉著眼睛靠在那里,隨意的對祿姣說,“霜澤他其實是在用他的方式替你解決問題。”
“我知道,他不就是個別扭的冷男人。”祿姣自然知道漠塵話里的意思,這種失誤如果找不到原因,一切責任都會歸咎到她的身上,受到主上的懲罰是在所難免,這么多年,他們風花雪月四個宮主雖然各個表面冷血無情,但是暗中卻都有心維護著彼此的利益,名正言順的退出宮主之位和被迫退出可是兩種意義。
話說霜澤剛走出馥郁坊就撞見祁薰和葉婕羽,他先是看著祁薰停頓一下,隨即轉向另一邊欲離開。
“霜公子請留步。”
“……”沉默著轉回身看向叫住他的葉婕羽。
“那個,不知可否和霜公子交個朋友?”
霜澤仍舊沉默著看向對方,心里則暗自揣測著她的用意,做殺手的難免會對這種毫無意義的交談產生懷疑。
祁薰見平日快言快語的葉婕羽一遇到霜澤就不知所措,心里暗笑,喜歡一個人,就會變得不像自己,“霜公子請勿見怪,婕羽只是喜好結交各類朋友,她見你也是習武之人,又和祿姣熟識,所以想要認識一下。”
霜澤的視線落到祁薰的身上,對于她的話,似乎看不出什么疑點,而他也的確相信她說的話,事實上,早在之前,他就注意到這個葉婕羽對自己好像多有關注,只是對方并未說什么,他也就沒去在意。
“可以。”撇開祁薰這個人已經成為祿姣關注的目標不談,這個葉婕羽似乎今后也是可以利用的人。
“我還有事,下次再談。”沒等對方開口,霜澤又簡短的結束對話轉身快步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