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裡站著幾個人,一路扛著皇甫若熙奔回神捕府的冷容,還有帶著冷容二人前來給冰瑩報信的溫晨陽,外加捂住雙眼臉頰通紅的小杏小仁。
出手的是溫晨陽,他直覺的就認爲是葉冰欺負了他的小師妹,出手也狠了些,直將葉冰打的吐了血。而後,他將冰瑩拉起,保護在了懷中,既憤怒又戒備地看著葉冰。
冰瑩臉頰依舊還有些潮紅,不過她見葉冰吐了血,心中又有些著急。但她更不好表現出關心,那豈不是不打自招?迅速的轉動了一下腦筋,她對溫晨陽說道:“大師兄,其實不是你們看到的那樣。剛剛我扶葉冰起身,他腿麻了,所以纔會絆倒了我。”
溫晨陽臉色稍緩,不確定地問道:“真是這樣嗎?不是他欺負你?”
葉冰方纔是心神全在冰瑩身上才遭了溫晨陽的暗算,此時他已經站起身來,有些慍怒的看著溫晨陽。他堂堂東柳山莊的人,也不是隨便什麼人就能打傷的。若不是看在大小姐此刻在溫晨陽懷裡的份上,他定要與溫晨陽一較高下!
葉冰不肯示弱,乾脆就想承認是他對冰瑩起了歪念:“是……”
“是這樣的,沒錯。大師兄你又不是第一天認識葉冰,他一直將我當大小姐看待,哪兒敢欺負我啊?”冰瑩趕緊截住了葉冰的話,衝溫晨陽笑著說道。
葉冰見冰瑩有心隱瞞,便也只得忍下了這口氣,將臉偏向了一旁。
溫晨陽聽了也覺得有理,葉冰應該是不會冒犯瑩兒的。釋了心中之疑,他便衝葉冰說了聲‘抱歉’,接著將冰瑩帶到冷容面前,惋惜地說道:“小師妹,那批黑衣人又出現了。良妃被殺,冷容救了四皇子出來。”
“什麼?”冰瑩大驚,看著面色緊繃的冷容失聲問道:“不是叫你保護良妃的安全嗎?你昨天爲何突然回神捕府,我還沒問你呢!還有,既然黑衣人當著你的面來襲,你怎麼會讓他們殺了良妃呢?”
也不怪冰瑩激動,她是將冷容看的太厲害了,認爲那幫黑衣人還不是冷容的對手。所以冰瑩才放心大膽的讓冷容在良妃病癒之前都留在皇宮,暗地保護良妃與四皇子的安全。但冷容一直沒對她提起的是,他擅長的是毒術與醫術,而並非武功。
冷容突然離開皇宮,是因爲他見四皇子單獨一人出宮,擔心黑衣人有機可趁纔跟上了四皇子回到神捕府的。當然,性格少話的他沒有向冰瑩解釋這一切,也就被冰瑩誤會了個徹底。
“他沒死。”冷容砰的一聲將手裡昏迷的少年丟在了地上,頭也不回的往外走去。
不可否認地,冷容心中是憤怒的。他生平第一次被人打傷,卻得到一陣責罵。以他往日的脾氣,此刻敢罵他的人早已躺在地上了。就算她是西門東柳的女兒,他也一樣能讓她嚐盡苦頭,只不過他卻仍舊沒有動手而是任由自己在心中憤怒罷了。
“那什麼態度啊?良妃這麼重要的證人就被殺了,他……”冰瑩指著他傲慢的背影,氣得有些慪了。她怎麼會把重要證人交給這樣一個人呢?保護不力,還連個解釋都沒有,這次實在是失策啊失策。
葉冰卻擦了擦嘴角的血跡,盯著冷容走過的地方皺眉說道:“大小姐,冷容他受傷了。”
冰瑩一愣,順著葉冰的視線看過去,果然見到滴滴鮮血——這裡只有冷容剛剛走過,那一定是冷容的了。頓時,她歉疚極了,原來他受傷了,而她卻還罵他……
“大小姐,冷容他向來是用毒術自保,武功卻平平。”葉冰分析道:“想必這一次他之所以受傷,就是因爲黑衣人來襲,而他不能用毒藥對付黑衣人,所以才以武功硬撐的。”
“爲什麼?”冰瑩問完後才覺得自己問的多餘,既然是毒藥,肯定是灑往空中的。冷容自然不怕毒,可良妃和皇甫若熙還有其他人怕毒啊……所以說,冷容是爲了保住良妃等人的性命,纔沒有用毒,才被黑衣人打傷的。唉,看來往後要勸冷容準備一些不傷人命,但是又能困住敵人的毒藥了。
不待葉冰再作解釋,冰瑩便往外衝去,留下一句吩咐:“好好保護四皇子,我去找冷容。”說完便一陣風似的消失在門口。
溫晨陽訥訥地看著葉冰,說道:“方纔是我魯莽,實在對不住。”他見葉冰沒說話,便搶先一步將地上的皇甫若熙扶了起來,笑了笑:“葉管家先去療傷,四皇子就由我保護吧。”
葉冰看也沒看他,轉身便朝自己房間走去。他實在是想挑釁溫晨陽,說他就是有意親吻大小姐,而後與溫晨陽好好打上一架。不過考慮到大小姐會有的怒氣,他還是壓制住了這股衝動,索性來個視而不見了。
此時冷容正捂著傷口朝南城門走去,他不是個矯情的男人,也根本沒想過冰瑩會來追他。他此刻只想著去南城外的鳳山上那個山洞,將傷養好後再作打算。不過他的傷雖然不重,卻也不輕,走起路來倒是比平時慢了許多,而他也不會傻到施展輕功、跟自己的身體過不去。
冰瑩追錯了方向,先去了北城門,發覺方向錯誤後才轉而追向南城門。她料得不錯,以冷容孤傲的性格,絕不會再繼續呆在京城。再者他受了傷,一定會先尋找一個僻靜之處療傷。
果然,在南城門不遠處,冰瑩發現了正要往鳳山去的冷容。她急忙運功,足尖一點,躍到了他身前,伸臂一攔:“冷容,等一下。”
冷容早已聽見身後有人跟來,猜想也是她,但他卻沒打算要跟她回去。這等事情,他堂堂一個大男人,做不出來。他看了她一眼,接著將臉轉向別方。她的表情很可憐,他心底似乎有些鬆動,不過他依舊沒動搖決心。
“對不起,剛剛我不知道你受傷了,再加上良妃是很重要的證人,我很懊悔沒多派些人保護她,所以才失控責怪了你。你別生氣了,跟我回去養傷吧。”冰瑩誠懇地道歉。
冷容放開了捂住傷口的手,說道:“止了血,沒事。”說著他便繼續往前走,卻再度被她攔住。
“我都道歉了,你怎麼還不肯原諒我呢?是不是要我跪下求你?”冰瑩牙一咬就要跪下去,反正她也不是男子漢大丈夫,跪一跪沒事的。這件事是她錯在先,小女子能伸能屈。
冷容自然不會讓她跪下去,攔腰一抱便使得她貼近了他的胸膛。陌生的觸覺又讓他迅速的放開了她,下意識地拍了拍胸前的衣衫,他說道:“我不怪你,我只是想找個地方療傷。既然我出來了,也就不會再回去了。你應該還有許多事情吧?別浪費時間在我這兒了。”
很難得說了這麼多話,冰瑩心想道。不過就讓他一個人呆在鳳山,怎麼也說不過去啊。只是她懂得察言觀色的,冷容真不是在賭氣,也不是在跟她客套了。如果之前冷容還在生氣,那麼此刻他是非常平靜的告訴她:他不回去。
“我知道,大丈夫不能出爾反爾嘛。”冰瑩訕訕一笑,都是她惹的禍,不過男人的自尊心實在是強,一般女人都不會注意到這麼多。她轉而央求道:“那我跟你一起進鳳山,幫你療傷總可以吧?你受了傷,總需要人幫你敷藥啊。”
冰瑩的想法,當然是要知曉冷容到底安身在什麼地方了。既然他不肯跟她回去,那她派人給他在鳳山安排好總行吧?神醫什麼的,都性情古怪,沒準兒他很喜歡在山間居住呢!
冷容頓了頓,最終妥協:“嗯,鳳山有個山洞,你跟我來吧。”說著,他便捂著傷口繼續前行。
冰瑩趕緊跟了上去,發現他微微皺眉後,忍不住關心地問道:“你到底哪裡受傷啊?”
“胸口三掌,肩上兩刀。”冷容答道。若不是後來良妃被殺,只怕他今日便會命喪皇宮了。其實他到現在都想不透,自己爲何要守著面前的女人一句話,拼死保護良妃與四皇子的安全。總之……都不像他冷容的作風了。
“啊……”冰瑩驚呼一聲,到底去了多少黑衣人啊?竟然能把冷容傷成這樣!不過她很快又記起了葉冰那一番分析,頓時也更加明白了冷容爲了保護良妃和皇甫若熙所做出的努力。能讓他連毒藥都不敢用,也說明當時情況真的是很危急。
怪只怪他沒告訴她,他的武功並不如他的毒術和醫術那麼超羣,否則她也不會只派他一人保護良妃和皇甫若熙了。不過,只要是個男人,任誰也不會告訴一個女人‘我不行’的,又何況是他冷大神醫呢?
想到皇甫若熙醒來後的悲慟,她有幾分擔心。不過轉念一想,她又覺得那小傢伙好安慰,大不了她從皇上面前將他要過來保護就是了。
冰瑩想著想著,便下意識的扶住了冷容往鳳山上走,一時之間忘了他不愛人親近的習慣,也忘了之前被某人抱過之後,某人嫌棄得像什麼似的拍胸前衣衫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