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嫗站在他們身前,用她胸口處的白石頭分別在他們的頭頂點了一下,然後退到後面,並站在那個深窟的下面,它大聲的喊叫幾句,可惜戰長風一句都聽不懂,這幾句話像是命令似的,那六名女子圍著姍曼開始舞動起來,或扭動腰肢,或做虎豹狀向著綁在柱子上的三個人撲來,這時昂敏已經醒了過來,望著這些詭異的舞者,臉上滿是驚恐之色,舞者衣服上的銅片撞擊發出整齊的嘩嘩響聲,而臺下的村民也跟著呼喝著。
昂當的眼光閃爍,不知道會怎麼處置他們,忽然直直的盯著旁邊,順著他的眼光望過去,只見那名老嫗正飄在半空中,雙眼上翻,只剩下眼白,面容異常的古怪。
“難道真的有什麼蛇神嗎?”戰長風心中疑惑,“否則的話一名連走路都走不穩的老嫗怎麼會穩穩的飄在半空之中?”
“獻祭!”嘶啞得彷彿斷氣前發出來到慘嚎聲,姍曼在半空中揮動雙臂,身體不停的顫抖著,滿臉的皺紋堆在一起。
“是!”村長答應一聲,鄧佐帶著兩名村民走上臺來,每人手裡都握著一柄彎刀,走到戰長風的身前,鄧佐冷冷的說:“安心上路吧,能給蛇神當祭品,是你們的造化。”戰長風心裡暗罵道:“去你孃的,你怎麼不去當祭品?”三柄彎刀都橫在三人的脖子處,森冷的刀鋒使得戰長風的身上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三人看著懸在空中的姍曼,只等著她的命令,便要動手,姍曼劇烈的顫抖著,手臂一揮,剛要說話,忽然身體一歪,“啪”的一聲落在地上,這下摔得很重,她“哎呦”一聲,險些散了架,半天也沒有爬起來,臺上的人臉上都露出詫異之色,似乎這種事從來都沒有發生過,兩名青衣女子扶起姍曼,姍曼顫顫巍巍的向著頭頂處看了看,一顆碩大的蛇頭在那個深窟裡一閃,便縮了回去,這一幕剛好被戰長風看在眼裡,忽然明白她爲什麼會飄在空中了。
據戰長風猜測,那條巨蛇一定是他們在谷口看到的吞噬老狼的那條,連狼都能吸進肚子,讓一個瘦弱的老嫗浮在空中自然不是什麼難事,只是不知道姍曼用什麼手段把巨蛇召了來,而巨蛇居然沒有吞掉她,這或許是族裡秘傳的一種巫術吧。
老嫗被摔得有些莫名其妙,又努力好幾次,卻再也沒有飄起來,就連巨蛇都縮了回去,陡然間,她的面容變得古怪起來,一半臉保持原狀,而另一半臉的眼睛瞇了起來,嘴角下斜,臉上的皺紋也跟著歪向下巴處。
看到她這麼怪異的造型,戰長風不由得一陣高興,或許他們有救了!
姍曼伸手推開旁邊的女子,慢慢的說道:“上酒!”聽到姍曼的命令,村長不敢怠慢,趕緊讓村民提來一罈酒,姍曼接過酒來仰頭喝了一大口,又擺擺手,說道:“雞!”村長撓了撓腦袋,沒弄明白她這句話的含義,因爲姍曼在祭祀的時候從來沒有要過這些東西。
“活雞!”姍曼不耐煩的說。“是!”村長不敢違抗姍曼的命令,忙讓村民拿一隻活雞上來。
姍曼抓過雞來,在脖子上咬了一口,讓人意想不到的是,她那沒剩下幾顆的牙齒竟然異常利索的咬開雞的喉嚨,並咕嘟咕嘟的大口喝著血,這一舉動看得村長等人目瞪口呆,姍曼邊喝血邊指了指綁在柱子上的三個人,“動手!”村長喊道,鄧佐的手臂前伸,彎刀就要抹到了戰長風的脖子上,戰長風一閉眼睛,尋思道:“這次真的徹底要掛了!”卻聽到姍曼喊道:“笨蛋!給他們酒!”
鄧佐的手猛地停下來,村長不知道姍曼葫蘆裡賣的什麼藥,讓人把他們嘴裡的東西取出來,然後給每人灌了一口酒。
姍曼喝完了雞血,嘴角還沾著雞毛和血沫,對著村長吩咐道:“他們是太陽神的使者,快放了他們!”
村長這才恍然大悟,難怪姍曼會從半空中摔下來,原來錯誤的抓住了神的使者,他們嚇得滿頭大汗,一齊跪倒在地,不停的磕著響頭,“都怪我們瞎了狗眼,神使請不要怪罪!”戰長風他們三人面面相覷,不知道爲什麼剛纔還險些被活祭,轉眼間又成了尊貴的神使,管他是什麼使,反正不用死了!
“你們冒犯神使,不能就這樣算了!”昂當裝模作樣的說,“村長和鄧佐你們互扇二十個耳光!”
他們兩個哪敢遲疑,跪著向前爬幾步,然後面對面的跪著,互相扇著耳光,臺上臺下都靜悄悄的,只能聽到響亮的耳光的聲音,村長已經八十歲了,愛如至寶的幾顆大牙都被打了下來,帶著血沫吐到地上,鄧佐也比他好不了多少,半個臉都高高的腫了起來。
“昂當這個傢伙也夠狠的,”戰長風暗覺好笑,“不過這些人設計謀害他們,他們也被嚇了個半死,給他們點顏色瞧瞧也是應該的。”
“好了,你們停下吧!”見村長被打得眼冒金星,快要癱倒在地了,昂當怕把事情弄大,這才漫不經心的說。
他們兩人如遇大赦,搖搖晃晃的站起來,吩咐手下解開繩索。
姍曼此時突然好象在夢中醒來一樣,看樣子她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納悶的看著衆人,村長把發生的事跟她講了一遍,其實她一摔落地面就覺得事情很不對頭,聽了村長的話,更不敢懷疑,忙跪下來磕頭,戰長風擺擺手,讓她退到一邊,“哼,看在你們還算虔誠飛份上,就饒你們一次,否則讓你們的牲畜死光,讓百獸都離開你們的森林!”戰長風煞有介事的說。
“多謝神使,”村長緊張得全身發抖,吩咐手下,“快把最好的山洞收拾出來,給神使居住。”村民衆星捧月似的把他們擁到臺下。沒有人注意到,在臺上一個陰暗的角落裡,一個白影慢慢的溜走了。
一行人被村民前呼後擁的請進山洞。山洞裡的地上鋪了好幾層獸皮,用手一摸軟軟的,十分舒服,“姍曼到底是怎麼了?爲什麼管他們叫神使?”這一切來得太突然了,昂敏還有些糊塗。
戰長風和昂當互相看了一眼,嘿嘿一笑,彼此心照不宣,昂當說:“也許咱們真的是太陽神使,只是咱們自己並不知道。”
昂敏摸了摸自己的腦門,“我沒有發燒哦,難道是姍曼發燒了在胡說八道麼?反正住在這麼舒服的地方,也不錯。”
戰長風和昂當慢慢的打開揹包,黃鼠狼正在裡面懶洋洋的睡大覺,全身都是酒味,昂當笑道:“沒想到,關鍵時候還被它救了一命!”黃鼠狼翻了翻眼睛,好像對他們打擾它睡覺很不高興,戰長風和昂當趕緊把揹包放在一邊,“這個傢伙好像很有些來歷,”戰長風說道,“你看到頭頂上的那個蛇頭了嗎?”
“當然看到了,”昂當說,“那條巨蛇雖然說不上是什麼蛇神,但多少也有些靈氣,而黃鼠狼卻能把它趕走,可見它很不簡單。”
“它裝神弄鬼的險些把他們給矇住,趕走一條蛇也不見得有什麼難的。”戰長風笑道,“不管怎樣,咱們的命是它救回來的,以後得對它好一些。”
昂敏不知道他們在談論什麼,自顧自的趴在鬆軟的獸皮上睡著了。
次日,幾個人出來閒逛。此時他們已經弄明白了大蛇的情形,也知道這蛇不會對人造成危害,原本打算的除掉此蛇的想法也就可以放一放了,只是,這山村究竟是什麼情形,既然他們來了,也得弄個明白。反正那邊訓練緬甸義勇的事,沒個十天八天想完成是不可能的,而緬甸叛軍自守還來不及,也不可能在如此短的時間內來攻。
座落在山坳裡的小村莊一共有兩百多個山洞,這些山洞修建的也很講究,都在陽坡上,洞裡還有火
塘,倒也是冬暖夏涼,陰面的山坡被他們開闢出來存放食物,這些山洞都是黑褐色的,和天然的石頭一個顏色,只有在村子中央的那個山洞被漆成了鮮紅色,並比別的山洞高大許多,洞門處的木門關得嚴嚴實實的,不知道里面裝著什麼。
村民對他們敬若神明,沒人敢隨意說話,那個山洞的洞口由四名村民把守著,他們靠近過去想看個究竟,村民把他們攔在外面,說沒有村長的命令任何人都不許進入,看著他們蒼白的臉色,身體微微顫抖著,戰長風知道他們很怕惹怒自己,可是有村長的命令,他們不敢擅作主張的,戰長風沒有爲難他們,繞了一個圈,來到村長家的山洞外面,村長忙迎了出來,“我們這次奉了太陽神的旨意,想看看你們長生不老藥使用的怎樣,你們現在都用光了麼?”戰長風說得雲山霧罩的。
聽戰長風提到這個話題,村長興奮地滿臉通紅,先趴在地上磕了幾個頭,然後說:“多謝太陽神對我們的眷顧,上次神使賜予的神藥已經用光了,請尊貴的太陽神再賜一些!”
“嗯,”戰長風點點頭,“我們得看看情況再說。”村長好像想起了什麼,趕緊帶著他們沿著村中的小路往前走,戰長風記得這正是去那座紅色山洞的路,難怪他們會如臨大敵的樣子,原來那個山洞與仙藥有關。
來到山洞前,村長對著守門的村民說了幾句話,一名村民打開山洞的大門,洞裡光線昏暗,村長讓村民把洞壁上的火把點起來,迎面是一座座木牌,上面用古怪的文字寫著什麼,戰長風一個字都不認識,這或許是他們族裡特有的文字,不過戰長風依稀明白,這些木牌可能是他們祖先的排位,這個山洞是村民的祠堂。
村長讓村民出去,把門關上,洞裡只剩他們四個人,看來村長對他們神使的身份是毫不懷疑的,他走到山洞的一側,伸手在洞壁上一按,一塊洞壁移向一邊,那塊洞壁僞裝得與旁邊的石壁一模一樣,根本就看不出分別來,可見做工異常的精細,石壁後面是兩扇精緻的硃紅色小門,村長推開小門走進去,然後再讓他們進到裡面,隨手把小門關上。
小門內的洞壁上也插著火把,村長把火把點著,整個空間裡亮堂堂的,這個石室有將近兩丈的空間,在最裡面擺著一張張的長條木案,木案上整整齊齊的擺放著大拇指大小的滿是細毛的毛毛蟲一樣的東西,“太陽神賜給我們的仙藥,我們不敢不敬,我們把仙藥的外殼都供奉在這裡,一看到它們就想起神對我們的恩澤。”村長虔誠的說。
“原來這是仙藥的外殼,”戰長風尋思道,“這些外殼看起來更像是什麼植物的果實,不知道里面的仙藥是什麼模樣的。”這些翠綠色的外殼擺滿了木案,足有數百枚,如此看來村裡有很多人服食過這些仙藥,只是不知道服食過會有什麼效果。戰長風不敢多問,怕露了餡,“通過這些仙藥能夠看出來你們對太陽神還算虔誠,我們回去後稟告太陽神,讓他再多賜些仙藥給你們。”戰長風故弄玄虛的說。
村長感動的趴在地上痛哭流涕,“這兩三百年來已經有數百人得到了神的恩澤,每年我們都會在六十歲的村民中選出德高望重的人選,然後給他們服食仙藥,仙藥果然神異,二十年後,他們都踏上了仙途。”
“什麼?要八十歲後纔會有效果?這長生藥到底是怎麼回事?”戰長風和昂當互相看了一眼,覺得這件事真的有些怪異,“廢話,仙藥當然非同凡響,你在質疑它的效果嗎?”昂當兇巴巴的說。
“愚民不敢,都怪我這張破嘴,胡說八道!”村長打著自己的嘴巴,戰長風擺擺手,說:“算了吧。現在村裡六十歲以上的人還有多少?”以爲他們要給仙藥,村長喜不自禁的掰著手指算了算,“還有三十人左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