嗚。
嗚嗚嗚。
微信消息的震動提示接連不斷。
伯青元擦了擦手上的泥水,拿出手機一看,又是湯元。
10:23
[芝麻餡]:哥!哥哥哥!
[豌豆]:滾。
......
10:25
[芝麻餡]:哥我滾完了哥,滾了兩分鐘,你看合格不?
[豌豆]:說。
[芝麻餡]:是這樣的,伯青元同志,經過組織的嚴肅教育,我已經深刻意識到了自己的錯誤,并決心以最端正的態度來改正,萬萬不會辜負組織的殷切期盼。
[豌豆]:已閱。
[芝麻餡]:等等,我還沒說完呢。所以,希望組織能再給我一次機會,果照不敢奢求,高清正臉照謝謝。
[豌豆]:呵呵。
湯元蹲在補課班的廁所里,盯著屏幕上的兩個字,沉思良久,正要琢磨處一點名堂時,消息又來了。
[豌豆]:別想了。南晏,你嫂子。
“什么嫂......我我我,臥靠?!!”湯元一聲怒吼,直接發了條語音過去,“伯青元!你這個大屁|眼子!!”
[豌豆]:發語音?我聽不見。
“呵,就是因為你聽不見我才敢發啊,愚蠢!”湯元冷笑一聲,正要擦屁股,手機就響了。
[豌豆]:(語音)你好,我是你哥哥的朋友南晏。你剛剛罵他大屁|眼子的話,我已經代為轉達了,他表示很高興,并且為你準備了一排竹鞭子。
“......”
湯元皺著臉,一遍又一遍地點開語音來回聽,直到上課鈴響起,和他一起來廁所的同學才忍不住叫了叫他:“湯圓,走了。”
“啊!”湯元顫了一下,“你干嘛嚇我!”
“我嚇誰了?我站這里兩分鐘了,你沒看見?”板寸頭同學一只眼纏著繃帶,說話時微微側了頭。
“你看我拉粑粑了?”湯元特嫌棄地瞇眼睨了睨他。
板寸頭同學對于這種娘氣十足的疊詞深惡痛絕,兇巴巴地說了句:“我沒空看你拉|屎。”
最后兩個字還特別強調了一下。
湯元直接一個手機砸過去。
板寸頭同學習以為常地抬手去接,卻忘記自己暫時少了一只眼,視覺一錯,啪嗒,手機掉對面坑里了。
“......”湯元舉著手,定在原地。
板寸頭也愣了一秒,然后沖門外說:“老師!我和湯元請半節課的假!”
“干嘛去呀?”老師隔墻喊話。
“去撈屎......誒,你別打,手洗了嗎?屁股擦了嗎?蹲回去!”
這邊一陣鬧騰。
另一邊也沒好到哪去。
伯青元剛點開湯元的語音,南晏就主動湊過來給他“翻譯”,而頁面上那句“是你嫂子”的話還明晃晃地擺著。
“等,等!”伯青元手指一緊,刪了兩次才把對話刪掉,也不知道南晏看見沒。
特別是。
南晏在這之后謎一般的沉默了。
知啦,知啦。
半透明的蟬殼掛在竹身上,嘴里不停說著“知道啦,他知道啦”,讓伯青元緊張出一腦門的汗。
有些話說得倒是痛快,可到了臨門一腳,比誰都慫。
更何況南晏取向正常,萬一覺得惡心怎么辦?
要是嚇著他了又怎么辦?
越是喜歡在意,就越是如履薄冰。
一種前所未有的慌迫感讓伯青元從大腦發熱中清醒過來。
他活了近二十年,因為不愿對人示出缺陷,所以從沒喜歡過誰。
而這一次。
或許也只是危亂中,生出的一份錯覺。
“南晏。”伯青元克制住情緒,想著對方要真看見了,他就好好解釋一下。
然而南晏卻可憐巴巴地瞥了他一眼。
“......怎么?”伯青元覺得自家的貓都比對方好懂。
“沒事,”南晏帶著點羨慕的表情,看了看伯青元的手機,又看了看自己的,“好多人給你發消息,朋友多挺好的......我出來這一趟,都沒人可以分享一下。”
伯青元這才發現,南晏幾乎沒有看過手機,這很不正常。
照理說,他第一次參加這種“大型野外騎行活動”,不到處拍照都算了,連朋友圈也不刷,更別提聊天。
“方姐他們什么時候才來?”南晏敏銳地轉移了話題,掩過那一份失落。
伯青元卻沒接話,而是試著點進了對方的朋友圈,里面只剩下一條動態——我說沒有就是沒有。你們咒我死,我偏不死,略略略!
以及下面不堪入目的各種辱罵。
最神奇的是,南晏還一一回復了,并且語氣活潑,措辭可愛。
但漸漸的,隨著時間推移,回復統統變成了一個“滾”字,直至沒有。
而這些,伯青元都是第一次看見。
他知道南晏被人陷害,被人冤枉,也知道他受盡委屈,卻從來不知道,他一直都是一個人在面對這些。
一個人能撐多久?
伯青元看著正埋頭研究竹杯的南晏,猝不及防地被打臉了。
是喜歡。
他就是喜歡。
哪哪都喜歡。
因為他現在已經心疼得要命了,怎么還放心讓牙牙走遠,萬一又被哪家不長眼的狗吠怕了,嚇哭了,他去哪里找人?
就應該圈進自己的地盤里養著。
嘀嘀嘀。
南晏沉寂許久的手機竟然響了,他甚至反應了一會兒才發現是自己的手機。
又有什么騷擾信息?
該屏蔽的,該刪除的,該加黑名單的,他統統整理了,還有誰?
南晏猶豫了一會兒才給手機解鎖。
11:09
[反北]:(可愛)聽說你去川藏線了?好玩嗎?有照片嗎?
南晏愣了愣,隨即笑出了聲:“你有病啊!就在我旁邊還發微信!”
伯青元不理他。
[反北]:有嗎~有照片嗎~發來看看~
[雁歸南]:暫時沒有,改天拍點發你。你怎么改名字了?
伯青元勾了勾嘴角,沒回答。
反北即南,雁歸于南,希望你能來我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