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恨太多
是我太過自負,也太過自信了,我以為所有人都是跟我一樣,更我一樣的想法,可到現在才發現,心不一樣。憧憬的生活自然也是不同。
他們有他們想要生活的方式,我有我想要生活的方式,我管好自己便好,哪里能夠管得了別人。
這就叫自掃門前雪,莫管他人瓦上霜。
我關掉電腦后,便去浴室隨便洗漱了一下,洗漱完畢后,我吃完早餐后,便對小嵐說:“好了,在你這里借助一晚后,我也該回去了。”
小嵐挽留我說:“你不留在這里住一段時間嗎?反正我也不用上班。”
我笑著說:“不用了,我還有工作還要處理呢。”
小嵐還想說什么,我拍了拍她肩膀說:“走了。”
小嵐還想說什么,我用衣服將自己裹緊沒有等她的話。
我一個人在蕭瑟的街上四處走著,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干嘛,我又執著的買了一份今天早上的晨報。發現袁江東的事情都被抹得干干凈凈,我一個人坐在馬路上捧著那份報紙笑了好久,笑到自己眼淚都出來后,我靠在路牌上,望著人來人往的行人,抹掉臉上的眼淚,便傻傻的站在那里,發著呆。
一直坐在晚上后,我平靜的走了回去,回到了沈家。仆人對于我的回歸都滿是高興,雖然我不知道他們這是真高興還是高興,我經過客廳時,正要朝樓上走去,身后忽然傳來二太太的聲音,我回過頭去看她,她說:“你看上去臉色很不好。”
我說:“可能是感冒了。”
我扔下這句話,便沒有管二太太徑直進了自己房間。
可沒過多久,我們外傳來敲門聲,我靠在床上面無表情說了一句:“誰啊。”
門外是二太太的聲音,她說:“是我。”
我說:“我睡了,您不用進來。”
可誰知道我這句話剛落音,門便被人推開,二太太從外面走了進來,手上端著一碗東西,她看到床上躺著的我。朝我走了過來,她將托盤放在茶幾上,說:“這是姜湯,我正好有點感冒了,順帶著鍋里還剩了一點,你喝了吧。”
我有點意外加惶恐,二太太對我這么好,還真讓我有些不適應。
我望著她許久,她見我遲遲未動,冷笑一聲說:“你以為我想害你?”
我說:“沒有,只是覺得意外。”
二太太說:“意外?”
我拿起托盤內那碗姜湯說:“按照我們兩個人的關系,你應該在這碗姜湯內放一勺子砒霜才對。”
我用勺子攪拌著碗內的湯水。二太太說:“說實話,現如今這個偌大的沈家只有我們兩個人了,人一旦寂寞。會覺得連討厭都會變得比較的順眼。”
我喝了一口姜湯說:“兩個寡婦,說實話,我們還真是同病相憐。”
我自嘲的說。
二太太說:“我同情你。”
我拿勺子攪拌的手一頓,抬起臉去看她。
二太太說:“我同情你,年紀輕輕只能被困在這座宅子內,我可憐你,居然會讓自己走到一步。”土邊華巴。
我聽了,嫣然一笑說:“應該是我可憐你,到老到死都被困在這里面,而我,還年輕,路還長,今后會發生什么樣的意外和奇跡,誰也說不定,所以二太太還是可憐可憐自己吧。”
二太太說:“好好喝吧,先把狼狽的自己整理好,再來可憐我。”
她離開后,我端著手中那碗姜湯看了許久,淡淡一笑,低頭喝了一口,想,我有什么好可憐的,我一點也不可憐,我只是傻了吧唧的,還在相信童話,同時也還在相信這個世界上有奇跡。
可奇跡到底是有沒有,其實就像一只鬼,說得人太多,真正見到的人又有幾個呢?
我喝完那碗姜湯后,便將自己團在被子內休息,一夜無夢,早上睜開眼睛后,我床邊做了一個男人,我當時心里一驚,不過,很快我就冷靜了下來,坐在床上后,便平靜無波的看向他說:“早啊。”
背對著我的沈柏騰側過臉來看向我說:“不早了。”
我看了一眼外面的日頭,發現艷陽高照,是一個非常好的日子,我說:“原來還真不早了。”
我慢吞吞的站在那里穿好衣服后,走到窗戶口去將半遮的窗簾全部拉開,讓外面的陽光充足的照進這間屋子,我對沈柏騰說:“我輸了。”
坐在床上的沈柏騰微微挑眉看向我,我說:“你應該知道我承認我輸了什么吧?”
他說:“你想說什么。”
我說:“沒什么,愿賭服輸唄,要對我怎么樣盡管來吧。”
沈柏騰垂眸低笑說:“我知道你在說什么。”他停頓了一下,又說:“只是我不知道你在哪方面認輸了,畢竟這場戰爭還沒有結束,你還有機會繼續,還沒被踢出局。”
我說:“如果我堅持下去,我并不會覺得自己會輸,袁江東不是被調查了嗎?雖然不知道他結果到底是怎樣,可至少我還是傷到他了,也嚇到他了,從那以后,在別人耳中只要提到袁江東,他們必定就會想到江南會所這幾個字,要不了他命,但損傷到了他名譽,我估計就算這次他安然無恙回歸,他今后的動作也未必能夠再像以前一樣毫無王法的張狂了吧。”我冷笑一聲說:“其實我一早就知道自己不會贏,我只是不甘心,不甘心等太久,不甘心讓徐姐死不瞑目,不甘心的太多了,所以我拿上了我一輩子的運氣去賭,結果很明顯,老天爺從來都沒有站在我身邊,我這一輩子,本來就沒有好的運氣,所以,我輸了,可我沒有輸在他手上,我只是輸在了人心上。”
沈柏騰笑著說:“哦?人心?”
我有些感嘆的說:“廢話太多了,總之一句話,我認輸。”
沈柏騰聽了沒說話。
氣氛有些尷尬,我轉過身想緩解一下這氣氛,讓自己顯得相對從容淡定一點,可稍微一轉身,眼睛忽然在窗戶外面瞟到一個東西,這東西讓我出了一身冷汗。
窗戶的正對面有一只槍口正如死神之手對準我房間的方向,我僵硬的站在那里許久,過了好久,我才轉過身看向仍舊保持先前坐姿的沈柏騰,我說:“昨天你是不是知道我在哪里。”
沈柏騰對于我滿臉異樣,他反而笑得一臉輕松問:“還好昨天和你在一起的是個女人。”沈柏騰說:“如果是男人的話,估計你也沒有機會再回沈家。”
我說:“昨天你就想好要殺我了。”
沈柏騰從床上站起來,走到一處桌邊,從棋盤上捏起一粒黑色的棋子,他拿在手上把玩著:“對于不受控制的東西,通常我都選擇除掉,或者毀掉,可不知道為什么對于你,這樣的規則總是一步一步推遲,推到后面,才發現反而差點釀成了大錯,我很煩惱,到底要怎么樣對你,你才會受我控制,受我擺布呢。”
沈柏騰指尖那枚黑色的棋子輕輕落在玉盤上,冷笑一聲:“我想,我應該一早就選擇這樣的處理方法,之后也就不會有這樣多的麻煩事情來煩我。”
我腳步下意識往后后退幾步,說:“是啊,你早該這樣了,不受你掌控的那天,你早該做這樣的選擇了。”
沈柏騰見我一臉似悲似喜的模樣,他說:“自己好好想想吧。”
他說完這句話,便轉過身沒有再看我,出了我房間,我以為我身后那槍口一定會在他出門之時,砰的一下,有東西從我腦袋內穿孔而過,可我僵硬著脖子等了很久,并沒有等到。
等我轉過身去看時,對面樓那槍口隨著沈柏騰的離開消失了。
我跌坐在地下,用手捂著臉,笑了出來,我也不知道知道自己在笑什么,只是覺得特別好笑,原來,他要殺我的心,早就有了。
原來,早就有了……
我笑著環顧四周,笑了好久,嘴角的笑容止住,便再也笑不出來,只是表情麻木的坐在那里,無悲無喜。
之后,發生了這樣的事情后,我基本上不再出沈家,無論外界發生了怎樣的事情我也沒有理會,每天就在沈家這偌大的宅子內像個幽靈一樣四處游走著,仆人和我打招呼,我也不理會。
只是做著我的事情,活在自己的世界里。
袁江東是怎樣脫險的我不知道,我沒有去觀察,但我想,他這樣的人,怎么會那么輕易倒,朋比為奸,根本倒不了。
這個時候我才知道,自己是有多天真,多愚昧,多可笑,單純的多么讓人不可思議。
二十三歲的年紀,果然還是愛幻想,愛天馬行空,和他們這些老謀深算的人來比,還是太過稚嫩。
那段時間,偌大的沈家只有我和二太太兩個人,竟然難得的是,兩個人相處的萬分和諧,她在祠堂內念佛誦經時,我便同她一起跪在蒲團上面,有時候一跪下,便是一整天,心是無比的寧靜。
二太太說,人之所以有煩惱,是因為想得太多,要得太多,拿得太多,放不下太多,恨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