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昨天下午在醫院門口石黛黛碰到石榮景的反應也告訴了父親。父親的想法和一致,認為石黛黛當時就感覺到了危險,所以才硬拉著石榮景回去。
“醫院!”我開口說道:“說明當時醫院里面有危險,有人在醫院里面就威脅過了她?”
“很有可能。”父親贊同我的觀點。
我馬上想到了鄭紫秋,會是鄭紫秋威脅她嗎?又似乎不大可能。那會是誰大年初一守在醫院里等待石黛黛的出現?我突然覺得之前出現的一絲頭緒瞬間又斷了。
“會是誰呢?”我喃喃道,石黛黛在H城的圈子很小,而這個人對石黛黛的形蹤如此的熟悉,若不是跟蹤已久那么就真的是熟人所為。以石黛黛的警覺跟蹤似乎不大可能,熟人圈里就只有一個康東碩跟石黛黛有過過節。
“難道真的是他?”真的是康東碩?
“你說是誰?”父親問道。
“康東碩,他跟石黛黛有過過節,石黛黛曾打過他一巴掌。他也曾找過一些社會小青年去找她的麻煩,他太無恥了。答應過那件事情由我嘗還竟然還敢這樣做?”我有點憤怒了,那天那個大和尚明明說是由我嘗還石黛黛的那一巴掌。竟然還要背后使陰招?
“那天你是因為這事才受傷?”也許亙在父親心中的疑惑現在總算得到解釋了。
我點點頭。父親沉默了一會說:“這事似乎越來越大了,真果真是康東碩所為,那么我們江家也極有可能牽涉進去了。康東碩之所以會這么做,也許想對付的還有我們江家,你別忘了東城酒吧的事。做為康家背后的隱藏勢力,康東碩怎么不會去調查這起事件的起因?怕是他一直懷恨在心吧。”
父親提起了東城酒吧的那起事故,那是我授意阿強所為的。我原意只想禁娛禁酒,卻沒想到扯出了藏毒事件。繞來繞去,這事竟是我的一時意氣而引起,怪不得父親知道這事的時候很生氣地說我無知。
“你別自責,這事我也有責任,魅色在兩年前就查到了東城藏毒的事,上次我也是因為見你受了傷,一時氣憤便將這事匿名上報了公安部門。康東碩才找人打完你,東城酒吧就出事,即使他查不出來是誰所為,也很容易將這兩事聯想起來。慕遠,現在我們在明,對手在暗,你和我都不能再插手這件事。把它交給魅色去調查吧。一定會有一個結果。”父親拍著我的手說道,卻發現了我手背上的血痕和腕上的一圈黑紅色的牙印。父親嘆了口氣說:“我給蘇醫生打個電話,你的手要處理一下。”
我縮回手道:“我沒事。”
父親微微一笑,停了一會便問:“提親的事,明天還去嗎?”
“去。”我堅定地說道。為什么不去?訂婚結婚都是兩個人的事,不管發生什么石黛黛都是我要相守一輩子的女人。如果有危險那我更該保護她才對。
父親點點頭道:“好吧。”便給蘇醫生打了電話,只說我跟女朋友吵架,被咬傷了,需要處理一下傷口。
父親掛下電話沒多久,蘇醫生就到了,一起來的還有蘇恪。
蘇恪不可置信地看著我腕上的傷口,直到蘇醫生為我清洗完后又上了藥再包扎好,他才說:“黛黛怎么下這么狠的心?”
我微微一笑道:“我惹她生氣了。她又打不過我,才這咬我的。”
“黛黛性子還真倔。你也不能就這么讓她咬呀。”蘇恪微笑道。
“我沒事,你怎么會來?”我問蘇恪。
“我當時正在伯父家里,伯父接到你爸電話的時候,我剛好在場就跟著過來了。”
蘇醫生跟我父親交待幾句注意事項后走過來便說:“蘇恪,慕遠已經沒什么事了,這下你可以放心了,我們走吧。”
蘇恪臉上訕訕一笑,即使這樣他還是極其妖孽的。“慕遠,我們走了,你早點休息吧。”蘇恪和蘇醫生走后,父親過來說:“蘇家已經定下由蘇恪接手療養院了。很快他也會被送去國外接受除醫術以外的特種訓練。大家族繼承人身上背負的遠比普通人要多得多。創業容易守業難,你們都不是紈绔子弟,這身上的擔子有多重,你可知道。不管石黛黛這起事件最后會怎么樣,你都必須去完成商學院的學業。這是你的責任也是義務。”
我點頭道:“我知道。我會的。”
第二天一早阿強過來送我和父親去青荷園,禮品放上車的時候我才知道父親昨天為了我的提親花了很大的心思。車子開到青荷時,開門的卻是沈媽。沈媽一見我便說:“江先生,小姐昨晚半夜突然高燒不退,司令一早接到電話便帶著小志和小禮去了姑爺家。”
我心頭一驚愣在原地,石黛黛一定是因為受到了驚嚇才突然這樣。父親忙拉我上車說:“你別擔心,我們趕緊去雅苑看看。”
一路上阿強把車子開得飛快,到雅苑門口時,雅苑的大門是打開的,樓下的空地里除了左司令和雅苑的車外還停了一輛救護車。我沒等阿強把車停穩,打開車門便跳了下去往樓上跑,還沒跑上樓便看到了被擔架抬下來的石黛黛以及護在兩旁的楊志楊禮還有楊啟和緊接著下樓的石榮景,左司令,平叔,辰叔。石黛黛閉著眼睛,小臉燒得通紅,嘴唇卻干裂得沒有一絲血色。我沖上去喊道:“黛黛,黛黛……”
我被一股力量拽起,然后跌坐在地上。還沒等我完全站起身,楊志一把抓起我的領口怒道:“江慕遠,你TM的昨天倒底干了些什么?”說完便掄起拳頭就要打我,但他的拳頭最終沒有落下,阿強已將他的手腕扣住正凌厲地看著他。
楊志不服氣地把我放開,阿強也隨即松了手,石黛黛已經被抬上了救護車。我忙跑向救護車,楊啟拉住我阻止道:“慕遠,你冷靜一點,黛黛現在要馬上進醫院,你別耽誤時間。”楊啟的話讓我冷靜下來,我確實不該這樣。楊志和楊禮陪同石黛黛上了救護車,救護車閃著燈一路嗚笛的開出雅苑。
父親走到左司令和石榮景跟前,左司令冷哼一聲道:“你們還敢來這里?”
父親正要解釋,石榮景忙開脫道:“爸,這事跟慕遠和江兄沒有關系,不能怪他們。”
“你還敢給我說,丫頭燒成這樣你才發現。”左司令朝著石榮景厲聲喝道,轉臉又看向我雙目含怒一字一句道:“你給我說說,昨天你帶著我的丫頭去了哪里?為什么會半夜無原無故地發燒,直到我來的時候還在講一些莫名其妙的糊話?”
“我……”我要怎么說?左司令顯然還不知道這當中的隱情,石榮景沒有告訴他,還是沒來得及告訴他?
“爸,你別怪慕遠。現在是黛黛要緊,等黛黛醒來再說好嗎?”石榮景制止左司令,平叔和辰叔也在一旁幫著腔。左司令撇了我和父親一眼,快步走向那輛吉普。其他人也都各自坐進了車里。
石榮景走到我跟前扶著我的胳膊說:“黛黛生病不怪你,老爺子是心疼她這才樣。你別往心里去。”轉頭又對父親說:“老江,這事你們就別摻和了,趕緊回去吧。”
我不等父親回答,拉著石榮景便說:“石叔叔,到底是什么事情?你和黛黛都知道的是嗎?你告訴我,你不方便出面的事就讓我來做。”
“慕遠!”父親嚴厲地出聲。比起我的愛情父親當然更重視自己兒子的命運。
石榮景沒有介意父親的阻止而是嘆了一口氣朝我揮手道:“你回去吧。我也得去醫院了。”
父親和阿強把我拉向一旁,左司令、辰叔、石榮景的車子相繼從我身邊開過。我和父親、阿強三個站在原地看著三輛車子相繼遠去,直到雅苑的傭人請我們回去。
我上車對阿強說:“跟上他們,我要去醫院看她。”父親默許地點頭。
我們來到了市區的某中心醫院,石黛黛已經進了急診室。楊志和楊禮恢復了軍中戒備的狀態立在急診室門口。平叔,辰叔和楊啟都坐在門外,楊啟一見我便迎過來說:“黛黛已經掛上針了,你別太擔心就在外邊坐著。現在爺爺正在氣頭上,等黛黛醒了我去告訴她你來過。”
我默然地坐在急診室外邊的座椅上,父親溫和地拍著我的背說道:“她不會有事的。”
等了一陣,旁邊的楊啟和門口的楊志楊禮都進了急診室,不一會兒石黛黛掛上針被推了出來。應該是醒過來了,因為左司令跟俯身聽她說些什么。我和父親都自覺地跟了上去。石黛黛被送進了特護病房。一進病房楊志和楊禮便把我們擋在門外。
“爺爺說江慕遠算是個好男人,連一個女人都保護不了,你算什么好男人?”楊志一臉不屑地看著我。
“哥,你跟他說這些干什么?”楊禮拉住楊志。
“你能忍,我可忍不了,黛黛從小跟我們一起長大,爺爺以前可是說過要把她嫁給我的。”楊志沖著楊禮道。
楊禮一怔低聲道:“小時候的那些哪還能做數?哥,你別太當真了。”
楊志抓著楊禮使勁道:“你怎么這樣,你不是也喜歡她的嗎?”
楊禮甩開楊志道:“我是喜歡她,但我更尊重她的喜好。她喜歡的人是江慕遠,你看不出來嗎?還是你不肯承認?”
楊志正要發作,楊啟卻從病房里沖了出來,分開他們道:“大哥,二哥,你們別鬧了,也不怕被人看笑話。慕遠,黛黛要見你。”
我一聽石黛黛想要見我,心里陡然覺得滿足。我從楊志和楊禮中間走過進了病房。左司令石榮景都坐在病床前,平叔和辰叔站在一旁。楊啟說道:“慕遠來了。”
石榮景起身給我讓了位置。我走過去,石黛黛臉色略有好轉。我抓著她的手輕聲喚道:“黛黛。”
石黛黛沖我微微一笑又對著左司令和其他人說:“我有話跟江慕遠說,你們出去吧。”眾人一聽,便往門外走去。石黛黛又輕聲喊道:“爸,你留下來。”
石榮景坐到我的身邊。石黛黛虛弱一笑道:“爸,這件事情一定不能讓外公知道。江慕遠,你替我們保密吧。我外公如果對你生氣,你不要介意好嗎?”
我點頭答應:“好。”
石黛黛又說:“爸,你出去吧,我想跟江慕遠單獨說話。”
石榮景點頭起身道:“好。你們好好聊聊。”
石榮景出去后,石黛黛臉色立馬變得清冷,我心頭一怔,她莫不是又要提那兩個字?果然石黛黛抽出手開口便說:“江慕遠你別再來了。我們不合適。”
我捉回她的手說:“你別再說這些,我不會答應分手的。”
石黛黛冷笑道:“你想怎么做我阻止不了,但我不會再愛你了,以后也不會再和你聯系。”
“別這樣,黛黛,我今早都帶上禮品上青荷園去提親了,昨天不是還說過就算我趕你你也不走的嗎?我有多愛你,多疼你你不知道嗎?”我的聲音越來越柔,石黛黛要跟我分手,絕不是因為不愛我。
“你還會碰到別的女人,人的一生不會只愛一個人。在你之前我就愛過鄭予楓,雖然你不介意但我還是會介意。江慕遠,你值得比我更好的女人去愛。我們就這樣結束吧。我很累,想睡覺。你走吧。”石黛黛說完抽出手縮進被窩連頭都蒙了起來,扯得輸液管一陣晃動。
我拉開她的被子看到她流淚的眼睛心疼不已:“別說分手好嗎?你也不想對不對?到底發生了什么事情,你告訴我,我來解決。我是你的男人不是嗎?”
石黛黛雙眼一閉,眼淚滾落下來說道:“一開始總會難受,等自己平靜下來就會發現不過是個曾經愛過的人而已。江慕遠,你是聰明人我不想對你說絕情話。我的事也不需要你關心,你走吧。”石黛黛扯過我手里的被子,看到我腕上包扎的紗布時眼里一怔,但馬上便將被子蓋住頭頂,并用雙手抓緊道:“快走吧。”她的語氣不重,似是無力的請求更像堅定的命令。抓著被子的雙手很用力,纖細的指節根根泛白,手背上的青筋清晰可見,插著針管的右手因為用力已經有些回血。
我站在原地沒有動。石黛黛感覺到了我還在,像是鐵了心的要跟我分手。突然坐了起來激動道:“你不走?你不走我走。”說完一把扯掉了掛著的針管,掀開被子便要下床。
我從來不知道她的性子會有這么烈,我忙按住她說:“你別這樣,我走,我走可以嗎?”我把石黛黛一手按在床上,一手按下了病床上邊的呼叫鈴。馬上護士便進來給她重新掛針,同時守在外面的人全都涌了進來。石黛黛頭偏向一側,不理會所有人。我站起時看到了她淚流不止的眼睛,輕輕說道:“我走,你好好養著,我明天再來看你。”
我從病房走出木然地坐進車里,父親和阿強一直沉默地跟在我的身后。我看著放在副駕座上的那堆禮品心里百感交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