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很長的時間里,蒼靈一直以為自己是沒有母親的,她一直以為,自己就像臨淵一樣,都是自天地精靈之氣千萬年來孕育出來的生命,盡管父神告訴過她,說她是有母親的,可是蒼靈從來都不信,因為在他父神的生活軌跡里,沒有出現過任何有關任何女人的絲毫蹤跡,哪怕是一個女人的一件衣物,一個飾品,一副畫卷…。沒有!沒有任何東西!
如果她有母親,那么作為一個母親,她怎么會不給自己的孩子留下任何東西?她的父神又怎么可能不為她保留下幾件她母親的遺物?又或者在她長大以后告訴她一些有關她母親的一些生平往事,比如,他們是怎么相識的,怎么相愛的,她的母親叫什么名字,長什么樣子,性格怎么樣?或者,她到底是因為什么死去的?
這些問題,她的父神從來沒有給蒼靈講過,甚至,他在她面前很少提及她的母親,在蒼靈的印象里,她只聽過一次父神說過一次有關她母親的話。
也只有一句。
他說,“靈兒啊,你的母親她很愛你,非常愛你,她對你的愛,甚至超過了我…。”
可是,在蒼靈的記憶里,別說她母親的樣子,她連她的名字都不知道叫什么。
對于她的母親,蒼靈其實沒有絲毫的情感可言。
因此,在聽到玄墨說她和臨淵在三生石上的名字是她的母親抹去之后,她的大腦有了很長一段時間的空白,也就是在這個時候,玄墨趁機而上,將盤旋在高空之中,手握法杖的蒼靈一把扯了下來。
說是扯,其實不準確,應該是抱。
玄墨雙手圈在蒼靈纖細的腰身上,沒有使用任何法術,只在她腰間的一處軟肉上輕輕撓了一下。
兩人最好的時候,天天打鬧在一處,玄墨知道,這女人天不怕地不怕,惡心的蟲子也不怕,唯獨怕癢癢。
她腰間的這處軟肉是她的致命弱點,玄墨以前和她鬧的時候,只要有機會能近她的身,必定會在她身上的這個位置下手,那個時候,她便會哈哈大笑做成一團,笑的像個小瘋子一樣,笑的眼淚橫流,那雙漂亮的眼睛里,便好像沉入了星辰大海,美的讓他炫目。
而現在,玄墨的手靠在她的這個位置上,她卻沒有笑,只是身子顫了一下,而后身子往后一仰,待她要轉過身體的一瞬間,玄墨抱著她迅速墜落到了地面上。
如果這要是在平時,他是沒有任何機會能近的了蒼靈的身體的,在她全身出于警戒狀態(tài)的時候,玄墨便更加沒有機會,如果不是剛才她的那個走神,玄墨根本不可能成功。
轟隆——
巨大的聲音里,似乎天地也為之震顫了一下,玄墨將蒼靈緊緊摟在懷里,一雙眼睛卻緊緊盯在了遠處的三生石上。
幽白色的凌帶已經在石頭上消失,一瞬滑落下來,然后像是有了自己的生命,一霎躥進了蒼靈的手心里。
天色重新亮了起來,響徹九天的驚雷也慢慢停了下來!一切,似乎又恢復到了以前的樣子,朵朵碩大的白云重又飄在了巨石上面,依舊是之前的仙氣繚繞,似乎什么也沒有發(fā)生過,只是三生石上,多了一條巨大的裂縫。
“玄墨,你為了讓我住手,真的是什么謊話都能說的出啊!”蒼靈被他抱著,沒有回頭,聲音幽冷的傳了過來。
玄墨輕笑,將自己的下巴抵在她的肩膀上,避開了之前的問題,道:“蒼蒼,跟我回魔窟吧。”
“你剛才為什么要那么說?”
玄墨沉默了一會,淡淡道:“那就是事實。”
“事實?你又是如何知道的?”蒼靈終于回過身來看他,“阿墨,你知道些什么?”
玄墨將自己的額頭與她相抵,“你跟我回魔,我把我知道的所有事情都告訴你。”
“我不會。”
“臨淵已經被反噬,他不在了,你還在執(zhí)拗些什么?”玄墨終于忍不住沖她大吼,“他活著的時候我爭不過他,他死了我還爭不過他嗎?蒼蒼,你真的對我太不公平!他死了,我難道還沒有機會嗎?”
“他沒有死!”蒼靈沖他一字一字道:“他還在!”
“你醒醒吧!”玄墨冷笑,“不要自欺欺人!”
“我心里清楚的很!”蒼靈道了一句,看見不遠處倒在地上的婀娜,走過去將她扶了起來,見她只是被剛才震碎的巨石濺到傷了一點皮肉并沒有什么大礙,蒼靈便放心下來。
婀娜緊抓上蒼靈的手,拉著她便要走,謝天謝地這三生石還在,她不覺看了遠處的玄墨和重影眼,雖然對于他們的突然到來還抱著濃重的懷疑心態(tài),但是不管是誰將靈兒阻止下來的,如今三生石沒有毀滅,這對三界來說已經無疑于是一場拯救,靈兒也免于再次遭受劫難,怎么說玄墨這次都算是做了一件天大的好事,婀娜也不想再與他去爭執(zhí)什么,心里只有一個想法,趕緊拉上靈兒離開這里!不然她一會又改變主意,再次發(fā)瘋要毀了三生石怎么樣?
蒼靈被婀娜拉著走,兩人一前一后走了幾步,她回身看身后的男人,問道:“連無暇的兒子你給我好好看著,那是東海唯一的血脈了,你不要亂來!”
玄墨看了一身身邊的重影,知道她沒有親手將安兒交到蒼靈的手中,也不瞞她,便道:“安兒被榮華吸食了精元之氣,如今已經危在旦夕,你要是再晚回去一會,他怕是就要死了!”
蒼靈冷眼瞧了他一眼,快速轉身離去,邊走邊道:“那盤珠你可得好好給我看好了,要是她出了什么事,玄墨,咱們倆的交情便到此為止了!”
兩人離去,重影看著她們遠離的背影,心頭火大。
“如今臨淵被反噬,神女的精神也不太正常,闞澤已經成了廢人一個,連無暇又身死,元意與婀娜不在話下,如今的九重天已經沒有神女可以信任的人了,而且,天族的十萬大兵也被調去了南晃,有妖族和老妖王幫我們頂著,現在我們魔族可以沒有任何后患的去攻打九重天,我們勝算的幾率非常大,這種機會千萬年來不會有一次,這難得機會!魔祖大人,你不能放棄!”
重影跪在他身前,仰頭嚴肅而認真的看著他,“趁此機會,我們可以一舉將天族拿下,我們魔祖便可以一統(tǒng)三界…。”
“影子啊…”玄墨道:“我的蛟龍鞭在那丫頭的手里。”
“怎么會?”重影大驚,“蛟龍鞭不是被壓制在了化魘池嗎?難道…。”
“被她拿走了。”
“可是,蛟龍鞭是您的龍皮所制,他認主的,為什么她能拿走?”重影對此大惑不解,“按說,您能夠覺察到的,是你沒有阻止?”
“蛟龍鞭認了她。”
“怎么會?”重影不可思議道:“蛟龍鞭除了您,任何人都不會認的!”
玄墨苦笑,“也許是我對她的愛已經滲透到骨血皮肉里,因此,就連我的一副骨皮做成的鞭子,也繼承了我對她的感情,因此,那鞭子不但沒有拒絕她,反而是歡歡喜喜的自己便跟了去。”
“你是說…。”
“蒼蒼一進入化魘池,都沒有去化解那鞭子上用我的鮮血封印的結印,鞭子自己就破封印而出,直接到了她的手里。”
重影長大了嘴巴,不知道該如何形容此刻的心情,悲傷,卻又覺的好笑。
這個男人,真是一點給她翻盤的機會都不留,在他的身上,真是從內到外,每一根頭發(fā),每一根汗毛都是愛那個女人的!
不會給她任何的機會!
“所以…”玄墨低頭看了重影一眼,“我的皮都被人家捏在了手心里,你說,我怎么去和她斗?她只要毀了我的鞭子,我就完了你知道嗎?”
重影臉色白了白,死死抿上了嘴巴。
玄墨不再說話,臉色也分外的沉重,他的眼神凝向遠處的三生石,那上面,被蒼靈毀了一道巨大的裂縫。
玄墨看著,不禁又笑出了聲來,這丫頭,自己與臨淵姻緣被毀了,便小心眼的也不希望別人的姻緣好嗎?連毀滅三生石這樣的損招都想的出來!
真是可恨!
突然,下一刻,他的眼神便三生石上的一雙名字吸引了過去。
因為他看到他自己的名字,這倒沒有讓他感覺到驚訝,讓他驚訝的是,他名字旁邊的那兩個自。
盤珠。
玄墨看清楚這個名字的時候,差一點沒斷過氣去,這老天爺的眼睛,莫不是瞎了?
他以為自己是不是看花了眼,特意飛到了巨石跟前,一躍而起湊到那石頭上仔仔細細的看了起來,他甚至用手摸了上去,一筆一畫的去碰觸那兩個名字的筆畫,直到最后的那一筆,玄墨的手猛然收了回來。
天殺的!真的是盤珠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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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438章:令人錯亂的的姻緣!
玄墨直接從三生石上掉了下來,砰一聲墜落到了地上,從未有過的狼狽。
他趴在地上,想起盤珠的那張小臉,想起她流著口水吃手指頭的樣子,不由的開始開罵起來!
“主上?”重影沖到他身邊,她以為他是受到了什么傷害,要不然他怎么會突然從三生石上掉了下來!難道是三生石上還隱藏著什么危險不成?
她過來抓上玄墨的胳膊,“怎么了?發(fā)生了什么事?”
玄墨自地上起來,一雙腿還在不由的哆嗦著,不是嚇的,是氣的!
竟然把他和盤珠配成了一對,這老天爺是有多瞎!
他擋掉重影伸過來的手,抬頭再次朝向三生石看去,重影也順著他的眸光一起看過來,她起初不知道他在看什么,以為他在找蒼靈和臨淵的名字,便道:“別找了,三生石上不會有他們的名字的!”
玄墨的臉色越來越青,神色十分的不郁,重影有些納悶,見他一雙眼睛死死盯著三生石上的一個方向,便也在那個位置多停留了一下。
緊接著,她的雙眸驟然瞪大,然后倒吸了一口涼氣,胸口間仿佛被注入了一口冰涼的寒氣,她捂著嘴巴劇烈的咳嗽了起來。
這簡直太不可思議了!
他們的魔祖在三生石上的名字,竟然是與盤珠在一起的!那個小娃娃!
這個,老天爺是不是在開玩笑!
“如果你想笑,就笑出來。”玄墨瞥了她一眼,嘴角處隱隱顫抖著,那是氣到極致了。
重影確實想笑,卻是忍住了,她強迫自己繃住了臉皮,故做淡然的道:“我只是覺的,太意外了!太讓人震撼了!”
“我此時,有了與蒼蒼一樣的想法。”玄墨站起來,一臉的冷意。
重影趕緊沖過來擋在了他身前,“你不是也想要毀了這三生石吧?”
“就這一塊破石頭,害苦了多少人!”玄墨說著,一把將重影的身子撞到了一邊。
重影慌了,在他身后大喊,“主上!你可不能像神女那樣!你剛才還在勸她,怎么一轉眼自己卻要犯她一樣的錯誤?”
玄墨走到三生石前停下來,這時候,一塊碎石自他頭頂落了下來,他抬頭,一眼看到了三生石上那道被蒼靈弄出來的巨大裂縫。
好巧不巧的,這道裂縫將他和盤珠的名字分在了兩端,裂縫的一端是他,另一端是盤珠。
不知道為什么,玄墨看到此,便長長舒了一口氣,好似這樣,他與盤珠便不會再生出什么糾葛一樣。
重影見他沒有再做什么動作,松了一口氣的同時忍不住又問他,“主上,你剛才對神女說,是她的母親將她和帝君的名字自三生石上抹了去,你是在欺騙她嗎?”
“當然不是!”玄墨轉身,“這是真的!”
“你…怎么會知道?”
“其實,是你之前的那番話讓我想起了一些事,我前后聯(lián)系起來,再加上榮華對我說的一些事,我猜測,只有這個可能!三生石不會無故沒有蒼蒼和臨淵的名字的,他們兩人又沒有做過什么傷天害理有悖人倫的事情,上天為什么要懲罰他們?而且,天下間那么多男男女女,為什么單單就少了他們兩人的名字?而且,湊巧他們兩人又恰好是一對?”玄墨笑了笑,抬頭再一次看向那銀紫色的大石頭,“肯定是有人看到了他們在三生石上的名字,然后故意抹了去,其目的,便是不想讓他們在一起!”
“如果按你所說,是神女的母親抹去了他們的名字,那她有什么理由?”重影覺的他的這個猜測十分不靠譜,“神女是她的親生女兒,而臨淵是她一手帶大的孩子,她有什么理由不想他們在一起?這沒有道理啊?她應該是最希望他們在一起的人才對啊!怎么會做這種事?”
玄墨琥珀色的眸子轉了轉,他低聲道:“現在我也猜不透玄葉做這件事的真實目的是什么?因為她已經死去,而我們又對她知道的太少!”
玄墨想到這里,突然想起了一個人。
他們所有人都沒有見過蒼靈的母親,就連唯一一個見過她與她接觸過的臨淵也已經被反噬而消散不見,但是,卻還有一個人。
闞澤!
他的前生是白澤,而白澤是陪伴在祖神和玄葉身邊最久的一個人,他是祖神的坐騎。
玄墨的嘴角一抿,高高翹了起來,眼底一抹幽暗的流光劃過。
“影子,去把闞澤抓來。”
重影問道:“抓他做什么?他現在已經是廢人一個,對我們也沒有什么威脅了。”
“不,他對我們有很大的用處!”玄墨笑意加深,蒼蒼啊,我等著你來找我了解一切!
…。
蒼靈與婀娜回了太極宮。
一進大殿,婀娜便急匆匆的去找司命與安兒,可是找了一圈也沒發(fā)現,她不由有些害怕,難道安兒那孩子…。
她不敢往下想,沖著大殿喊了起來,“司命!我回來了,你趕緊出來!靈兒也回來了!三生石沒有被毀!靈兒也很好!你快出來吧!”
而蒼靈的眼神在一進到大殿之內,便來到了冰玉床上,可那里,根本沒有臨淵的影子。
他不見了!
她深吸一口氣,企圖尋找他的氣息,可是卻沒有找到。
不一會,耕伯走了進來,手里抱著一個孩子。
婀娜急忙沖過去,驚喜的發(fā)現,他懷中的這個孩子竟然就是安兒!更加讓他驚喜的是,安兒此時已經醒了,睜著大大的眼睛看著她,皮膚潤滑白皙,小臉紅撲撲的,額頭飽滿,眼神充滿靈氣,此時正在耕伯懷里蹬著小腿使勁的叫喊著。
“安兒…。”婀娜淚水盈眶,過來摸上了他軟綿綿的小臉蛋,這孩子,終于恢復了以前的生機與可愛!
她將孩子抱過來,抬頭看耕伯,“司命呢?”
耕伯垂著眸子沒有看她,淡淡道:“他有些累了,閉關休息去了!”
“閉關?”婀娜大吃一驚,“好端端的為什么要閉關啊?”
“好端端的?”耕伯的聲音有些發(fā)冷,“你走的時候不是說讓他救這個孩子?”
“司命怎么了?”婀娜趕忙問道“他是不是受傷了?”
耕伯退后一步,離她遠一些的距離,“他很好,就是累了需要閉關秀需,婀娜,如果沒有什么事我希望你不要去打擾他,就這樣吧。”
他說著,再不理她,走到了蒼靈身邊。
蒼靈一雙眸子死寂死寂的,她問,“耕伯,臨淵去哪里了?”
“是我放走的。”耕伯不瞞她,跪在了地上,“再將他繼續(xù)留下去也是無用,只會為神女大人您帶來更多的麻煩,因為他已經不是帝君了,他是南絕!神女,你要開始新的整成了,以前的事,以前的人,該忘便忘了吧!”
“我問你,他去哪里了?”蒼靈的聲音冰冷而陰寒,“耕伯,你非要逼著我殺了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