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哥他後天才滿十八, 身份|證上登記錯了。”湯元端著南晏買給他的西瓜汁，喝得正香。
“那他現在才十七？”南晏沒想到自己大了對方兩歲......
“恩啊，就後天, 你們正好高考完, ”湯元颳了下鼻尖的汗珠, “還有, 我媽說...讓你們考完了回去。”
“咳。”南晏被西瓜汁嗆了一口。
“過年你們就沒回去。”湯元小聲抱怨。
南晏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還沒準備好。”
對他來說, 賴莓一家是特別重要的人，他們在伯青元最無助的時候收留了他，並且當作自家孩子一樣照顧長大。
所以他想感謝, 可想來想去，除了買東西以外, 也不知道該給什麼。
買東西也沒錢就是了。
“再過一陣子吧。”南晏盤算著高考完再去打工。
湯元嚥下西瓜汁, 老氣橫秋地嘆了口氣。
他之前可是冒著生命危險, 提前幫他哥給老媽報備了這事，結果那邊皇太后都下旨同意了, 這邊又不行了。
他夾在中間，真的好累啊！
累還不能說！
不是被老媽錘，就是被大哥收拾。
他真是承受了這個年紀不該有的滄桑。
“湯元！走了！”蘇鳴出現在小區門口，眼睛上的繃帶已經拆了，但痞氣還是一樣。
“來了！”湯元提起放花壇邊的書包, “哥我走了啊, 還補課呢。”
“恩, ”南晏也準備去學校了, “你們幾號中考？我和你哥來接你。”
“27號！”
“在說什麼呢？”伯青元從小區車棚裡推了一輛自行車出來。
“中考的事。”南晏走過去, 抹了把對方頭上的汗。
伯青元很自然的低頭喝了口他手裡的西瓜汁：“這天熱死了，還是我來騎吧。”
他們本來說好一人一天, 交換著騎車帶人。
可實際上......伯青元總是找各種藉口，爭著搶著要騎車。
“不行。”南晏很肯定地拒絕了。
他們原本有兩輛山地車的，結果上回他生日，這人竟然把自己那輛賣了，請人來給他家牆外畫了一片草原，把之前的紅漆字徹底蓋住了。
“不，我就要騎！”伯青元這時候總是幼稚得不行。
南晏都想把湯元叫回來看看他哥這德性了。
但又有點捨不得給別人看，挺...挺可愛。
“好了，別遲到。”伯青元說著，伸手一攬，摟著南晏的腰就把人放到了後座上。
“啊！”南晏雙腳離地，猝不及防地抓住了對方的雙肩。
然而還沒來得及發火，伯青元就挺身往踏板上一站，騎車躥了出去！
夏日的清晨，生機勃勃。
陽光的味道撲面而來。
雨後的地面佈滿水坑，一個接連一個，被車輪的印跡串連，映著車上穿著校服的兩個白衣少年。
伯青元把車停在校門口，他們身後掛著幾條鮮豔的橫幅——聚城一中2015屆誓師大會。
“我們要是沒能考到一個學校，怎麼辦？”南晏問。
“我就不讀了，打工養你。”伯青元說。
南晏瞅了他一眼。
伯青元趕緊改口：“沒在一個學校也行，每天都想你，就更喜歡得緊，再說了，腳下這塊地也是有限的，再遠能有多遠？無論哪裡，我都可以飛奔去找你。”
“我也會。”南晏說。
......
高考這兩天，南晏一直憋了股氣。
直到英語考試結束前十分鐘，他實在坐不住，提前交卷了。
今早來的時候，校外就等了許多家長，有的甚至全家出動，送自家孩子參考。
而他和伯青元沒有。
所以他想早點出去，等伯青元出來的時候，就能看見他。
嚓嚓嚓。
南晏的腳步越來越急。
到最後乾脆跑了起來，熱出一腦門的汗。
“哎喲！別急！”門衛把大鐵門拉開，笑著說，“考完啦！”
“恩！”南晏也笑了，“我第一個出來的吧？”
“不不不，有個比你更早的！”門衛大叔說。
“還有更早的？”南晏眼睛往樓梯下面一掃，笑容就凝住了。
“哎！”伯青元也沒想到對方也會提前出來，站在樓梯下，混在家長堆裡叫了聲，“我們牙牙就出來了？”
他一副家長的語氣。
周圍的人都奇怪的看著他。
南晏視線一晃，雙腳不聽使喚地拼命往下跑！
“慢點！”伯青元急了。
南晏在跑到一半時停下，站在近三米高的梯道上，突然停下鞠了一躬。
然後起身，當著衆人清了清嗓子，鄭重問道：“今天十八歲的伯青元先生，你好，往後餘生，可以請你和我一起嗎？”
“......”
就在大家詫異的注視下。
伯青元招了招手：“過來！跑過來！”
南晏擡腿往下一邁，兩步撲了過去！
伯青元雙手一接，抱著人大腿往腰上一摟，轉身離開了人羣。
“你能不能體諒一下你男朋友的心臟，”伯青元走到存車的地方，放下南晏，把臉埋在他的肩窩裡，“它跳得太快了。”
南晏拍了拍他的頭：“做好了嗎就提前交卷。”
“恩，我愛你。”伯青元答非所問。
南晏卻被說得滿臉通紅。
“其實......”伯青元有些遲疑，“剛剛，我小姨和湯元也在，他們被擠到後面了，你說的話，他們肯定聽見了。”
南晏當場石化。
伯青元側頭，親了親他的嘴角：“這麼多人作證，我可以安心嫁了。”
到底誰嫁誰啊。
南晏剛把狗頭從身上拍開，電話就響了。
“曼姐？”
“牙牙！考得怎麼樣？”
“還可以。”
“這次暑假還來青旅嗎？上次你們倆都沒騎到最後。”
“還去藏地？”
“恩，還是以前那些人！”
“去。”南晏笑著答應，給伯青元指了指車棚的另一側。
“？”伯青元順著看過去，竟然是他之前賣掉的那輛山地車！
“生日快樂。”南晏拿出車鎖鑰匙。
每到這種時刻，他總覺得自己做的太少。
希望能把他看見牆面那片草原時的感動，也給對方。
可怎麼都不夠。
伯青元握住對方拿著鑰匙的手，指尖微微顫著，微涼的手心捱上滾燙的臉側，他捧著南晏的臉，往自己面前帶了一下。
綠意蓬勃的爬山虎四處生長，搭在了南晏踩過來的鞋尖上。
又是一夏。
斜陽如晨曦，從遠山處照來，灑在兩人手上的紅繩裡，像是萬丈金光下庇護的祝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