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薰國度,夢之起源……
“你叫我什么?我想殿下是否認錯人了,我并不知道你口中的蘇伊是誰。”
祁薰因司空進突然改變的稱呼而感到不解,卻一點也看不出對方帶有玩笑的表情,那個名字是對她說的,他的眼神堅定不移,可是,她怎么會叫那個名字,那名字她是有聽過的,牙雁國小公主的名字也叫蘇伊,難道是巧合的重名嗎?就算是這樣,也不該是自己叫這個名字啊。更不用說各國的皇室向來對名字有所要求,不允許平民與王同姓,同名那更是死罪。
“不,我并沒有認錯,你便是蘇伊,牙雁國皇室遺孤,而且,你的身上也帶著足可證明你身份的東西不是嗎?”司空進站起身走到祁薰身邊,低頭溫柔凝著她腰間的飾物微笑。
“可以證明身份的東西……”順著他的視線,漠塵與祁薰都看著那蝴蝶形狀的玉墜,藍白色的掛珠光彩依舊。
“你的養父母沒有告訴你嗎?這個,是牙雁國皇族的信物,你帶著它便足可說明你的身份,不是別人,正是牙雁國公主蘇伊,你的母后是牙雁國主符菲王后。”
我是公主蘇伊……我的母親是符菲王后……
震驚的消息刺激著祁薰的承受能力,縱使漠塵在身邊握住她的手也感受不到安慰給予的力量,一直習慣的事情產生了動搖,內心開始變得千瘡百孔的疼痛,父母疼愛的回憶,弟弟相依的美好,那所謂家的存在全部都是泡影嗎?自己其實從很久以前就已經無家可歸了嗎?
一直給予自己力量堅持現在的思念也都是假的嗎?
不,不是的,不是的。
“殿下一定是認錯人了,這個東西,或許只是同牙雁國的飾品很相似而已,爹爹他,爹爹他以前經常出使過牙雁國,會有這種相似的東西根本不足為奇,我是祁海的女兒,我的母親是尚書夫人,我是赤潞國人。”
指尖點過祁薰身上的玉墜,司空進冷靜的凝視著茫然低頭的祁薰,“還是不肯相信嗎?難道不會經常做一些覺得奇怪的夢嗎?那些夢或許都是真實的,沒有想過這種假設嗎?蘇伊,你母后使你失去了記憶,所以想不起來也無可厚非,不過你的確是牙雁國的公主。”
“不是的……”
“為何會跳牙雁國巫舞沒有想過原因嗎?”
“不……”
司空進的話不斷的傳進祁薰的耳中,然而讓她混亂的并不是那簡單的陳述,回憶開始變得錯亂,夢里稚嫩的童音伴著那悅耳的女子話語飄然響起。
“好多人在歡呼啊,是說符菲跳的舞好看嗎?”
“因為這是神奇的舞蹈,看見的人會獲得幸福。”
“獲得幸福?那我也要跳。”
“學會這個可是很辛苦的哦。”
“不怕,有符菲教我就可以的。”
“恩,那,我們蘇伊要好好記住,這套舞蹈,是可以帶給大家幸福的舞蹈,我們叫它‘巫舞’,你一定要記住,當你想要誰幸福的時候,就跳出來給那些人看吧,這樣,一定會看到他們的臉上存在笑容的,這也是王的一項職責,為你的子民創造美好明天的祈福。”
……
“符菲,外面為什么這么吵?”
“因為有壞人闖進了家里。”
“父王會去收拾壞人的吧?”
“是啊,你的父王正在為我們這個家而戰斗,蘇伊要乖乖聽話。”
“符菲,你要去哪里?”
“我要去助你父王一臂之力。”
“那蘇伊也去。”
“不可,你乖乖坐在這里,把桌上那碗湯喝了,等著我們回來,如果你聽話喝下那碗湯,我和你父王就會把壞人打跑,讓你快樂的生活下去。”
“是嗎?那個湯是神奇的湯?”
“是的,是神奇的湯,是可以給我們力量趕走痛苦的湯,所以蘇伊,乖乖聽話一定要喝完,我的女兒,你是牙雁國的希望……”
夢里回旋的畫面仍舊是模糊的顯現,聲音卻異常的清晰起來,那一聲聲蘇伊,那女子聽起來笑著的話語,悲傷流瀉。
我不是,我不是,我不是那個人,我不是蘇伊。
“我不是……”
猛然的推開司空進伸過來的手,祁薰杵地站起身盯視著桌上消散熱氣的蓮花茶,情緒的控制下艱難的喘著氣。
“……薰。”面對如此變化的祁薰,漠塵感受到了無力感,他第一次從她的身上看到更甚于害怕的感情,那情緒殘忍的揭露著她過去的瘡疤,一點一點在她眼前顯露過去的真實,他想要安慰她,像以前每一次她安慰自己一般,可是話到嘴邊卻終不知該說些什么。
答案已經很明顯,祁薰就是蘇伊,不知祁海是用何方法接到了她并將她帶回家中,任何話語都無法連接她內心的碎片,說放棄,說回憶,都是對她殘忍的影響,以為拉近了彼此,以為心靈交融,可是現實卻仍讓他們寸步難行。
司空進似乎并不意外祁薰會有這樣的反應,拍拍她的肩繼續說道,“我想你應該多少有些印象了,你服用了牙雁國王族秘方,忘塵水,忘卻了你五歲以前的所有事情,包括你與我的相遇,你離開國家的經過。當然也忘了你自己是誰。”
“不要再說了。”重大的打擊讓祁薰無法接受,她無法想象家破人亡的時候自己卻悠然的來到另一個和平的地方生活,戰爭是可怕的,但更可怕的是那些忘卻的記憶被揭露于表面帶來的折磨,自己有何資格對得起那原本的身份。
“按理說,喝了忘塵水的人是永遠也不會回憶起過去的記憶的,但是那也不是絕對的,這些你自己應該感受到了。”
“司空進,你在打什么主意?不要繼續刺激她。”起身做了拔劍的準備,漠塵冷眼瞪視對他微笑的男子,余光瞟向另一邊已與相瑗成對峙狀態的炎,冷靜了片刻,收起手拉過垂眸的女子。
“我不允許你傷害她。”
“呵,你叫漠塵吧?說實話在打算見你們之前我稍微做過一些調查,對于滄光殿的事情也多有聽說,那個隱藏的人,要殺死蘇伊吧?這些難道不是你引起的嗎?傷害?看起來你帶給她的傷害更多才對。”
“想說什么?”
“所以我想說,我要把蘇伊帶回去,這里,已經不適合她繼續生活下去了。”
眉心因對方的話越蹙越緊,嘖了一聲,漠塵握劍的手和握著祁薰的手都加了力度,“總是蘇伊蘇伊的,不要用你那自以為是的想法加注到別人的身上,在我眼里她就是祁薰,那個看起來柔柔弱弱卻比任何人都堅強,比任何人都勇敢的祁薰,她是個不會畏懼困難的人,是個別人反對也固執堅持到底讓人頭疼卻無法反駁的人,我是不知道你跟那所謂的蘇伊經歷過什么,但是現在,站在你面前的不是別人,是一個叫做祁薰的女子,王子殿下不要搞錯了。”
“還有,請你看清楚一點,結束那些危險的人最后會是我,而不是你。”
“……漠塵?”訝然的轉過頭望著身邊的男子,這是她第一次聽到他對自己的形容,帶著感動與安全感聆聽著。
雖然對于漠塵所說的話也感到意外,但司空進并沒有放棄自己的打算,“足夠大膽的宣言,你的確有讓我佩服的地方,不過也僅是如此……好吧,既然覺得我說的無用,那接下來就帶你們去見見幾個更有說服力的人,到時你也許就明白什么樣的生活是適合這女子的了。”
“……”
“炎,去那個地方。”
“是……幾位請隨我來。”
祁薰等人被領出司空進的房間,炎站在最后看了眼仍在房間里的人沉默一會兒才開口,“殿下,不跟著去嗎?”
“不必了,我在這里等你們回來,到時自然會有我想要的答案。”
“……不怕會違背你預料嗎?”
“炎,此時你是以朋友的身份問我,還是以隨從的身份?”
“……殿下恕罪。”
“呵呵,你認真過頭了,去吧,入夜前回來。”
“是。”
房間門漸漸關閉,男子目不轉睛盯著對面的茶杯,剛剛祁薰眼里的情緒悉數回蕩在腦海里,他想去安慰,可是卻被別人搶先了一步。
“祁薰嗎?”
在我眼里,你還是那個清澈純潔的蘇伊啊,什么都沒有變,,變得,只是人心而已……
原來害怕是這么讓人恐慌的一個感情。
他可以感受到漠塵對他的抵觸,甚至是害怕,可是真正害怕的人是自己才對吧,那個從他身邊帶走了蘇伊的人……
“愛情,之所以難以割舍,是因為它的得來不易么?”
目光收緊,茶杯破碎在掌心里,他不想輸,任何事情。
“出來,為你準備的茶都已經涼了,牙雁國女官后人萬婉藝。”
內室幕簾后輕步走出來一位綠衣女子,她緩慢坐在祁薰之前的位子,低頭看著冷掉的花茶,毫不在意的開口,“小女子打擾殿下的雅興了?”
“怎么會,我還要感謝你當時通知我赤潞皇帝遇難的事情,有趣的讓我想繼續查探下去。”
“殿下,將自己置身于危險當中不怕引起國民恐慌嗎?”
“會不會造成恐慌那全都看自己的能力,說吧,這次來又為何事?”
萬婉藝笑了笑,為自己重新倒了一杯熱茶并不看司空進的表情,“殿下是個聰明人,有些事情應該從你的人脈上都已經聯系起來了,不會不知道我此次的意思。”
“背叛你的主人不怕自己會死嗎?”
“我是在救他,這樣下去,他遲早會被漠塵給殺死,我想祁薰姑娘也不希望看見這樣的事情發生,殿下,你的作用意外的重要。”
“為了祁薰么……你也做了一個讓我意外的決定。”
“不,我不是為了祁薰,為了祁薰的是你,而我,是為了另一個人,不想漠塵死,也不希望看到自己的主人遇難。所以,請你帶祁薰離開。這樣漠塵必然會跟去,有你做后盾,主人自然會放手。”
“是否跟我走,那要看她自己的意愿,而且,我不認為我的力量有那么強大足可讓你主人退卻。”
萬婉藝笑了笑,對于司空進故意的話語并不反駁,“殿下你已經查出來了不是嗎?我的主人,想要借蒼邢國之力扳倒赤潞的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