荊若歸尷尬片刻,才道:“這……小姐不必擔心。俞兄他……劍術高超,自出道以來,走馬江湖,十步殺一人,千里縱橫,所向無敵。高手失色,宵小黯然。泰山崩于面前不變色。有多少危險不是一路安然?你不用太擔心?!痹鸱勐牭糜迫簧裢?,道:“他真的那么厲害?”荊若歸默然,見原金粉等著回答,才道:“不錯,他是那種一拔劍就讓人感到壓力的人……?!痹鸱勰樕涎龃喝瞻愕墓獠?。但又擔憂地道:“可我總感到他有危險。”
荊若歸本不想再說什么,見狀只得道:“俞兄一直都是在危險中度過的——人都是這樣。他是個福將,什么陣仗都能挺過去的。兩年前他在太湖被十七個大水盜截殺,負傷十余處,到處都是敵人,眼見他是無路可逃了。他卻靈機一動,跳入水中。吸附在船底,逃過敵人的追捕。傷愈后,匹馬單劍再去挑戰十七水盜,幾個時辰的斗智斗勇,將那些水盜,水霸殺得干干凈凈……”他突然不說了,原金粉聽到興頭,急道:“說啊,我在聽著!”荊若歸只是不想讓她擔心,卻不大樂意再她面前夸俞將離,但又拒絕不了她的要求。突然他笑著指著前邊道:“看!那就是太丘山,亂云飛渡就在這一帶,有三山五洞的地盤?!?
原金粉緊張起來了,隨著他的指向看去。只見三座大山,一大二小,品字矗立著,薄暮冥冥,籠罩在霧氣中,看得不大真確,卻可以體會到山的氣勢與內涵。原金粉不自禁打了個冷戰,道:“看起來真的是險惡去處?!鼻G若歸道:“雖然說是三山,其實大小山有許多,還有不少河網,外人一進去很容易迷路,尤其在晚上,亂云飛渡盤踞在三山五洞中,誰也不知它的虛實。不過太丘山的‘渡云洞’就是它的總舵那是沒錯……?!八呎f邊望著原金粉,只要她一有犋意,就要勸她就此離開。但她卻沒有打退堂鼓的意思,他只得又道:”我們等會兒就進入他們的地界,要小心些,我看不必去闖山寨,只要守在山腳下去山寨必經之路,俞將離如果有來,我們就能攔住他?!痹鸱弁饬?。
又拍馬走了不久,長空黯然,遠山近樹都潛入無邊的黑暗中。腳下不時有河流出現,好在都有小橋可以過去。但路越來越泥濘,馬越走越慢,只好下馬牽行。
一輪圓月東升,但很快就被黑云遮住。月亮的出現是原金粉焦急起來。她記起今天就是十五夜,也就是亂云飛渡告示里說的‘本月十五到本渡接領’的時候。如果俞將離有來,將是在今晚。想到這里,她不顧腳下的磕絆,加快腳步起來。好在荊若歸善于走夜路,在前面探索著摸出可行之道,盡管這樣原金粉抱怨:“怎么都是這種鬼地方?”荊若歸輕聲道:“等會兒就能找到大路,就會好起來的,先刻苦一下?!卑胧钦埱?,原金粉不好再說什么。不會兒她卻發出一聲尖叫,荊若歸緊張地道:“怎么了?你沒事吧?”原來是被草絆倒了。荊若歸遲疑片刻,終于伸手扶原金粉。手碰到她柔軟的玉手,他臉一陣發燙,幾乎是不忍放下來。
終于從荒林中鉆出來了。原金粉頭暈暈的不辨東西。黑夜中勉強看出眼前有一條大道,雖不是很平,比起剛才走的有天淵之別。她松了一口氣,問:“往那邊走?”荊若歸往前指了指,道:“我們已經來到半山腰,繞過山下的暗哨,現在應該走大路沒事了。他們總沒法到處都布耳目,只是我們還是盡量悄悄的?!痹鸱埸c點頭。
兩人沒走多久,身后突然傳來陣陣的馬蹄聲,約有十來騎漸行漸近。在靜靜的夜里格外刺耳。兩人臉色都一變,不知來者是什么人。荊若歸輕聲道:“跟我來!”引著原金粉走幾步,閃入路邊林子中去,那是一個小路路口。原金粉訝然地道:“你怎么知道這里有路?”荊若歸道:“家父從小就要我學行兵布陣安營扎寨之法,在江湖行走又見識了不少山寨水寨的布局,對這等山寨,雖然沒見過總圖,但仔細看看還是可以看出門道的?!痹鸱蹥J佩道:“怪不得有那么多人夸你是才子,真的不假。”荊若歸笑了笑,心中滿是溫暖。
兩人躲在那里往外窺視,要等馬隊過去在上路。隱隱約約的見到十來騎過來,速度不快,看不清是什么人,只是影影綽綽的。似乎對山道也不是很熟悉。
突然一個渾雷似的聲音打破周圍的寂靜:“李大哥,你也太小心了,我們都這樣拍馬上山了,就該大模大樣,何必還要小心翼翼的?”一個清越的聲音道:“朱兄弟,你剛才沒看到我們身后有根火箭升起來?那是人家發現了我們,在告訴山上的人要對付我們。我們沒拜山門就闖進來,犯了江湖大忌,不小心怎么死都不知道。亂云飛渡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另一個聲音道:“我們人多,還怕他們不成?”李大哥道:“我們再多也沒人家多,而且又不是來和人家過不去。能不沖突是最好的,能避著走最好?!?
原金粉暗道:“原來這些人不是亂云飛渡的人,那是什么人?摸黑到這里干什么?”正想著,忽然一聲慘叫響起來,在夜里特別凄厲恐怖。馬隊亂了起來,一人撞下馬。有人驚呼:“朱大哥,朱大哥,你怎么拉?”混亂中李大哥大聲道:“大家不要亂!先下馬,準備應戰?!币宦暳钕?,其他人醒悟過來,刀劍明晃晃地亮了出來。幾個人分頭把住四邊,幾個人去看那落馬者。道上的空氣一瞬間凝固似的。原金粉更是寒意陣陣,不由向荊若歸靠了靠。荊若歸神色肅穆,示意她不要聲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