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又是誰?”
“我就是沐融雪,不過我的屍鬼之術奪走了她的身體和魂魄。那個可憐的女人已經死了,我的稱號叫‘獨影蛇手’,這個稱號的來歷知道是什麼意思嗎?”
女人也不等他回答,淡淡一笑,“簡單的理解是說——被我所殺的人通常所看到的都不是我的真面目,當他們看到了也是死亡來臨的時刻。我喜歡趁其不備出手,我只殺難殺的人,所以我在組織裡幾乎很少露面。”
“爲什麼,你攻過來的時候我沒有察覺到?和我面對面的女人其實已經死了……”
“不,她還活著。你很疑惑爲什麼我會出現在你的身後,其實很簡單靠瞬身術,只要分散你的注意力,你幾乎感覺不到身後有人。因爲我釋放掉屍偶的時間只有一秒,你會中招完全是沒有預料到,其實這並不是什麼高明的手段?!?
殷秋夜感覺到了,傷口在漸漸擴大,血沒有流出來而是在血管裡轉動著,有種被抽空的無力感。
“假身很難瞞過你的眼睛,我的屍鬼之術強大就在於此,屍鬼術一切的展開都是以對方已死爲前提,而我所施展的禁術確是例外的,可以將對方的生命延續一段時間爲我所用,以你找不出任何的破綻,無論是聲音、樣貌乃至性情都一模一樣,我甚至能挖掘到她腦中的很多記憶,乃至她早已忘記的事情。”
“是你逼阿寂這麼做的對不對?”殷秋夜兇狠地瞪著眼睛。
“我可沒有逼迫她,她可是把自己看作是組織中的一員了,她這是在爲死去的哥哥報仇?!?
“不會的!她是那麼善良的小姑娘……她不會如此對待她的朋友。是你,一定是你逼迫她的!”
“哈哈哈哈哈,你在害怕什麼?害怕到死了還不願相信這一切,你說過的啊,人都是會變的,她只是適當地把狠毒地一面展露出來罷了?!?
“阿寂……阿寂你在裡面嗎?你出來啊,告訴這個女人,你是被迫的,我不會怪你的。你出來告訴她!”
依舊無人回答。
“到現在還不明白麼,你已經成了惡之中惡,當人人誅之。連你的朋友都要這樣對你,是不是覺得自己有點可悲?”
“你閉嘴!”殷秋夜用盡全力朝女人撲去,對方輕而易舉地就閃開了,他狼狽地撲到在地粗重地喘息。
“快要支撐不住了吧,吸血蟲會把你的血肉蠶食乾淨,我所殺死的名單裡還沒有一個人能夠逃過一劫,就算你的體內有魂獸的靈魄,當面對蟲王的時候也會恐懼、潰逃,它是魂獸的剋星,是和惡魔同時存在的最原始、高等的生物。”
“這柄短刃也是初代
首領的武器,雖然遠遠不及幽冥殘影劍,但也是殺人的神兵利刃。還是得感謝你發現你組織聖物的所在,當你死後,首領會取回它,世上能夠拔出這柄劍的人可不止你一個。”
女人冷冷地看著他,帶著十足的嘲諷和輕蔑,“就這麼死了,很不甘心吧。你有一定的機會能夠毀掉整個組織,你的名字由此將會震動整片大陸,甚至你有足夠的實力和虎豹團以及暮家爭雄。你竊取了‘天命’計劃的所有成果,手握著初代首領留下來的聖劍,你會發現自己能做的事情比預想中的要多得多?!?
殷秋夜低著頭,看著傷口連帶著血肉在一點點消失,像是一個被掏空的空洞,他的面部扭曲起來,劇痛交加,他大口地呼吸、嘶吼,喉嚨發乾使得聲音變得沙啞無力,他發現自己連一口吐沫都吐不出來。
他無力地跪倒在地上,跪在女人的面前,他唯一的還擊只是全力地擡起頭,瞪視著對方,像是要努力證明什麼。
“不屈的眼神,你是想對我說,你不是死在我的手上,而是死在朋友的手裡對麼?如果你手握著劍,絕不會落到現在的下場。我倒是很贊同這一點,是不是現在後悔了呢?當人站的越高能夠相信的人就越少?!?
“如果你之前站在頂峰上,那你就只能信任你自己。你原本是可以震動天下的人,可惜是曇花一現?!?
“阿寂!”殷秋夜用盡最後的力氣大吼,“阿寂……你現在終於可以原諒我了麼?”
“我早就原諒你了,師父和朋友之間要我做個選擇,其實我早已經選好了?!鄙倥穆曇舾呖海髡b般地高喊起來,“出來吧!從禁錮中解脫出來,想起你本來的面目,想起你與劍之主定下的契約,黑暗之主,是時候醒來了!”
‘獨影蛇手’完全呆了,隨著少女的話音終止,地面開始劇烈地晃動起來,整個大殿像是要塌了,她沒有料到這一招。阿寂隱瞞了實情,封印的儀式竟然真的是爲了釋放惡魔而建造的,她被騙了!
她只精通封印術,對陣術並不瞭解,以爲一切都是按照自己吩咐的那樣進行著,其實自己是被利用了,阿寂在儀式中動了手腳,借用了自己的封印術加持的強大力量,用於喚醒劍中的靈魂。
她不再理會面前的人,朝著藏室狂奔,烏黑的光芒吞噬了整個房間,一切的光芒都消失了,連帶著房間外的走廊,都陷入了一片虛空的黑暗裡。
殷秋夜愣了一下,彷彿又回到了拔劍時所陷入的幻境裡,只是這一次沒有那些嘈雜的聲音縈繞,一切都靜悄悄的。
‘獨影蛇手’跨進了門口,她看到兩塊法陣呼應著閃爍著銀色的光,在黑暗裡銀光是
那樣的刺眼,少女半跪在法陣中央,雙手按壓在三角法陣的兩個邊角上,前面法陣中的大劍在震動、在嘶鳴,力量瘋狂地散溢而出致使法陣和石柱都出現了裂痕。
這是儀式的最後階段。
她箭一樣地射出,手中凝結出了一柄火劍,對著少女的頭頂劈落!
阿寂抱著必死之心,不去管一側落下的劍刃,她將最後的力量注入法陣中來激活解除封印的法陣。
束縛大劍的法陣裂痕越來越大,周圍的石柱崩碎了,劍的震動達到了極點,地面在翻涌,在崩裂,有什麼東西像是要破土而出。
“你這個組織裡的叛徒,死吧!”女人怒吼著,全力斬擊。
她的劍劈中了少女的頭頂,削下了一小片頭皮,束縛劍的法陣中央爆發出了巨大的衝擊,她被衝的倒翻出去。法陣連帶著周圍的牆壁、石板,全部寸裂成碎末,烏黑的光芒吞沒了最後的銀色,一切陷入了黑暗。
殷秋夜雙手緊緊抓著地面,纔沒有被強大的氣流吹走。他逆著強風一步步地朝著門口爬動。
他很擔心阿寂的安危,她說出了心裡最想說的話,在師父和朋友之間做出一個選擇,她是打算以死來報答師父的恩情,同時幫助她的朋友逃出這座牢籠,這兩個人她都想去幫,所以採取了這樣的方式。
他艱難地爬到了門口,這裡原本是一個並不寬窄的房間,現在看來像是一個無盡無邊的世界,讓人有些不知身在何方。
黑暗中出現了兩點紅色的光,他看清了那是一雙紅火的眼睛,像是兩團燃燒的烈火。他很熟悉這個畫面,那是一個高大的影子,正在走來,手裡抱著影子般的大劍。
“你爲何而來?”
“爲我自己?!?
“爲自己什麼?”
“掃除前方的障礙?!?
“你想要去哪裡?”
“不歸之地。”
“你不怕死?”
“不怕,我怕死在前進的半途上?!?
“好!握著它!”
殷秋夜不假思索地接住了遞過來的劍,他覺得這一切都像是夢一樣,一樣的話語一樣的場景。當他緊握著劍柄的時候,傷口處有什麼東西在蠕動,他驚醒地低頭,看到一個白色幾乎透明的蟲子蹦了出來,慌忙地朝著土裡面鑽,他將劍閃電般地刺出,正中蟲子的身體中央,它表面的顏色變得烏黑起來,隨即化成了一灘血泡。
身體裡的劇痛停止了,殷秋夜伸手摸著傷口處,竟然已經完全癒合了。
這一次有著紅色眼睛的高大生物沒有消失,他手中的劍還在,他隱隱明白了是怎麼一回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