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金龍之所以不讓我們點火,是因爲那些不知什麼年代就被淺埋在湖牀裡的卵受到熱量就會孵化。
這條老泥鰍,回頭再讓我逮著他我一定得揪著他的領子,好好問問他當年都幹了些什麼。
很明顯,夫子因爲知道這裡的一切,應該不會明知故犯。那就只剩偷偷摸摸跟進來的洪金龍了,他若不是親身試過,知道後果的嚴重性,又怎麼會一看到洞裡的情景就失聲大叫呢?
哼,沒準夫子當年還因爲他的莽撞行爲險些送命呢。就像我們現(xiàn)在被陳重年連累。
槍響的聲音逐漸稀薄,這不是什麼好現(xiàn)象,他們手裡的子彈可能遠不如這些怪物的數(shù)量。
陳重年的手裡還有一壺汽油,他遲疑著不知道該點不該點,不點,眼看那些怪物就要把我們吃掉。點吧,會有更多的怪物被高溫孵化出來,無異於飲鴆止渴。
戰(zhàn)鬥幾乎進入白刃化,陳重年那一票人都給衝散了,五六式的槍管頂上了刺刀,有的槍甚至被丟棄,直接換成了砍刀。
我和江山最慘,手中幾乎沒有一件具有殺傷力的武器,還好我急中生智,把她之前裝在我帽兜裡的地質(zhì)錘夠出來,這才勉強抵擋了一陣。
我已經(jīng)無暇留意其他人,拖著江山艱難的企圖靠近那道石縫,可是收效甚微,我根本移動不了一步,沒有退回去已經(jīng)是奇蹟了。
江山的的胳膊腿也給咬出了好幾個口子,疼的連哭帶罵。
我砸扁一隻蜥蜴鱷,靠著石頭喘了口氣,這麼下去不出兩分鐘就得給累死。
我望了一眼離我們只有幾步遠的出路,這平時用不了十秒鐘就能走完的路現(xiàn)在要走過去卻比登天還難。
我心裡一陣酸楚,真想爲自己大哭一場,難道我年輕而美麗的生命註定要結(jié)束在這陰森可怖,妖物橫行的石洞裡?
活的好好地我爲什麼要跑到這裡來嘛,尋找寶藏,探索未知世界之類本來就不是我該乾的事情,我跟著起什麼哄啊。
夫子當初燒掉那些畫冊的不捨和決然一併出現(xiàn)在我眼前,夫子過世後,白敬遠當衆(zhòng)把我趕出夫子館的,我就身上的一身衣服和一張身份證,屬於自己的銀行卡都沒帶走,當然,後來我補辦了一張。
現(xiàn)在想想也許那真的是夫子的遺願,夫子在世時就知道遲早有人要大那幾本畫冊的主意,甚至根本就是有人問過他那些玉料的來歷。所以他才一把火把後事處理的如此乾淨,連那些畢生的心血都一件不留的全部賣了出去。
可是夫子絕對想不到,我竟然把他的畫冊全部記在了腦子裡。雖然這無異於一筆鉅額的遺產(chǎn),可是對繼承者的要求未免太過苛刻。我死多少回也不見得能拿到,這算什麼事兒啊。
我們的四面八方都是那些怪物,它們圍成一圈,改變了各自爲戰(zhàn)的進攻方式,十幾只同時朝我們的上中下?lián)溥^來。即便我和江山有三頭六臂,面對死神的這次降臨,是怎麼也逃不脫的了。
那些跳到半空的小怪並沒有如我預料的那樣咬到我們身上,而是忽然一下子四散開來,圍在我們幾十公分遠的地方,我看到我的腳下亮著一隻火把,不知道是誰投過來的。
“快走!”
一個含混不清的聲音響在耳邊,我看到那道石縫裡露出一個人的上半身,他兩手握著十來只火把,一支一支的扔到我們腳下,在密密麻麻的蜥蜴鱷羣中開出一條火路。
火把的燃燒維持不了多久,我拉上江山,踩著那些火苗周圍的落腳處,那人翹著蘭花指,用手中小巧的有些過分的手槍打翻了幾隻朝我們撲來的怪物,我們在他的接應下,終於衝到洞口。
火把下面的石塊開始鬆動,又一些怪物被孵化出來。那人見我們過來,把身旁的火把全部點燃扔到洞口,一骨碌爬了出去。這麼大的一個肚子,不是洪金龍還會是哪個?
我推著江山鑽出石縫,忽然看到我裝著石頭的那個挎包就在手邊,就擡手把它順了出來。
很快那些蜥蜴鱷也陸陸續(xù)續(xù)的往外爬。洪金龍不知使了什麼詭計,在騷亂之前打暈了這守在石縫外面的兩個人,現(xiàn)在這情況,如果我們不趕緊叫醒他倆,他們就會死的不明不白。
“小師傅,現(xiàn)在不是普度衆(zhòng)生的時候,趕緊走吧,自己的命要緊。”洪金龍扯掉臉上的僞裝,幫我扶著江山。
我晃了晃其中一個,沒有反應。洪金龍看我沒有要走的意思,急的直跺腳,一咬牙讓江山靠在石壁上站定。撿起地上的***衝著那些已經(jīng)爬出洞口的蜥蜴鱷一通狂掃。
“小師傅,快沒子彈了,讓他們聽天由命吧。”洪金龍把啞了火的槍摔到地上,換上了另一桿。
離我較遠的大個子身上已經(jīng)爬上了好幾只蜥蜴鱷,我知道再不走的話就一定會連累洪金龍和江山。狠了狠心,拉起那個怎麼也叫不醒的人背上。
洪金龍見狀既無奈又氣憤的搖了搖腦袋,向後開了幾槍,暫時阻止朝我們爬過來的怪物,扶起江山。我們跌跌撞撞的朝來時的河道跑去。
跑了沒多遠,猛聽得身後一聲巨響,我們下意識的撲到在地上,隆隆之聲不斷迴盪,震得我的腦子裡一陣嗡鳴。
我回過頭去看,只見那個山洞被炸出一個豁口,蜥蜴鱷死的活的遍地都是,有幾隻半死不活的都給炸到了我的腳邊,還有一些碎塊什麼的劈頭蓋臉的打了我一身,看不出是哪一隻的哪一部分。
我們不敢多待,爬起來繼續(xù)跑路,我揹著的那個小子也給摔醒了。我的天,幸虧他醒了,不然我可再也背不動他了。
那小子一看見我,馬上擺出一副討債的臉孔,伸手就要拿槍的意思,當然他什麼也沒摸著。
我伸手掄了他一巴掌,說現(xiàn)在不是內(nèi)戰(zhàn)的時候,快點跟上。說完拔腳就向前跑,那小子可能給我一巴掌打蒙了,竟然暈頭轉(zhuǎn)向的跟著我跑起路來。
洪金龍拖著個江山跑的極快,果然是一回生二回熟,這二進宮逃起命來跟我們就是不一樣。
狹長的河道里沒有光源,黑燈瞎火的什麼都看不清,耳邊到處都是蜥蜴鱷的嘶鳴,間或夾雜著人類的腳步聲和喊叫聲。
原聲和回聲糾結(jié)纏繞,分不出哪些是我們的,哪些是陳重年他們的。聲源似乎來自四面八方,要不是能看到洪金龍那條老泥鰍頭頂上那盞電力不足的礦燈,我根本不知道要往哪個方向逃。
這個古老的河道千迴百轉(zhuǎn),四通八達,那些蜥蜴鱷在每一個岔口處都要分流掉一部分,儘管如此我們的壓力還是很大。
就在我上氣不接下氣,感覺心臟都跳到了嗓子眼的時候,洪金龍突然站住了腳步。
我定睛一看,原來我們跑到了連著河道的一處分支的盡頭,眼前除了一堆亂石壁壘再無其他,我們竟然跑到一個死衚衕來了。
我問洪金龍這是什麼地方,是不是有什麼暗道一類。洪金龍說他也不知道,剛纔誤打誤撞就跑到這裡來了。
我踢了他一腳說你不是認識路麼,他很悲切的說了一句:“當年我是刻過記號的,可是你看這一片烏漆墨黑的,我根本什麼都看不見呢我,你又不給我時間一塊石頭一塊石頭的摸。”
說話間,已經(jīng)有蜥蜴鱷的先遣部隊逼近了我們,我讓洪金龍趕緊找路,這地下河的到處是石頭縫兒,摸著一個先鑽進去避一陣子再說。
洪金龍腦袋上的礦燈越發(fā)黑暗,不曉得能不能支持到他找到通路。
怪物圍著我們並不急於發(fā)動攻勢,只是我們稍有動作它們就嗞嗞的叫著跳起佯撲一下,好像是警告我們別想逃跑。不過我明白這只是暫時現(xiàn)象,這些小傢伙們極其聰明,經(jīng)過湖底的一戰(zhàn)它們也明白了人類的不好對付。
隨著那些嗞嗞的叫聲,越來越多的蜥蜴鱷朝這邊機動過來,等一會兒同類聚集多了,它們一定不會再跟我們客氣。
我喊了一句kill,吵起一塊石頭丟過去衝亂它們的
那個小子看起來還有幾分能耐,拔出綁在腿上的匕首舞的虎虎生風,怪物本來就是圍而不攻的姿態(tài),給他那麼一嚇全跑到我這邊。
我舉起地質(zhì)錘一通亂砸,一隻怪物跳過來一口叼住了錘柄,咔嚓一聲木質(zhì)的錘柄被一口咬斷,地質(zhì)錘竟然給生生吞了下去。
我催洪金龍趕緊找出口,否則大家一塊兒玩完,洪金龍說他正找著,這不是一時半會兒就能完成的,讓我多掩護他一陣,說著朝我丟過來一個什麼東西,他丟的不太準,我翻了個跟頭才把那東西接到手,同時腳下踩上了一隻怪蜥。
怪蜥嗞嗞的叫著,在我腳下掙扎,我不光踩不死它,還差點摔倒,連忙跳到一邊,我剛纔站的地方立刻圍過來幾隻蜥蜴鱷,其中一個還長著大嘴,很明顯是奔我來的,可是我這一跳開它一嘴咬住了對面的一隻。
後來事情的發(fā)展我已經(jīng)顧不上去看,成百上千的怪物已經(jīng)遊了過來,我看了看洪金龍拋給我的東西,是一把六四式自衛(wèi)手槍。之前江山對他進行搜身的時候還以爲是塑料玩具打火機一類的,這槍的外觀上根本看不出一點金屬質(zhì)感。
這種槍一次最多填彈七發(fā),我磕出**看了看,算他洪金龍有良心,把子彈裝滿了纔給我。
我打飛眼前的幾隻,那個小子情況已經(jīng)開始不妙,身上被咬了好幾道口子,匕首好險沒有丟失,此時他依靠著身後凹凸不平的石壁,勉強抵擋著越聚越多的怪蜥。
七發(fā)子彈很快就打完了,我退到洪金龍剛纔呆著的地方問他要子彈,卻發(fā)現(xiàn)哪裡還有他的影子。再一環(huán)顧四周,連江山也跟著不見了,只剩一盞昏暗的礦燈卡在一塊凹陷的石縫間。
這老泥鰍,找到出路了也不告我一聲。
我搬了塊石頭胡亂的往身後砸了一頓,立即招呼那和我並肩作戰(zhàn)的小子,往礦燈下面的石縫裡鑽去。
剛進去不到兩步就發(fā)現(xiàn)了不妙,趕緊折返,卻不料那小子行動如此神速已經(jīng)把我的退路給堵了個嚴嚴實實。
“沒路沒路,趕緊回去。”我往外推著他,這條石縫是個貨真價實的石縫,不通往任何地方。玩躲貓貓用來藏身還可以,可是用來作戰(zhàn)就是個即施展不開手腳,又無法躲避攻擊的絕地。
那小子剛探身進來,給我一推有點發(fā)蒙,拼著小命要往裡擠,我身子一側(cè),他就從我身邊越了過去。
我想反正他看到裡面沒路也會自己出來,就用手裡的六四式砸開幾隻攔在路上的蜥蜴鱷。這不中看不中用的破槍真是不好使,幾下都砸不死一隻,還不如隨處可見的石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