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雲(yún)的手已經(jīng)揚起了劇盛的光氣,像潑灑水浪一樣,衣袖一揮,光氣霎時化作一道道匕首狀的光刃直接往那三個不速之客襲去,光刃割過的竹子都斷成了兩截,刷刷地折腰在地上。那三個人哼了一聲,各自分飛,幾團黑煙宛如烏鴉啄食從他們的掌中擊出,卻依然被那些光刃一碰即化,變成了碎落的黑粉。
眼看光刃就要刺中自己,三人嗚叫一聲,驀地聚集成一線,掌並掌,夾在二人中間的那個人驀地張開口,一柄暗紅sè的類似槍頭的東西從中吐出,只見半空黑影一閃,那柄槍頭立時將所有的光刃吸引了過去,光刃彷彿跟它有著極大的仇口,發(fā)了瘋地往那裡砸去,又是幾聲“鏘鏘”的氣勁交擊聲,那柄氣化而成的槍頭伴隨著那些光刃一同變成了碎末。
“幽冥之矛?懂得這種魔功……莫非你們是……”瑞雲(yún)眼中的jīng芒又加深了一層,一股無名恨火直噬心頭,隱藏在衣袖內(nèi)的拳頭緊握一下,一層淡淡的白光緩緩地如流水一般將他的全身覆蓋起來,這層白光又生出突兀的光刺,衣袍無風自鼓,狀若神人,驚人心膽。
十五年前的仇恨,如潛伏千年的火山,在今rì迎來爆發(fā)之rì一般,瑞雲(yún)暴哮一聲,雙手頓時開始往外推又往內(nèi)合,時而又像往上頂舉,變幻無窮,而這層層的動作卻又顯得渾然天成,只是在同一個瞬間內(nèi)完成,玄妙至極。
“鶴影重重!”瑞雲(yún)如同仙人發(fā)怒,雙掌往外翻,一時之間,無數(shù)只白鶴虛影出現(xiàn)在他的身後,組成了一堵壯闊宏偉的鶴牆,一隻只白鶴撲打翅膀,眼中透著威嚴之光,似乎在準備著與入侵之敵殊死一搏。
那三個人不禁心中大駭,瑞雲(yún)竟然還動用到“影鶴真法”第四層“鶴影重重”,看來這還沒能跟他說上話,就要敗亡在他手下了。本來那三人並無要跟他動手的打算,豈料瑞雲(yún)如此敏感,還沒待他們解釋清楚就朝他們動手了,現(xiàn)在可是陷入進退維谷之境了。
但無論如何,還是保命爲上,面對著“鶴影重重”,他們不敢有絲毫的怠慢,身體由併成一線變成排成一線,掌貼背,最前方的那個人雙手合十,然後驀地雙掌拉開一寸的距離,一團紫黑之氣開始在兩掌間的空隙內(nèi)醞釀起來。
“去!”瑞雲(yún)手指一定,身後那些白鶴虛影已經(jīng)像離弦之箭一般往三人疾飛而去,每一隻白鶴都蘊含著非常人所能抵禦的真勁,更何況是這足夠掩蓋天rì的數(shù)目,足夠?qū)⒁黄瑯淞忠臓懫降亓恕?
那團紫黑之氣運轉(zhuǎn)凝集的速度是愈來愈快,甚至有雷光在其中充斥,那個排在最前頭的人驀地將雙掌閉合,那團紫黑之氣像是雞蛋被壓碎一樣,紫中發(fā)黑的氣勁爆發(fā)出來,一條一條的詭異真氣往那些白鶴虛影shè去,白鶴虛影一被shè中,立刻就在半空炸裂,一刻間已經(jīng)是除掉了一大半的虛影。
但依然有漏網(wǎng)之魚,那些所能倖免的白鶴虛影已經(jīng)再不成白鶴的形,一束束白光就這樣硬生生地擊在前頭的那個人的胸口上,三人氣連成線,一旦有一人所傷自然會波及全部,三個人的身體已經(jīng)無法站穩(wěn),一個踉蹌摔在地上,吐出一口悶血來。
剩餘的白鶴,繼續(xù)毫不留手地變作白sè的奪命真光,就像能貫穿人身體的雨點一樣,往那三人直指而去。
三人已經(jīng)惶然擡頭,心中大叫吾命休矣,那些白光在他們的瞳孔之中愈發(fā)變大,就如黃泉之中發(fā)出的呼召。
“真人手下留情!”一聲尖嘯聲從茂密的竹林之中破出,伴隨著狂怒的蛇鳴聲,一條黑sè鱗片、足有十尺餘長、身體粗如水桶的巨蟒不知從何處竄出,張開浴血盆口,紅sè的蛇信子就似一根紅線在抖動著,一口接下了那幾道影鶴衝擊而成的白光,只見它蛇身上像是有什麼活物在它龐大的身軀內(nèi)活動,從蛇頭一直傳至蛇尾,最後蛇尾上噴出一團霧狀的黑氣,蛇身重重地擊打在地上,震得地面狂搖。
一個修長紅髮、滿眼邪異、臉上有一條長長的刀疤的男子悠閒地從竹林之中步出,一彎手指,放在嘴脣上吹了一聲口哨,那條巨蛇蛇目一張,擡起蛇身,望了一下那個男子,歡快地遊竄到他腳下,然後像繞線一樣纏著他的身體,最後蛇頭溫馴地搭在他的肩膀上,滿眼愜意,毫無先前的兇煞狀。
“蛇尊!”死裡逃生的三個人連忙向那人俯首。
那個被奉稱爲蛇尊的男子,滿意地拍了拍那條纏著他身體的巨蛇蛇頭,那條巨蛇的露出了一個猙獰的笑容,眼睛得意地瞇了起來。
瑞雲(yún)袖中風一動,一股真勁破空而出,像一團透明焰火一般往蛇尊衝去。那個蛇尊也沒有多大動作,輕輕一舉手,那股真勁一擊中他的手,有一道黑影從他的手中一閃,就像有一個無形的嘴巴將那股真勁吞進肚中,空氣之中微微一鼓,黑影連同真勁消失無蹤。
“身爲赤魔聖壇一君二尊四使的二尊之一的蛇尊甘信果然是有點斤兩。”瑞雲(yún)真人淡淡地說道,一旁的黃化已經(jīng)被那條蛇嚇得面上生青,哆嗦地不敢言語。
“想不到真人潛眠十五年,對我們赤魔聖壇還是這般瞭解。”甘信微微頷首道,“不過,真人如此不分青紅皁白就動手打人,恐怕這個有點說不過去吧?”
瑞雲(yún)冷眼一掃那三個神情狼狽、顯然未回過魂來的人,道:“魔家三聖,也不過如此。嵩焯遠他曾要我不要找你們麻煩,現(xiàn)在倒是你們找上門來了。”瑞雲(yún)略爲一頓,又將目光投往甘信,冷笑一聲,“還將赤魔聖壇的蛇尊帶來了。你們不是早已棄暗投明,背叛了赤魔聖壇了嗎?你又怎麼不將他們?nèi)齻€叛徒收拾掉?”
甘信臉帶笑容,迴避了瑞雲(yún)的問題,言道:“實不相瞞,我們此次到來,是想尋求真人的合作的。”
瑞雲(yún)真人眼神頓放殺光,狠狠地望著甘信,弄得那條巨蟒張開血口,威脅似地對他吐了吐蛇信子,甘信笑著拍了拍它的頭,它才重新縮了回去,蛇目不減威懾之意,彷彿隨時隨地都要將瑞雲(yún)活吞進去蛇肚之中。
“合作?我還沒有將你們赤魔聖壇血洗,以祭奠我雲(yún)祥觀數(shù)百亡魂呢,你居然還要過來跟我談合作,豈不可笑?”瑞雲(yún)真人身上的氣勢陡發(fā),變成瀚海巨浪一般擎天而起,即將在下一刻將整個大海擊碎。
三聖嚇得往後退了一步,只有甘信笑臉相迎,彷彿毫不察覺這股強如駭浪的氣勢的存在。
“真人且聽我說一言,當初的而且確是我們赤魔聖壇將你們雲(yún)祥觀……呃……”瑞雲(yún)已經(jīng)是並起雙指,指上長光延伸,就像一把長得離譜的劍從中生出,架在了甘信的脖子上,只要這條長光一動,甘信就會人頭落地。
巨蟒又是一聲憤怒的咆哮,卻又不敢妄動。
“但是,真人,你有沒有想清楚,導致慘劇發(fā)生的始作俑者,到底又是誰?”甘信挺直了脖子,酥麻的感覺從那如劍長光傳至皮肉上,但他面上卻是笑容不變。
“不就是那些自稱名門正派的人?他們只會爲自己的利益著想,當rì更是想趁機消滅你們雲(yún)祥觀,你仔細想想,當rì雲(yún)祥觀在江湖上的勢力如何,又有多少人是心懷鬼胎的……”甘信說到此處,瑞雲(yún)已經(jīng)將那道長長的指光移開了些許,甘信露出更燦的笑容。
“當rì……要不是他們……我們雲(yún)祥觀就不用去給他們作替死鬼……也不會給赤魔聖壇給覆滅……罪魁禍首,是那些自稱名門正派的人!”一個聲音在瑞雲(yún)的心中迴盪起來,“要報仇……就要殺光他們!他們只會打壓雲(yún)祥觀,將雲(yún)祥觀逼上絕路!”
濃重的血腥殺意,逐漸地在他的心頭之上築起來,他的眼睛已經(jīng)沾上了血紅的仇恨,最後一絲殘餘的理智,也被這崩堤襲來的洪流所沖垮。
驀然,瑞雲(yún)的眼神驟變,重新擡起長指光,架著甘信的頸脖,嘶聲道:“可是你們始終是沾上我們雲(yún)祥觀弟子的血的兇手,一樣不可繞少……”
面對著瑞雲(yún)複雜多變的情緒,一向老謀深算的甘信也不禁面sè微微一變,再次昂高頭,被這指光上散發(fā)出來像鋒利刀刃一般的銳利氣勁壓得喘不過氣來,只得道:“你要你願意跟我們合作,我們會幫助你重建雲(yún)祥觀!”
瑞雲(yún)心頭一震,想不到甘信竟能戳中他一直以來的希冀,那道指光上散發(fā)的威厲一時又弱了下來。
甘信露出了友善的笑容,道:“我們還能一起剷除那些所謂的正道大派,到時候,雲(yún)祥觀也會以全新的姿態(tài)展現(xiàn)於江湖上,再也沒有人敢小覷你們。”
那道指光終消失了,瑞雲(yún)垂下手來,冷冷地看著他們。
“你們想要怎樣合作?”瑞雲(yún)淡淡地問道,眉毛間依然透露著一種不信任之sè,這些邪門魔人,的確是沒有太多的口齒可言。但是,僅憑他與黃化之力,想要報仇雪恨和重建雲(yún)祥觀,這根本是難於登天之事。
既然赤魔聖壇拋出了橄欖枝,儘管是有被違諾的風險,他也不得不一試。
甘信如釋重負地拍了拍手,哈哈大笑幾聲,道:“這就由三聖他們跟你詳說了,這就當是你們隱士間的交易吧!真人你放心,我們赤魔聖壇言出必行,只要你與我們合作,我以xìng命擔保,他rì雲(yún)祥觀必定是可傲然於江湖之上!”
瑞雲(yún)也沒有答話,眼中透出的兇光依然震嚇著三聖,甘信則轉(zhuǎn)過身去,一邊大笑著,一邊消失在竹林之內(nèi)。
瑞雲(yún)狠狠地一瞪魔聖,嚇得他身體一顫,冷冷地說道:“說出來吧,你們的計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