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以爲你很懂我？”長青無悔大聲說道，“你只是個外人，你的祖祖輩輩都是默默無名的小卒，你又怎麼會懂我心裡的傷痕。”
“有句話叫旁觀者清，如果離翁認可你，在齒骨城相見的時候就不會回絕你的請求了。到現在你還不明白他回絕的原因嗎？”
“我就是不明白！你既然知道，那你告訴我，爲什麼？”
殷秋夜愣在一旁有種錯覺，兩人似乎不再是敵人而是並肩作戰的夥伴，在這兒來來往往的問答中，他聽不出敵意來，有的只是朋友間的溫馨和感傷。
也許他們心裡都不想致對方於死地，但卻迫於無奈。
“他知道你心裡所想的根本就不是光復祖輩的聲望、家業，你心裡的仇恨太深了，你只是想拿回幾十年前所遭受的冷眼和羞辱，你一旦回到寒牙雪都就會掀起一場腥風血雨。”
“家族被滅了門，難道不該血債血償嗎？我這麼做有什麼錯，錯的人不是我！”
“的確有些人是該殺，但你若是回去了也會死，離翁畢生所煉製出的寶物拱手讓給了仇人，這麼做難道不可笑麼？那塊石盤是能幫助你實力大增，但也絕非是萬能的，畢竟你只有一個人，寡不敵衆。”
“這就是那個老傢伙回絕我的真正原因？”長青無悔冷笑，對這樣的解釋不屑一顧。
“自然不是了，離翁畢生都不會離開山谷，如果能爲家族死去的親人報仇，希望也只能寄託在你一個人的身上。把那塊石盤交出讓你去了結心裡的最後願望也是應該的，就算失敗了也有一試的必要，不然那件東西會永遠埋沒在山谷的某個黑暗的角落，對於煉器師而言是個很大的遺憾。”
“離翁之所以不願交給你，是對你的能力不認可，不單單只是你的力量，還有你的人品，辦事準則等等。他對你很失望，對自己更是自責。”
“如果他是一個堂堂正正的父親，就不該一個人躲到山谷裡來對外面的不管不顧，我看是他太怕死了，根本就不是因爲擔心連累到身邊的人，他連親生兒子都能拋下，世上還有什麼東西能讓他在意呢？”
長青無悔就是要在這件事上爭個對錯，當他打聽到父親的下落迫不及待地趕來時，看到的只是一張蒼老而冷酷無情的臉。他在齒骨城等待了十幾年才換來難得的兩次見面的機會，結果都是話不投機，交談沒有進行多久離翁便一臉失望嘆息著拂袖而去。
長青無悔一直都覺得是父親的懦弱，他不再妥協了懇求或是好言相勸，他必須去實現心裡最後的願望，不管是誰擋路的人就一併去除。
“你不再相信任何人，只知道利用達成自己的目的，這樣的你拿什麼去光復祖業，就算你做成了寒牙雪都的城主又
能怎樣，到最後你終究是個孤家寡人！”
“寒笙，你真的以爲我後繼無人了麼？”
姜寒笙的目光不自覺地投向了青牛。
長青無悔也把臉朝向他，“他就是我的兒子，他一直都很善良腦子還很笨，但一個人的性情是可以改變的，他同樣可以變得很有心機，就連你也沒辦法識破。”
“你把自己的親生兒子……”姜寒笙臉上浮現出的神色並不是吃驚，而起氣憤和悲傷，“你把他當成手裡的工具，你連自己的兒子都可以利用，你真的是無可救藥了！”
姜寒笙能想到，長青無悔強迫青牛做了很多不情願的事兒，雖然青牛一直欺騙著他，但他的本性並沒有改變。
“他是家族唯一的繼承者爲什麼不該幫他的父親，這也是幫助他自己，不然以他愚鈍的腦子和身手能有什麼成就？”
“這件事你不該把他捲進來，已經無力迴天了你選擇走上一條死路，爲什麼還要把自己的親生兒子也綁住，你真是瘋了！”
“我瘋了？哈哈哈哈哈哈……我這麼煞費苦心才換來今天的結果，輸的人是你，你根本沒有資格指責我！”
這時候，青牛終於擡起了頭，“頭領，對不起……”
長青無悔眉頭一揚，一巴掌狠狠地甩在他臉上，“逆子！你有什麼地方對不起他，他是你的敵人到現在還不明白嗎？難道這一次被殺的人是我你纔開心不成？”
“我……”
“不要說了，你以爲姜寒笙真的會相信你嗎？他只是身邊需要有幾個能夠說話的人，他心裡的事兒又何曾告訴過你了。”
“頭領他……是真心對我好的。”沒想到青牛竟然頂撞，在父親身前他魁梧的身形似乎縮小了垂著頭像是個犯錯的孩子，而此時他把頭昂了起來和長青無悔雙目相對，不再有一絲的膽怯。
“混賬東西！”又是一巴掌扇在青牛臉上。
青牛被扇的偏過頭去，半邊臉很快紅腫起來，他似乎感覺不到疼痛似的把臉又轉了回來和他對視。
“頭領，他是信任我的。”他固執地說。
長青無悔恨不得擡手劈了他，手臂揚在半空終究還是沒有落下，氣憤、惱怒讓他暴跳如理，“你真是成器了！連自己的父親都不認了，好，太好了，那你就站在另一邊去，和我對面的人都是敵人！”
青牛梗著脖子，朝前緩緩地踏出了一步，這一步需要作出很大的取捨，內心裡會無比矛盾，他沒有猶豫太久就做出了決定。
“我現在不會再相信你了！”殷秋夜盯死了他，擋在姜寒笙的身前將刀鋒首先對準了青牛。
“看到了吧。”長青無悔冷笑，“你是個叛徒，內奸，想回到原來的
位置根本不可能了，只有我會信任你，因爲你是我的兒子啊。”
青牛再踏前一步，眼眶裡涌出了淚水。
他看到了注目的姜寒笙，這個臉上滿是傷痕的男人一臉的平靜，就像他平時那樣像是個無憂無慮的閒人，他對待陌生人會冷著一張臉，若是身邊熟悉的人會有淡淡的笑，他的笑容給人的感覺總是很親近，沒有一點距離感。
而此刻姜寒笙在對著他淡淡的笑，青牛知道頭領已經原諒他了，他對之前的種種做法感到自責，但沒有辦法啊兩個最爲親近的人必須有一個要死，姜寒笙就如同是他的兄長，而另一邊則是養育他長大成人的親生父親，他一直很害怕這一天會到來，他想逃走跑的遠遠的，可他這支風箏飛得再遠也牽在一個人的手心裡。
長青無悔不會讓兒子站到敵人的一邊，他還想帶著青牛去見離翁，讓那個對家族不管不顧的老人看一看自己的孫子，也許會打動他改變心意。
“我也不想用這種並不光彩的手段殺了你，但是沒有辦法啊，寒笙，接下來我就要進入山谷去見離翁了，我不能讓自己受傷，不然所有的努力都會前功盡棄。說真的，單獨面對你，我也只有五成的勝算，希望你不要怪我。”
“對於一個卑鄙小人我還有什麼可責怪的呢，動手吧。”姜寒笙默默地搖了搖頭，仇恨讓一個原本讓他很是敬仰的人變得如此醜陋、面目全非，真是件太可悲的事情了。
“勝負還沒有定呢，還有我！”殷秋夜覺得拼死一搏，他是不會逃走的，已經決定了要和身邊這個男人到廣闊的世界去闖蕩。
“就憑你？沒有水雉刀你不過只是個沒用的廢物，根本沒資格做我的對手！”
“廢話少說，你那麼有自信就證明給我看看。”
“我還是第一次看到急於求死的人。”長青無悔向前撲進，“成全你！”
殷秋夜沒有采取防禦，同時發動了攻勢，手裡的刀從上向下發出大力的劈斬，刀上的水滴被震動的四散。魂獸似乎也感覺到了危險，刀光越來越亮，營地的火光都被蓋住了。
長青無悔對水雉刀很是忌憚，沒有選擇硬碰硬他及時改變了策略，腳步急停突然改變了方向手裡的風刀被當作矛對著重傷的姜寒笙投出。
這一招讓殷秋夜大感意外，他的劈刀落空，向前奔進的距離也有些遠，現在返回到姜寒笙的身邊已經來不及了。如果要擋下飛襲的風刃，他唯一的辦法就是拋出手裡的水雉刀，但這麼做的話……就等於是給了長青無悔可乘之機，一旦攻過來他根本沒有反抗的餘力和能力。
也許長青無悔這麼做就是在引誘他中計，看得出來對方不敢貼身近戰，腳下聚攏的毒蟲成爲最好的防禦大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