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秋夜也有點不太明白男人爲何會如此激動,他是個善於僞裝的人,很少會把心裡的情緒真實地反映在臉上。
“你所說的世界是根本就不存在的,除非——”姜寒笙說著動了,朝前猛撲,“你願意被人踩在腳下,任人宰割!”
暮炎根本來不及動,他感覺到了撲面而來的熱浪,從對方掌心裡涌出。腳下的荒草枯葉全都燒了起來,避閃已經來不及了,暮炎催動手腕上的水玲瓏快速地展開透明的水壁防禦。
姜寒笙將掌心重重地擊向對手的胸口,火焰的衝擊受到了阻礙在離年輕人僅一拳之隔的地方燃燒起來。他立即感覺到了有某種東西擋在了對方的身前,而且在不斷地吞噬著烈焰,那股涌動的力量正是與火相剋的水元之力。
水元的境界和他的力量幾乎持平,他沒有繼續增強火焰的灼燒試圖穿越那道阻隔,而是選擇了果斷回撤向後跳開。
在他後退的片刻間,在暮炎面前燃燒的火焰在急速的微弱下去,最終消失,像是被一張無形的大嘴生生吞下了沒有一點火燒的痕跡。
殷秋夜看得目瞪口呆,同伴的攻擊竟然也被化解了,暮炎沒有拔刀也未動一步。
姜寒笙的臉上沒有絲毫的慌亂,反而笑了一聲,“讓我來解答你之前的疑惑吧,水雉刀的攻擊被反彈,是因爲那層透明的水罩,同是水元之力防禦性會相應地增強。力量對比上相差懸殊,水元之力打在那層水罩上反而會被吸收,水蝕纏蟲無法滲入進去重傷對手也就不足爲奇了。”
姜寒笙雖然是對一旁的同伴解釋,目光卻死死地盯著面前的年輕人,“水元之力並不是你所掌握的力量吧,而是依靠了某件東西釋放出來的,我想是一件上等魂器,不亞於離翁所煉製出來的傑作。”
“魂器……”殷秋夜一怔。
“那股氣息很獨特,就如同水雉刀一樣,絕不是人所能發出來的。”
暮炎竭力調整著紊亂的呼吸,水玲瓏在烈火燒灼的衝擊下劇烈地震動,水罩吃掉了火焰但也遭到了相當的損毀。
“你沒有將魂獸喚醒,只靠兩重水元的力量根本破不開那層防禦,水是火的最大剋星,但反過來說也是如此。”
姜寒笙用力地吸了口氣,像是積蓄力量的前兆似的,暮炎感覺到了巨大的危險,他沒有移動愣在原地,拔刀只是徒勞,掉頭逃跑更是死路一條,如今也只能仰仗水玲瓏的力量抵擋一時,至少擋下這一次進攻。
“以火取刀,火元之力將凝聚在這柄烈焰凝結成的武器上,火焰會大幅度被強化。”姜寒笙靜靜地說著,掌心裡再次涌出烈火,這一次不是全部都凝聚在掌心中,而是一點點延伸、跳動像是從掌心裡鑽出的一條火蛇。
地上的火光已經被男人掌心裡所發出的火焰蓋住了,
周圍近五米的範圍被照亮,殷秋夜向一側連退了幾步,靠的太近能感覺到馳過的夜風中熱的升騰,撲打在臉上灼熱生痛。
“如果你能夠擋下這一擊,纔有資格做我的對手!”姜寒笙冷笑,奔跑,騰空而起。
他選擇從頭上方攻擊,似乎這裡是水罩最薄弱的地方,火焰翻涌、伸長化作了一柄烈火之刀,這柄刀沒有刃,只有更加炙熱的火焰。
隨著男人一躍而起,殷秋夜擡頭覺得夜空似乎都著了起來,亮的刺眼。
“真紅之刃!”
暮炎感覺到了手腕上那枚晶珠的震動,震動難以制止劇烈非常,整條手臂也開始跟著晃動。他聽到了清脆的崩裂聲,感覺到了壓向面頰的熱火,外面所套的那件大袍衣角已經冒起了煙,隨時會燃燒。
他眼中的視野全部被火焰佔據了,烈火凝結成的刀刃已經逼近刺向他的雙眼。
暮炎咬了咬牙,自知無路可退死前的唯一動作就是伸手去拔刀。
夜風忽然大了起來,異於平常,地上的火堆瞬息間被風吹滅,高草向後倒揚從中心斷裂開,殷秋夜幾乎被風吹得倒退一步,雙腿運足了力氣才定住。
姜寒笙察覺到了危險,火焰之刀沒有刺下而是向著不遠處的黑暗拋出,他偏轉了方向落向了一側,目光裡帶著深深的警惕。
殷秋夜看了看他的臉色,也跟著看過去。
火焰之刀如今變成了一隻照亮的火把拋到了黑暗裡,快要落地的時候照亮了一個直立不動的影子,藏身在黑暗裡的人伸手抓不住,不知道用了什麼辦法瞬息間熄滅了燃燒的烈火,隨即化成了點點的火星飄散進風中。
“風元六重,有如此實力的人即便在齒骨城也不多見。”
“你也一樣,掌握火元之力的人本就少有,火元是混元之境裡毀滅性最強的力量,參悟者往往也有著一顆殺戮之心。”
“呵呵,我們是第一次見面吧,我沒有聽過你的聲音。”
“是第一次見,不過在很久以前我就聽說過你的大名了。”
姜寒笙挑了挑眉,“哦?我這個人做事不喜張揚,這兒方圓十里內知道我名字的人屈指可數,既然肯現身解圍爲何不上前一見呢?”
黑暗裡的影子微微動了一下,緩步走近。暮炎幾乎以爲自己就要死了,大袍燒著了全身劇痛難忍,他根本連拔刀的機會都沒有就會倒下在地上哀嚎打滾,最終變成一具焦屍。
突如其來的大風如同及時雨一般,瞬間吹滅了身上的火焰,那股強烈的風中帶著徹骨的寒冷。他很快就聽出了來者的聲音,正是暗中監視著他的秋子虛!
“長衣翩翩,白麪郎君。”姜寒笙上下打量著來者,笑意淡淡,“閣下一定是齒骨城的三城主之一了,我去過城中幾次不過都錯
過了和你相見的機會。”
“你也和傳聞中所說的一樣,臉上傷痕衆多,狡猾如狐習慣於夜晚動手,。”
“你是從哪裡聽來的?”
“長青無悔一直在打聽你的行跡,他在城中過得太平安逸很少會在意某個人。我非常在意他的一舉一動,長青無悔這十幾年來暗中所做的事兒都有調查,在前不久,天快入夜的時候有兩位商客冒雨從西門入城,其中一位就有閣下吧。”
“你爲什麼對長青無悔這個人如此關注?素問你和他從無往來。”
“這個你不必知道,這麼做自然有我的目的!”
“你的目標應該不是離翁,讓我在意的人裡一點也摸不透心思的人,看來也只有你了。”
秋子虛瞟了一眼一側的年輕人,暮炎已經漸漸鎮定下來。他是耐心地等到最後一刻纔出手,只是沒想到這個年輕人如此不堪一擊,心裡總覺得有哪裡不太對勁。
“我也有點想不明白,你爲什麼非要找我這位同伴的麻煩?”
危難關頭被救下之後,暮炎很快便意識到危險並沒有過去而是緊隨而來。秋子虛把自己當成了離翁的徒弟,而離翁真正的徒弟就站在他對面,秋子虛還沒有注意到這個陌生人,在雙方你來我往的交談中很可能會把此事說破,事情一旦敗露其結果必然是化友爲敵。
“兩位既然是去往清幽山谷,我不希望外人進入這個地方,更不想面對離翁的時候還要顧慮身後的危險。”
“你怎麼知道我們要去山谷?”秋子虛急聲問。
“這不是很明顯嗎?長青無悔找上他就是爲了能夠跨過山谷中的霧瘴,你的目的不也是一樣麼?”
“你怎麼知道我是想……”秋子虛及時地收住了話頭,他想用暮炎來誘因長青無悔進入霧瘴,這件事也只有他們兩個人知道,面前的這個人竟然也知道山谷裡有這麼一道關卡,並且對長青無悔頗爲熟悉,他們是什麼關係?難不成自己到齒骨城的用意被看破了,畢竟當年長青無悔用陰毒的手段除掉了隨行的同伴手足還是有根可尋的,還記得當年舊事兒的人如今活著的沒剩下幾個,他一路追著哥哥離家的蹤跡苦苦尋找了四五年纔來到這座城,最終從一個知情者口中得知了真相。
而那位告知他真相的人正是飲血酒館的掌櫃——燕丹。
起初他也十分懷疑此人是別有用心,而事情已經過去了太久根本無根可尋,直到他遇到了一個人才徹底相信了此人的話。他所見到的那個人便是看守長青無悔庭院大門的聾啞老人,那個人已經衰老了下去,甚至可以說是已經面目全非,但秋子虛還是一眼就認出了他,這個佝僂著背、斷指半聾的老人是他哥哥生前最要好的一個朋友,他們出生在同一個地方,距離寒牙雪都不到二里的小鎮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