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恨還要再說什麼,周信之暗地裡捅了吳恨一下,吳恨這纔不再出聲。
“請!”韓鎮南做了個手勢,隨即帶轉馬頭,當先而行。
這一回連周信之也皺起了眉毛。
面對上級,不下馬,不敬禮,入營當先騎馬而行,這簡直就是無禮。身爲參將,難道連這點基本禮節都不明白了?
戰長風笑了笑,也不與韓鎮國計較,他想的是,一會兒見了楊將軍,一切都自有解說。
“你們楊將軍呢?爲什麼不見他來?”戰長風問道。
“楊將軍出門了。”韓參將答道。
戰長風一呆。
出門了?當這是居家過日子?在家閒的無聊,於是出門走走?
“那麼楊牙將呢?”戰長風繼續追問。
“也出門了,和楊將軍一起出去的。”韓參將的語氣裡透著不耐煩。
此時一行人已經進了營門,別看敵樓上火把照的通明,營門內卻頗爲黑暗,韓參將當先下馬,說道:“此處有些黑,請小心,還是下馬來吧。”
戰長風一邊下馬一邊問道:“楊將軍去了哪裡?”
韓參將突然轉身,看著戰長風,那笑容,可說是獰笑!
“你真的要知道?”
戰長風還沒等反應過來,黑暗中風聲嗖然,一張大網從頭頂直罩下來,緊接著黑暗裡撲出數人,將戰長風和周信之、吳恨死死按住!
戰長風在被按住的一瞬間,腦袋裡嗡了一聲,只想到兩個字:“兵變!”
他正要張口,嘴裡一緊,已經被一塊布塞住,一邊上,吳恨大罵:“你媽的。。。。。。”他才罵了半句,也沒了聲音,想是也被塞住了嘴。
三個人轉眼間被制服,個個五花大綁,營門也緊接著關上了。
“老韓,怎麼辦?”戰長風身後,緊按著戰長風的人問道,那人一邊問一邊呼呼的喘息著,聽來好象十分的緊張。
“先關起來再說!”韓參將說道,“咱們好好商量一下,這可真是個意外!”
身後,幾個人連推帶拉,將戰長風、吳恨和周信之三人推向一邊的一間空屋。吳恨的嘴裡嗚嗚的,想是在罵人,只是嘴裡塞著布,只能在心裡開罵。
三個人一個個被推入房中,呯的一聲,房門關上,屋子裡陷入黑暗,腳步聲遠去。
戰長風心中無比震驚。
從方纔簡短的對話裡,他已經知道,韓鎮南是這場兵變的主謀,而另一個人叫他“老韓”,那麼這個人只可能是與韓參將平級或更高級別的。更高級別的,只有楊氏父子,他們當然沒有參與兵變,否則他們早就該出面了,那麼,也就是說,至少有兩個參將參與了這場兵變。
堂堂漢軍南路軍,全部共三個參將,居然有兩個甚至可能全部參將參與了兵變!這是爲了什麼?叛苗的覆沒只是時間問題,無論如何,兩個參將不會都白癡到看不到這一點,就算他們能鼓動全部士兵效忠於他們,以區區萬人對抗整個帝國,他們瘋了嗎?或者整個南路軍從參將到士兵全都瘋了?怎麼可能?
另一個問題則讓戰長風的心中發冷,那就是:楊氏父子怎麼樣了?既然他們沒有出面,那麼他們應當沒有參與兵變,既然沒有參與兵變,他們是被
關了起來,還是被。。。。。。
戰長風不敢再想下去。他現在要擔心的事情太多了,不但是自己和吳恨、周信之的生命,還有門外上萬士兵的生命,要知道這一萬人可根本沒得到南路軍兵變的信息,一旦南路軍對他們發動突然襲擊,這一萬人措手不及,要後退可能歸路上還會有叛苗軍在等著!
他這時才明白爲什麼叛苗軍會留下三千人,以兩千人繞過漢軍南路軍前行百里向他們發動攻擊,這不僅僅是叛苗軍沒想到來援的漢軍有上萬人之多,更是因爲,既然南路軍發動了叛亂,那麼南路軍當然不會再與叛苗軍爲敵,所以叛苗軍根本就不用擔心自己的歸路被切斷或者大營被攻擊,甚至可能,這兩千叛苗軍根本就沒有遮掩,而是大搖大擺的直接通過了漢軍南路軍的防線!
不過,想來叛苗軍至少目前還沒有和漢軍南路軍聯合在一起,否則的話,他們大可聯合出兵對援軍進行偷襲,不必只用兩千叛苗軍進行偷襲,只是,從方纔進門時韓參將的表現看,他好象將不知道求援一事,這究竟是怎麼回事?是韓參將說謊?還是真有什麼原因導致的他不知道?
戰長風坐在那裡,嘴巴雖然不能說話,但心思卻動的飛快。這次兵變無論從原因還是具體的表現,有太多的不可理解,唯一能確定的是:現在他們正經歷一場兵變。
身邊有人碰了碰戰長風。
戰長風扭頭看去,卻是周信之。周信之和戰長風一樣,雙手反綁在背後,嘴裡塞著布,只是,他的眼中滿是焦慮。
戰長風只能苦笑一下。他還能做什麼?現在這樣子,他空有千條妙計,只怕也只能是幹看著而已。
周信之卻沒有放棄,而是努力向戰長風示意著什麼,戰長風心中奇怪,順著周信之的目光向前看去,卻見一邊上,屋子的窗戶正在極慢極慢的打開,從窗戶裡慢慢的正伸進一把刀來!
這一下更是奇怪,難道是韓參將想要殺了他們三人?只是,如果韓參將想殺了他們三人,又何必自窗子進來?戰長風看著那窗子悄無聲息的慢慢打開,卻也只是無可奈何的坐著。
窗子完全打開了,一個人小心的探進頭來。這人的臉上蒙著一塊布,只露出眼睛,他向著屋內四處看著,眼神說不出的恐懼。
戰長風的心中一跳!這人是來救他們的!
他急忙輕輕咳嗽了兩場,示意他在這裡。這兩聲咳嗽卻嚇的那人差點縮回去,那人過了好一會兒,才慢慢的從窗子進到屋內,卻並不忙著將三人解開,而是依次來到三人面前,先是向屋門指了一指,然後手指一豎,做了個“禁聲”的動作,直到三個人都點頭示意,明白他的意思是屋門處有人看守,這才小心的解開三個人的繩索。
那人向窗口指了指。戰長風和周信之、吳恨點頭表示明白,四個人小心翼翼的一個接一接穿過窗口。那人當先引路,戰長風和周信之、吳恨三人緊跟,曲曲折折的繞著營房走著,但看大方向,應當是向出營的方向去。
四人走到一排營房前時,那人做了個“多加小心”的手勢,當先婑下身子,從那一排營房的窗下一點點的移動著。戰長風緊跟著那人,後面是周信之、吳恨,四個人都蹲下身子,一點點的移動著。
才移動了不遠,前面身影晃動,好
象有人在走,幾個人立時停住,屏著呼吸看著前面。
隱約中,見那人影手裡拿著一桿槍,輕輕哼著小曲在走,走到一棵樹前,把槍放下,在那解起褲子來,想是要解個手。
戰長風見一時走不得,伸手將前面那人的手拉了過來,在那人手上寫道:“你是誰?”
那人反過手來,也拿著戰長風的手寫著:“士兵,朱老八。”
戰長風心中暗歎,心想雖然南路軍的高級將領謀反,但普通士兵倒還有有正義感的人。正自感嘆,卻聽得頭上有人說道:“老韓,我們該怎麼辦?難不成真的反了?”
戰長風一驚,急擡頭看去,卻見頭上面就是一扇窗子,看來是有人在屋裡,正坐在窗子旁邊在說話。
另一個聲音答道:“咱們當然不能反,要反,士兵們也不答應。只是,這件事還真是麻煩。”
戰長風聽得這個聲音,不由得怒上心頭。這聲音正是韓參將的!原來這屋子正是韓參將和其同黨商量辦法的地方。此時那士兵已經小解完,哼著小曲走了,朱老八拉了拉戰長風的手,示意戰長風跟著他前行,戰長風卻擺了擺手。他要聽一聽,究竟是怎麼一回事,是什麼原因讓他們做這樣的事,何況方纔二人的對答裡,也的確有奇怪之處,聽來倒好象他們不想反叛,只是既然不想反叛,爲什麼要這樣做?
此時第三個聲音開腔道:“如果我們實話實說,會如何?”
韓參將冷笑了一聲:“老秦,你倒猜猜看,誰會相信?咱們把楊將軍和楊牙將抓起來,然後告訴大家,說他們瘋了,如果是你聽到這話,你想想看,會是誰下藥把他們弄瘋的?”
戰長風心中暗驚,一個稱“老韓”,一個稱“老秦”,看起來,這屋子裡的三人都是參將,或者說,南路軍全軍的三個參將,全都參與了這場陰謀!只是,聽韓參將這話,爲什麼會這麼奇怪?什麼叫“他們瘋了”?難不成兩個人同時都瘋了?
那秦參將嘆息了一聲,說道:“要依我說,這件事還是如實說的好。現在一萬援軍就在營外,我們現在雖然可以按得下這件事,但天一亮,難不成那些中級軍官還不找他們的統帥?我們怎麼能殺得光所有人?何況既然是援軍,想必朝庭也知道了,我們還能捂得住多久?”
第二個聲音也嘆息了一聲:“我也是這樣想。只是,這個新來的遊擊,聽說是天下第一貪官戰英豪之子,他聽得進實情嗎?他爹爹既然是這樣的大貪官,他只怕也好不到哪裡去。”
戰長風身後,吳恨輕輕推了推前面的周信之,示意讓周信之催促戰長風快走,他聽得有人提及了戰長風的父親,心想這樣的事情還是不要再聽爲妙。
周信之向吳恨擺了擺手,示意吳恨不要著急。
窗內,韓參將說道:“老尤說的在理,咱們不能把身家性命將給貪官的兒子。”
“可是現在這個樣子,我們的命還能有多久?”秦參將有些發急。
“那我們只好。。。。。。”韓參將這句話才說了一半,朱老八突然跳了起來,大叫道:“戰英豪之子在外面!”
這一下事出意外,窗內窗外的人都驚叫了起來,吳恨的反應最快,他一個虎撲跳上前去,一把抓住朱老八,怒喝道:“你幹什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