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哪個女人喜歡被如此不加遮掩的盯著看,並且這盯著看的人很有可能產生非分之想。更何況冰瑩不是古代女人,她獨立自主而且有些霸氣,自然就更不喜歡被當成玩物一樣供人觀賞了。
算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冰瑩在心裡自我安慰道,不過她仍然是咳嗽了一聲,想借此喚回老皇帝的神智。她聽大師兄的話易容是對的,如果沒易容,這會兒很可能被這老皇帝下旨選秀進宮了。雖然她也有把握,以她的身份無須進宮,但畢竟會引來麻煩。
再說……她在心底暗笑,擺這老皇帝一道兒也挺有意思的。等他驚豔完畢,就該懊悔賜她親筆信函了吧?不過可惜啊,這世上後悔藥不好買,而且他還不敢對她動粗,將那信函與玉佩搶回去。
老皇帝終於重新坐了下來,不愧是當了幾十年皇帝的人,臉色此刻已經恢復了正常,只不過仍是盯著冰瑩說道:“既然你是東柳先生的女兒,又怎會如此胡鬧,要去做什麼捕快?你爹孃是不會同意的。”
冰瑩笑道:“對啊,爹和娘是不同意。可老天就要恩賜民女,讓民女遇見了皇上您。也多虧了您,才了了民女這多年的心願啊。”
不提這個還好,一提這個老皇帝就生氣。他有些怒不可遏地斥道:“你既然是西門冰瑩,爲何開始不對朕說明?難道說,你是有意隱瞞?”他多想開口讓內侍將那信函與玉佩拿回來,不過自己尊爲九五至尊,怎麼也不能做出如此拂臉面之事。
再想想派人在半路截回,也不太妥當。畢竟這西門冰瑩之前已經露了好幾手,他手下這幫廢物侍衛不可能是她的對手。想到這裡,老皇帝便更是覺得可氣,他堂堂天子身邊竟然沒有一個能打贏東柳山莊之人的侍衛!
“噢,民女一時忘了說姓,只說了名,請皇上恕罪。”冰瑩沒所謂地解釋道,她知道老皇帝不敢罰她。他要是敢罰她,那也就不會這麼在乎她西門冰瑩是不是要去做什麼捕快了。想必,還是覺得無法跟她爹孃交差吧!
老皇帝突然笑了,而且笑的非常和藹:“瑩兒啊,朕怎麼會怪罪你呢?朕跟你父母可是關係匪淺,就不知你聽你父母提起過沒有。”
冰瑩沒作聲,知道他還有下文。一般老狐貍突然示好,前邊說的話都是爲了引出後面的正點子。
果然,老皇帝嘆了口氣,又開始了:“說起來,朕也算是你的長輩了,朕實在不該任由你胡鬧的。你告訴朕,你打算在府衙玩多久?”在他看來,西門冰瑩想當捕快,也不過是圖一時新鮮,一時好玩罷了。等過了這個新鮮勁兒,她就會乖乖的回去東柳山莊的。
所以他纔想找她要個期限,如此一來他便可以很坦然的回答西門東柳夫婦了。他們的女兒愛玩,他只不過是拗不過她,讓她玩一兩個月而已。這樣一來,事情要好辦得許多。
“玩?皇上,民女可不是在玩,民女是真的立志要當一輩子捕快。”冰瑩哪能看不出他的如意算盤,於是用一股很‘溫柔’的堅決粉碎了他的妄想。說實話之前她還挺喜歡他的,不過剛剛他盯著她看了那麼久,讓她十分的不高興,所以她也不會輕易的讓老皇帝過關。
“當一輩子捕快?”老皇帝愣了神,不由得提醒道:“你可別忘了,你是東柳山莊的大小姐,怎麼能丟下東柳山莊不管不顧呢?將來你爹年邁,東柳山莊自是由你接任,你怎麼能去當一個捕快呢?”
冰瑩笑道:“皇上不必擔心,爹孃都還年輕,身體也很好,短時間內不會有此顧慮。再說了,將來民女一定會嫁人的嘛。民女的爹孃必不忍民女遠嫁而選擇招婿,誰是東柳山莊的女婿,自然就要承擔起發揚東柳山莊之責了。”要她嫁人也不是不可以,不過她一定會跟她要嫁的那男人約法三章,她可不會真的跟一個陌生男人共度一生。到時她在外,那男人在莊裡,各取所需,只要所嫁之人不是什麼大奸大惡之徒就行了。
原本冰瑩只是隨口說說,誰想到老皇帝真的聽進耳了,並且萌生了一個很好的想法:既然東柳山莊不容易動,他爲何不犧牲一個皇兒,選一個皇兒去東柳山莊入贅呢?如此一來,東柳山莊唾手可得,而以西門東柳和林若素對西門冰瑩的愛護,也絕不會跟自己的女婿過不去。到時候,他還怕東柳山莊?笑話!
不過目前他已經給了西門冰瑩親筆書函,此事要有個解決之道才行。老皇帝在心中想了許久,突然有了法子,於是便笑了:“好吧,瑩兒你既然想這麼做,朕也給了你親筆書函,朕也就不攔著你了。不過,你可得答應朕,現在立刻隨朕去東柳山莊,將這事情與你爹孃說清楚,朕也會另外封賞你的。”
“封賞?”冰瑩錯愕,他不僅不生氣,還要封賞她?她看了他半晌,試探著問道:“皇上,您想封賞民女什麼啊?”
老皇帝神秘一笑:“等見著了你爹孃,你自然就明白了。”
冰瑩心想她還沒有以真面貌在東柳山莊出現過,而她還想擺‘舊人’一道兒呢。如果跟著皇上大搖大擺的回東柳山莊,豈非什麼都露餡了?想想還真不劃算,不過皇上都這麼說了,她還能說什麼呢?她正待回答,卻又聽老皇帝開口了。
“不過除了你爹孃之外,不可向其他人泄露朕的身份,因爲朕是微服私訪,有許多不便,你明白嗎?”老皇帝心想這次出來僅僅是爲了雪玉馬,若傳揚出去多少有點不好聽,再說明日他便要動身返京了,也無須再鬧出什麼大動靜來。所以,他囑咐西門冰瑩不可泄露他的身份。
冰瑩大喜,忙不迭地點頭:“是,民女明白,皇上放心。”這樣一來就好了,她可以去換身衣服,從此告別黑色系,而後再以新面貌回莊,倘若故友中有誰認得出她,她便心甘情願與那人交朋友,從此罩著那人。就算是鳳寒龍那個討厭鬼,她也會幫他追查黑衣人下落,反正她還欠魏豔一條命,也同樣是要追查黑衣人來歷的。
“不過皇上,民女想去換身衣服,請皇上在此稍後片刻,可以嗎?”冰瑩請示道,她這一身黑色太明顯了,而且出來時便是身著此裝,這麼回山莊肯定被人認出。
老皇帝想了想,反正也要趁他們離開時跟幾個內侍商量一下對策,正好讓他們自己離開一會兒,便欣然同意道:“那朕就在此等候,你們快去快回吧。”
“多謝皇上,民女告退。”冰瑩瞟了他一眼,斷定他此去東柳山莊意在他處,不過也不動聲色地將溫晨陽拉了出去。當務之急,還是換裝爲上。
溫晨陽一路跟著她在布莊首飾店逛著,卻不明白她爲何打扮成這樣——衣裳都還好,很適合如今的氣候,只不過她的臉上……
最後只見冰瑩滿意的將綠情劍重掛腰間,挽著溫晨陽的手說道:“大師兄,待會兒我可不叫你‘大師兄’了,而且也會跟你保持距離,你可不要露餡呢!”
冰瑩此刻身著少女系鵝黃色貂皮外套,給人冬陽般暖洋洋的感覺,而她的臉上則是以一粉紅色絲巾爲蓋,只露出了一雙明媚大眼。一頭秀髮被她重新散落,梳妝成大戶小姐的髮式,不論是遠看還是近看,都會被她渾身所散發的神秘感所吸引。
“那你叫我什麼?”溫晨陽看著她明亮的眼睛,有一瞬間的失神。雖然他熟知那粉紅色絲巾下是一張什麼面容,可不知爲何他卻仍然有一股衝動想要揭開那層面紗,好一窺芳顏。
“我叫你溫公子,你得叫我林姑娘,嗯,我暫時姓‘林’。大師兄可得記住呢!”冰瑩囑咐道。她就以老皇帝家人的身份入莊,這樣也可以順道掩護老皇帝的身份嘛。
這身體主人的相貌跟西門東柳和林若素實在太像了,任誰看了也會懷疑她的身份,所以這樣以面紗遮住是最好的辦法。她可不想太早在那三個男人面前露了身份,這樣就試探不了他們了。
“好,我記住了,林姑娘。”溫晨陽瞥見她眼中狡黠的光芒,忍不住失笑。看來,她還沒忘了當年跟二師弟以及葉管家他們之間的情分,不過也許十年的時間,會讓他們的重逢別有一番滋味吧。
“溫公子,我們走吧。”冰瑩不再挽著他的手,有禮的伸了伸手。
溫晨陽忍住笑意,指了指她腰間說道:“不必面紗了,這綠情劍就可以將你出賣個徹底。”
“啊……”冰瑩暗惱自己失策,趕緊將綠情劍取了下來,交給溫晨陽道:“還是大師兄幫我先保管著,等皇上走之後再給我吧。”
溫晨陽笑著接過綠情劍,藏在了寬大的衣袍之中,這才與冰瑩雙雙重回客棧與老皇帝會合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