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期在冬末的最後幾天結束了。
入夜前微弱的日光墜入了大山後面，地面上的雪積的很厚，再過一個星期氣溫就會慢慢升高，過不了半個月，雪就會全部融化掉。
呂清陽失去了駐地——血原城，如今那裡已經變成了一片死亡之地，殷秋夜爲了擴充軍隊的人數，讓亡者們肆無忌憚地衝進中東的城鎮、將所有的生命全部殺掉，正是這樣的暴行，讓他到達烏嵐山口的時候，集結了比對方遠遠多出十倍的兵力，不過殺死的老幼婦孺再度活過來並沒有任何戰鬥力，儘管是這樣，殷秋夜還是採取了直接有效的做法，頂住了猛烈的衝鋒，並最終攻佔了防線。
進發萬靈城的門戶被打開，他稍作休整後繼續前進，以龐大的兵團開路，勢不可擋。
亡者軍團這個名字隨著這場戰役傳遍了世界各處，殷秋夜已經向世人宣戰，率先拿下極北的大陸之後就會向南部進軍。
呂清陽回到血原城之後，集結所有的力量全力迎擊進發的大敵，在殷秋夜恐怖的力量面前落得慘敗。他被斬斷了一條手臂，帶著三名僅存的虎豹團勇士衝出了包圍，如今駐紮在一個位置荒僻的山洞裡。
葉瑩手裡提著一個籃子，她到林子裡採摘了點果子，順便想打一頭野豬，這片山林裡似乎沒有野獸了，幾天的尋找都一無所獲。山下不遠原本是個小鎮，隨著殷秋夜控制的亡者武士們衝進來，已經變成了一片廢墟。
她們親眼見到鎮子上到處找著火，亡者們當中混雜著活人，他們肆無忌憚地殺人放火，搶走鎮子上最好看的姑娘，幾個人輪番地糟蹋，他們在山上不遠的地方聽著鎮子裡傳出來的哭聲、喊叫聲，憤怒難平，可他們還是沒有衝出去救這些可憐無辜的人，頭領已死，虎豹團幾乎全部陣亡，他們現在也不知道該相信誰，只能跟著呂清陽，這個頭領最信任的朋友。
“怎麼樣，外面有動靜嗎？”呂清陽坐在洞口的一塊大石頭上，看著東邊的天空。
“沒有。”葉瑩搖了搖頭，“暮炎，他醒了麼？”
“他的傷勢很重，我本以爲他活不過來了，現在很虛弱，好在總算醒了。”
“他昏迷多久了？”
“十幾天，斷斷續續……”
“我進去看看他！”
“恩。不要提起殷秋夜，更不要說這些天你們的所見所聞，他會忍著上去見他的那位朋友的。也許……從他們拔刀相向的那刻起，就已經不是朋友了……”
“暮淵在烏嵐山的防線被攻破了，他守得住那座城嗎？”
“守不住。屍化的力量實在太可怕了，他的人數減少一個，殷秋夜這一方就增加一個，這麼打怎麼可能打得贏
。”
“只要擊殺掉敵方的首領就能贏得這場戰爭！”
“這個道理誰都懂，那些追隨殷秋夜的人也並非都衷心於他，他們只是在威壓下不得不屈服，不然就得死，沒得選擇。我看殷秋夜不在乎將這片大陸變成不毛之地，爲了達到目的他可以不擇手段，我只是不明白他爲什麼要以蝮蛇之擁新任首領的身份向世人宣戰。”
葉瑩沉默了片刻說，“我們在血原城阻擊他的時候，你應該也看到了，他的樣子變得和那頭紅眼的惡魔很相似，整個人和手中的劍像是融合在了一起，飄忽的像是影子，他飛行的速度、力量與之前簡直判若兩人，在他身上一定發生了什麼變化。”
“你的意思是……”呂清陽忙問。
“他殺死我義父的時候也受了很重的傷，只是他的傷勢復原的速度很快，而他和你的交手，就只用了一擊。義父和你的實力應該相差不大吧，他明顯是變強了，變強了很多。”
“按照他推進的速度，現在應該已經逼近萬靈城了，暮淵只剩下最後一次機會和對手決戰。”
“我希望他會贏。雖然暮淵是我義父的死敵，但和殷秋夜比起來，我還是更支持他獲勝。”
“你有何打算？虎豹團已經完了，我現在也不知道自己還能做什麼。”呂清陽顯得有些疲憊。
葉瑩搖了搖頭，“我還能去哪裡呢，大家都戰死了，可我卻還活著。我沒有能力爲義父報仇，只能像個膽小鬼那樣躲在山洞裡。”
“不要說這麼沮喪的話，我們留下來一定還能做點什麼，暮淵畢竟還有獲勝的機會，他有先祖的狂血，他不會就這麼輸了。”
“可惜現在我們手邊已經沒有可以調用的人手，我很擔心萬靈城的局勢，戰火已經降臨在那座神聖之城了吧。”
“要不要派出虎豹團的勇士去打探一下消息？”
“不必了。血原城都被夷爲了平地，更不要說周圍村鎮，從這裡到萬靈城來回至少要半個來月，等消息送過來一切也都結束了。”
“那我們怎麼辦？就待在這裡……等嗎？”
“我也不知道，起風了，我們進去先看看暮炎兄弟吧。”
兩人轉身走進了山洞裡，把守洞口的是倖存的虎豹團勇士之一，是個不大的孩子，呂清陽去深山密林拜會老朋友，遇見的第一個人便是他。指揮陸地大隊的時候，呂清陽也格外關照了這個初出茅廬的年輕人，讓他跟在身旁。
此時，他的神色哀傷，看起來沒有一點精神，虎豹團在他眼裡是戰無不勝的野獸，衆人縱橫馳騁的時候不管是誰都要躲避鋒芒，然而這次傾全力出擊不但首領被殺，內部成員幾乎全部葬送在了那
個隱秘的山洞裡。
這一切來的太快了，像是場噩夢。
葉瑩從少年身旁走過的時候，用力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暮炎躺在稻草堆上，他的雙目盯著巖頂，已經這麼看了很長的時間。
“呂大哥，我睡了多久了？”
“整整七日。之後你總是斷斷續續地醒來，腦子一直都清醒不了。現在感覺好點了嗎？”
“沒有大礙了，其餘人呢？”
呂清陽避開了目光，沒有吭聲。暮炎只好去看一旁站著的女孩。
葉瑩張了張嘴，沉默了一片才說：“都死了。”
像是一道轟雷打在暮炎腦頂，他猛地坐了起來，劇痛使得他悶哼了聲，呂清陽急忙上前把他壓回到稻草上。
“快告訴我都發生什麼事了？葉首領是怎麼死的？”
“我義父是被殷秋夜殺死的，他現在以蝮蛇之擁新任首領的名義，一路燒殺已經攻破了暮淵在烏嵐山設下的防禦屏障，如今他已經逼近到了萬靈城，中部區域的百姓都會捲入其中。”
呂清陽原本囑咐過這些事情不要對暮炎講，葉瑩還是忍不住全說了出來。
“爲什麼會變成這樣……”暮炎沉默了很久很久，無力地低聲說。
“我聽說殷秋夜是你的朋友，他對你毫不猶豫地下殺手，證明你們兩人之間的情誼已經一刀兩斷。你若還是個男人，就該奔赴戰場，現在暮家率領衆人拼死在抵抗著他的亡者大軍，你也是暮家的後人，你體內也流著先祖的血，你應該去放手一搏而不是躲藏在這裡茍且偷生！”
呂清陽扯了扯女孩的手臂，“他現在重傷未愈，怎麼戰鬥，你這是在逼迫他去送死！”
“我沒有逼他，是你們來找我義父的，我的義父、兄弟朋友都死了，可你們還好好地活著，難道心裡一點都不愧疚嗎？”
“我怎麼不會感到悲傷呢，我和你義父少年時就是要好的朋友，我的的確確是想要幫他，可世事難料，蝮蛇之擁同樣是毀滅在了殷秋夜一人的手中，我的兄弟、朋友也都戰死了，你心裡的悲憤、哀傷我很清楚！”
葉瑩扭過頭去不看他。
“呂大哥，這裡是哪兒？”暮炎低聲問道。
“這裡是血原城南部的山區，你現在什麼都不要想，先把傷養好。”
“怎麼不回血原城？”
“回不去了，殷秋夜率領數量龐大的兵團掃平了血原城，那裡已經變成了一片廢墟，他手下有一批亡者戰士，是蝮蛇之擁裡的六尾刃用秘術搞出來的傑作，結果被殷秋夜剝奪了成果，他的亡靈大軍數量越來越多，這場爭鬥幾乎把整個大陸的人都捲了進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