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的是長大了啊,知道體諒你哥哥的苦衷了,很好。”霜沐隱笑了笑,“這次的任務是阻止這四人的入城,能不能手刃仇人要看自己的能力,如果力不能及就不要勉強,我指導你修武與人敵對時告誡的話可還記得?”
“主上說——力不能及就暫避鋒芒,伺機下手,殺一個強者要在此人鬥志低靡的時候動手。”
“那我就不必再提醒你了。殺你哥哥的人名叫暮炎,據說他掌握著血元魔境的力量,可能和上一代的城主有所淵源。”
“和他通行的同伴裡有一個叫殷秋夜的年輕人,此人擁有一柄封印著魂獸的兵刃,這些人的來歷可不簡單,他們來自守墓人這個組織,我與守墓人之間有很大的仇怨。”
“主上的命令是擊退這四個人,絕對不能讓他們入城是吧?”蘭心梅強壓住了復仇的念想,他聽說過殷秋夜的名字,自知此人的實力不容小視。
而殺死他哥哥的仇人所掌握的力量極爲可怕,霜沐隱喜歡講島上過去所發生的爭鬥,曾提到過血元魔境一族,血元魔境俗稱血元之力,這個家族在島上的統治近乎有四百多年。
“對。守墓人與雪家的會談定在三日後,只要在半途阻截拖延住一天的時間就能阻止這一切的發生。本來我是想親自出面的,可不巧的是兒城主要來拜訪,公然謝客未免顯得有些失禮。”
霜沐隱低聲說:“而且我擔心,我一旦出城就會被人得知,公然攪亂雪家的事情對兩大家族來說可不是好事。”
“主上還有什麼特別的囑咐麼?”
“這一次不計傷亡,能將這四個人全殺了是最好不過的,不過我可不是太貪心的人,期望越高結果反而會讓人失望。而且——這一次面臨的都是棘手的強敵,擊退、延緩他們的行動是最佳的做法。”
“屬下記下了!”
“去吧,今晚還有很多時間可以好好地睡一覺準備一下,執行這次任務的同伴會聽憑你的調遣。我記得你九歲那年就求著我教你修武,你很努力也很能吃苦,就是爲了有一天能幫你哥哥的忙吧,能和他一起行動在旁邊保護他,這樣的信念可真是了不起呢,能讓一個弱不禁風的小女孩變得像現在這樣出色。”
“都是主上用心栽培的結果,就算是朽木也會發芽的。”女人畢恭畢敬地說。
“說得好。”霜沐隱大笑,“可惜我沒有子女,有時候我會把你當成是自己的孩子啊,你也從來沒有讓我失望過。”
“我請求主上一件事!”
“哦?你倒是說來聽聽。”
“主上要剷除守墓人會用盡辦法,但殺死我哥哥的仇人,一定要由我親手殺了他!”
“我會給你這個機會的。”霜沐隱揮了揮手,“同行的人已經在院門外等候了,你去佈置一下找一個適當
的時機和地點下手,這一次的目的不是殺盡,而是阻擋千萬要記住!”
“屬下告退。”蘭心梅向後倒退了幾步才直起身子,轉身快步走了。
霜沐隱看著星辰密佈的天空,輕聲笑笑,“長風,你一定想不到我會把你的妹妹訓練的如此出色吧,不知道對此你會恨我,還是感謝我呢?”
“哼哼哼,你一直很想逃離我的掌控吧,被我捏在手裡的人是沒有自由的,你早該明白的吧?你的好妹妹可是個乖孩子呢,我會替你照顧好她的。”
霜沐隱冷笑了一聲,離座而起大步走出了亭子,朝著所住的房舍走去。
天恆鎮上的殷秋夜一行人天一亮便啓程出發了,按照正常人的行進速度趕到城中需要兩天半的時間,他們只要在天黑之前入城就可以了。時間上算不上充裕但也絕不緊張,只要路上不發生什麼事耽擱了行程,按時到達不會成問題。
第一晚他們會在城鎮之間的村落落腳,第二天晚上就需要在曠野上住上一晚,因爲入城的路客衆多從鎮子出來之後,時常能見到結伴同行的隊伍經過,所以幾人的心裡一直很放鬆,平安度過了第一天。
水蓮的傷勢復原的很快,幽元的力量具有自療的功效,她已經恢復了一成的元力,可以從暮炎的背上下來走路了。自從那晚上暮炎和她坦誠相見,說中了她的心事,她冷靜下來後想了很久,心裡即便不想承認卻已經動搖了。
她似乎很害怕暮炎問起來,趴在他的背上一直裝睡,從這幾個人的交談話語裡,她感覺到了一種溫暖和真情。這兒讓她想起了相伴幾年裡的兩位搭檔,她坐在一旁聽著他們談笑風生,心裡很是羨慕,甚至忍不住想插入這幾個人的交談裡。
雖然她是以敵人的身份存在的,可這三個人給她的感覺卻絲毫沒有敵意,相反如同對待一位受傷的同伴那樣細微照顧,食物和水只會增多絕不會減少,而且一天來的行程都是被人揹著。
水蓮有些迷糊了,不知道她這位敵人爲什麼會受到這樣好的待遇,如果是爲了套出她心裡的秘密,應該會主動交談來套話或是直面說服纔對,可他們完全不理自己,談論和雪家會面如此重大事情竟然也不避諱。
這已經是行路的第二天了,四個人圍坐在一個草坡下方,天剛剛黑下來不久,入睡的時間還早,三個人圍坐著一堆火你一言我一語地交談著。
“暮炎,如果你報了霜小姐的仇,今後打算去哪裡?”
“暫時還會留在島上,我打算找一個人,如果最終也找不到那就離開這裡,世界之大去哪裡真的不知道呢,到時候再想好了。”
“不知你要找誰?”姜寒笙出聲問道,“畢竟我之前就生活在這裡,知道的人和事還是不少的,或許可以幫到你。”
“此人還是師父告訴我的,
叫墨止水。”
“從未聽說過有這一號人物,是何來頭?”
“對此人我知道的甚少,他是位煉器師,一直過著隱居的生活。我想要找到他,是因爲想要弄清刀裡的秘密,這是我找到叔叔的唯一線索。”
“之前我們的碰面,對於你手上的刀我倒沒太在意,不過既然離翁仔細研究了這柄刀一無所獲之後,推薦了這個叫墨止水的人,那這位煉器師的見識和能力自然要高他幾倍之多。”
姜寒笙搖了搖頭,“這樣的大人物我卻從未聽聞過,如果是一般的事,我們守墓人都可以助一把力,恐怕這個人還得暮炎兄弟親自去尋。”
“我知道找到他的線索,了結了一些私事之後,我會去試一試。”暮炎說,“眼下,守墓人如果有危險,我自然會全力相助。”
“人的命運還真是難測,我們最初是敵人,現在卻變成了生死與共的夥伴。我想人都是活在當下,以當時的立場來做事,其實人與人之間並沒有什麼恩怨,也許有機會坐在一起談心就能夠變成朋友,這樣來看我們還都是幸運的人,沒有在那時候刀兵相見非要置一方於死地不可。”
“你們之前……是敵人?”幽蓮聽著這句話,不知爲何心裡有了很強烈的觸動,她想這句話說得多好啊,人都是活在當下,她與這些人並無仇怨,只是聽憑主上的命令辦事,如果她的心裡已經沒有主上了,爲何不能像現在這樣坐下來一起談心呢?
“是的,我們之前還曾交過手,我差一點就死了。”暮炎笑笑說。
當時這三個人都在場,如果沒有秋子虛及時出現援救,暮炎已經被姜寒笙的烈焰之刃化成了一具焦屍。
“既然如此,難道你一點都不恨嗎?”水蓮茫然不解地問道。
“恨什麼呢,當然我的存在是對另一方構成威脅的,他們要殺我也是應該的,死了就能怪自己技不如人。”
“不對!”水蓮喝道,“主上說過,對於一個要置你與死地的人,不論何時都會威脅到你的性命,此人必須掃除若不然將後患無窮!”
“這只是鑑於當時的立場而言的,可人的立場會變的,就好比你現在的處境。你的主子重用、信任你,願意將很多秘密告訴你,可他會一直信任你嗎?他不會,他若是知道你現在正坐在火堆邊和敵人談笑自若,他會恨不得親手殺了你,而且在你死後屍骨被棄屍荒野無人安葬。”
姜寒笙又道:“信任一個人,和恨一個人都是一樣的,因人而定,可能是一時的也可能是一世的。”
“放心吧,我不會勉強你肯主動和我們合作,但當你的主上對你徹底失去了信任之後,你還能去哪裡呢?還能去信任、依靠誰?”暮炎說。
“還能去哪裡呢?能信任、依靠誰……”水蓮沉默了下來,喃喃地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