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從一開始衆(zhòng)人對冷容的各種看法都還只是猜測,那麼等他們見了雪竹之後,這種猜測就已經(jīng)變成了鐵一般的事實了。
雪竹變得懶洋洋了,連冰瑩喚它,它也時常沒有反應。那種感覺,就好像一個天生的王者被剝奪了稱王的權(quán)利,於是開始自暴自棄了。
不過,很奇怪的是,雪竹一見到冷容就像是見到了仇人。它偶爾會露出鋒利的牙齒,似乎很想撲上去將冷容撕碎,但最終它還是沒有動作。雪竹是有人性的,這種人性就體現(xiàn)在它跟人一樣,憋不住心底的怒火,就算暫時憋住了,長期以往也是會爆發(fā)的。
今日,各路英雄應西門東柳之邀前來恭賀其千金覓得良婿,而雪竹的怒火就在這羣英薈萃的飯局上——爆發(fā)了。它拿冷容沒有辦法,它便將怒氣撒在了皇甫若熙的頭上,大約是看皇甫若熙氣勢最弱,便去欺負了他。鋒利的牙齒穿透了皇甫若熙手背上的肌膚,雪竹咬完後就跑了,甚至讓衆(zhòng)人眼花的覺得它有些幸災樂禍的瞧著冷容。
衆(zhòng)人大驚,這四皇子雖然不受皇帝寵愛,但到底也還是皇帝的兒子啊?,F(xiàn)在被雪竹咬傷,必死無疑,這在皇帝那兒絕對是一件難以交差的事情。只不過,衆(zhòng)人接下來又困惑了:因爲皇甫若熙並沒有死,只是躺在地上抽搐著,彷彿在忍受什麼巨大的痛苦。
冰瑩和溫晨陽急忙上前將皇甫若熙扶起,此時皇甫若熙四肢無力,只是喃喃的叫著‘好痛’。
冰瑩急忙回頭看向冷容道:“快拿解藥給若熙啊!”她曾看見過雪竹咬冷容,而冷容一點也不怕雪竹咬他,所以冷容一定有解藥。
冷容微頓了一下,終於還是在冰瑩的再一次催促中走了過去,塞瞭解藥到皇甫若熙嘴中,接著不言不語的起身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繼續(xù)喝酒。他知道,雪竹是故意的,這小東西還真通人性。
溫晨陽頭一個發(fā)現(xiàn)了不對勁,等皇甫若熙一下子好過來後,他立刻站起身質(zhì)問冷容道:“雪竹的毒,你怎麼可以化解?”隨即他搖了搖頭,推翻了之前的問話:“不,雪竹身上已經(jīng)沒有劇毒了,否則若熙此刻早已沒命。我應該問你的是:你何時將雪竹身上的劇毒換了你自己的毒?!?
滿座賓客又是一陣驚訝,這毒神醫(yī)果然名不虛傳,竟然連萬獸之王的劇毒都能給替換了去!看來,往後也不必怕這雪竹會取人性命了。只不過,這事兒可疑啊……按理說,這毒神醫(yī)去除這雪竹身上的劇毒做什麼?也太有悖常理了,可不像是毒神醫(yī)不問世事的作風啊……
冷容自然是繼續(xù)保持沉默,冰瑩只不過是間接幫他除掉了雪竹對他的威脅而已,否則雪竹見著他欺負它主人,還不一口將他給咬死?而這件事情是冰瑩自己求他的,他問心無愧。但是,他沒有必要跟這些人解釋,隨他們?nèi)フ`會好了。
冰瑩扶著皇甫若熙也站了起來,看著滿座賓客悄聲問溫晨陽道:“大師兄,今天很多人,你不要罵冷容嘛?!?
溫晨陽也很想不問,但是內(nèi)心的疑惑沒辦法釋去,實在是不吐不快。他握住冰瑩的左肩,嚴肅地說道:“小師妹你知道嗎?雪竹又稱‘萬獸之王’,牙齒與血液均有劇毒,齒穿肌膚血染人身都會導致人立即喪命??赡憧纯此F(xiàn)在,它身上的劇毒根本已經(jīng)被冷容換成了他所配製的毒,所以若熙纔會沒事,所以冷容纔會有解藥?!?
冰瑩不知所措地看看冷容,再看看溫晨陽,訥訥地說道:“就……就算是這樣,冷容也沒有做錯什麼啊……把劇毒去掉,不是很、很好嗎……”她內(nèi)心忐忑起來,總覺得好像所有人都不喜歡冷容,可是爲什麼呢?她不想失去這些親人,可她更不想失去冷容啊……
“可是雪竹被去毒的時間,跟你出事的時間太吻合了,所以我才感到奇怪。”溫晨陽微微嘆息:“如果冷容沒有對你做什麼不利的事情,他何必要將雪竹身上的劇毒除掉?而今他將雪竹的劇毒除去了,那就只有一個解釋。小師妹,你要聽嗎?”
要聽嗎?要聽嗎?冰瑩腦海裡不斷出現(xiàn)問號,理智告訴她不要聽,可內(nèi)心已經(jīng)被勾出的困惑讓她無法抗拒這種誘惑。她看了沒有反對的冷容一眼,輕輕的點了點頭。
“除非是冷容對你做了什麼不可饒恕的事情,而他怕隨時保護著你的雪竹會爲你報仇,咬死他?!睖爻筷柌患膊恍斓卣f出猜想,果然見到冰瑩連連後退連連搖頭。
“不會的,不會的,冷容他不會騙我的?!北摻找呀?jīng)逐漸接受了這些親人,也脫離了之前完全依賴冷容的困境。她會想一些事情,也會接受正確的想法了,所以她知道溫晨陽的說法是有一定道理的。
但內(nèi)心深處對冷容的那種無法言語的愛意,又使得她不願去懷疑冷容。而且她清醒的知道,就算是冷容騙了她,她也照舊會愛他如初。可是……他爲什麼要騙她呢?他有什麼事情,爲什麼不對她坦白呢?
冷容此刻心中也是有些懊悔的,一直處於甜蜜新婚期,他都將雪竹的事情給忘了。當初他將冰瑩禁錮在霧神谷後,雪竹每日都會咬著他不放,但卻對事先已經(jīng)服下解藥的他毫無作用。久而久之雪竹也累了,往日的王者霸氣也被磨光了,一直就這麼萎靡不振的躲著,他也忘了這小東西。直到回了神捕府,這小東西才又偷偷摸摸的跟了來,而他卻忘了跟冰瑩提這回事兒。
“你、你說,雪竹它……”冰瑩只覺得胸口又疼了起來,跟上回一樣。此時雪竹跳上了她的手臂,很委屈很委屈的用那似曾熟悉的叫聲撒嬌著,讓她的心裡更疼痛了。
冷容此刻心中有點煩躁,他是最討厭麻煩的人??磥恚€沒有料到這些人會挑撥他跟瑩兒之間的關(guān)係,他得好好琢磨一下怎麼教導瑩兒了?,搩弘m然愛他,但她還是個正常人,也會有正常人的思想,這是他無法控制的。就怕到頭來傷害了她,所以他得小心防範。
冰瑩卻不知冷容想事情想得出神,以爲他是真的負了她,當初真的對她做了什麼不可饒恕的事情還欺騙於她。於是她胸口的疼痛劇烈氾濫開來,眼淚就這麼掉下,很茫然地問了一句:“你明知道坦白後我會原諒你的,又爲什麼要騙我呢……”
所有人看著她倒了下去,但她卻不是暈倒的,而是痛倒的。
冰瑩蜷縮在地上,雙手緊緊的扯住胸口的衣裳,痛苦的連那張美麗的臉都變得猙獰了起來。她一旁的溫晨陽和皇甫若熙臉色大變,剛想俯身下去撈起她,卻被冷容搶了先。
冷容快速的將冰瑩抱起,生平第一次大吼了一句:“你們害她犯病,高興了吧?!!”說罷,他如一陣風似的將冰瑩卷出了廳堂,往臥室奔去,留下了滿座賓客給西門東柳收場。
冷容快速的將冰瑩抱回房間,再度以真氣輸進她體內(nèi),一邊解釋道:“瑩兒,你以前是個捕頭,專門替衙門捉拿犯人。後來你嫌雪竹體內(nèi)劇毒太過霸道,便託我替雪竹將體內(nèi)劇毒解除,以使雪竹幫你生擒人犯。因爲是你要求的,而正好你的血百毒不侵,所以我才以你的血配製瞭解藥給雪竹去了毒?!?
冰瑩漸漸的回了神,也將他的解釋全都聽進了心中。可她仍舊處於信任和懷疑的邊緣,徘徊不定。
冷容收了掌,將她抱在懷裡輕聲說道:“瑩兒,你好好想想:如果是我強制將雪竹解毒的,雪竹又怎麼會聽我的話受我擺弄呢?當時,可是你讓雪竹乖乖的站在桌上,讓我替它解毒的啊……”
“冷容……”冰瑩猛地睜開了眼睛,看著他滿臉心疼的模樣,自己也心疼了起來。她怎麼就這麼不相信他,讓自己舊疾復發(fā),又讓他這麼心疼著急呢?
心中一急,她又再度流淚了:“對不起,對不起,是我不該懷疑你……你對我這麼好,又怎麼會傷害我呢?對不起,我以後再也不會隨便懷疑你了……”
“唉,我真是不知如何才能讓你快樂起來。自從回到這裡之後,你整天悶悶不樂,現(xiàn)在又舊疾復發(fā),還哭得這般讓我心疼,我實在不是個好相公?!崩淙萆钌畹淖载熤?,他一直想讓她成爲最幸福的女人,可是事情似乎有些與他的想法相悖。每次看著她哭,他都恨不得讓她打自己幾下,以求她別再傷心了。但他也明白,她是絕對不可能對他出手的,所以他也更加自責糾結(jié)了。
冰瑩胡亂的抹去眼淚,拼命的在他臉上親吻著,最後說道:“我再也不哭了,真的。你是全天下最好最好的相公,我有你,很快樂。只不過,最近我悶在家裡覺得有些無聊,很想去做我該做的事情。你不是說我是皇上御封的神捕嗎?你也說過我還有關(guān)於若熙的案子沒有辦完,那你讓我去辦完好不好?做人,應該有始有終啊……”
冷容見她說著說著臉上有了一絲笑意,便也心情好了許多。他抹去她臉上殘留的淚痕,點頭道:“你想做的,我都答應。只不過你要去查這件案子,必須有我隨時跟著,怎樣?”
“你說的,我也都答應。”冰瑩心情愉悅了,嬉笑著撲進他懷裡動手動腳。
冷容自然不會在白天與她行房,便很是無奈的抗拒著她的調(diào)戲,只是有些徒勞無功。最後,他不得已便以一個火熱的長吻結(jié)束了冰瑩的嬉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