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崇文路上就心裡有數了,這時也站起身來拱了拱手,就戰功升賞稟報:“建議削宗景澄巡檢副使職位,仍領致果校尉、一指揮使;二指揮薛文謙此戰有功,晉致果校尉,張智興晉翊麾校尉;八指揮明金榮晉致果校尉,史成弘晉致果副尉;其餘人等按規距,無戰功不得封賞!”
“還有彰武軍也有參與此戰,這功要報!這些瑣事勞煩孝德兄,將戰功表冊,與湊章一起快馬遞送東京!另外,彰武軍還要再整編一下爲好,帥府的建制也要恢復!”
想起這些事有點頭大,但估計湊章到東京,新的彰武節帥可能要來摘桃子,章鉞不能不把這些手尾儘快處理清楚,順帶著安插親信,紮下根基,這年頭的藩帥都這麼玩,他沒理由不這麼幹。
“算了!這個容後再議,正元兄兼管軍需,把這次的戰利品清點歸倉,薛文謙手中的戰馬與本次繳獲的一起,可再組建一個騎兵營!多出的嘛……你先管著!”
“末將遵命!”李處耘站起來拱拱手,引得其他軍官們都看了過來,戰馬是稀缺貨,誰都想要。
“最後還有一件贓累活兒,那就是三百盜寇俘虜,這些慣賊不必留情,誰願領這個苦差?”
“這事我來辦吧!”宗景澄一直垂著頭,黑著臉,在他看來被削職事小,在兄弟們面前擡不起頭真是丟人了。
“你知道怎麼辦吧?”宗景澄其實沒什麼心機,人也直爽,章鉞心中有點過意不去,便放緩了臉色,給了個自認爲親切的笑容。
“斬首示衆,震懾宵小!”宗景澄一臉冷酷地回道。
“對!好好做!說不定你會有意想不到的收穫……”章鉞眨眨眼,神秘地笑了起來。
宗景澄擡頭看去,一臉疑惑不解,看章鉞沒有解釋的意思,轉身回去坐下。不過次日他就明白了,三百餘盜寇在延州城外被斬,拉去掩埋的人頭堆了幾大車,附近豪族大戶聞之色變。
高氏族長高允文、劉氏家主劉景暉心裡有鬼,兩人商量後,派家中下人悄悄來找宗景澄,並送來大筆錢糧,奉上書信,暗示可以帶頭協助州衙處理營田事務。
這麼識相還有什麼好說的,宗景澄又驚又喜,禮物照單全收,並好言安撫,然後上報章鉞,這兩家家主想要求見。
章鉞自無不見的道理,現在有把柄在手,重新分立佃戶,分配田產的事自然要趁熱打鐵,再不用作出半點讓步了。但現在,這事交給州衙八司參軍,先負責走訪各縣統計,然後就可以依報表數據,各縣照章落實就行了。一個月後州衙再視察驗收,這事就算圓滿完成,有權威就是不一樣的。
章鉞花了幾天時間,將這些瑣事全部處理完。這天下午,慶州刺史翟從恩親自帶兵押送張全緒、劉顯聲二人前來,章鉞趕到城外,將其迎進帥府,設宴相待。
翟從恩四十來歲,身材微微有些發福,幾盞章鉞自釀的燒酒喝下去,臉色頓時紅到了脖頸,開口讚歎道:“這酒省了溫燙,但確實太烈,用作進貢的話,當今聖上年事已高,只怕不喜歡喝,東京貴人們也不會喜歡,我看你不如銷往朔方換鹽,那可賺老了錢!”
“咦?翟太守還熟知商事啊!我正有此意!只是這種酒很耗糧食,延州產糧不高,還需要從外地買進。”章鉞笑著說。
因爲唐時就曾以刺史爲太守,這年頭州刺史和郡太守本也沒什麼區別,但稱刺史爲太守,算是一種敬稱。
“這是當然,現在各地的鹽、酒、糧、茶、布等貨物都由地方刺史兼管,朝中只在邊境設立巡檢,章巡檢本管此事,要兼營這個不是很簡單麼?”翟從恩無所謂地說,他當然不知道這種燒酒的出酒率和糧食的比例,否則只怕會變了臉色。
“呵呵……我麾下兵卒仍在禁軍系列,但一直缺馬,就不知朔方能不能買到好的戰馬?還有一種奶牛,不知有沒有?”諸事已定,營養快線的大計又浮上了心頭,章鉞開始得隴望蜀。
“你可以讓商人幫你做這事,也可以派下屬前往,但你不能親自去,那不合規距。”翟從恩笑瞇瞇地指點道。
翟從恩這麼一說,章鉞想起了張全緒和劉顯聲二人,若要認真追究,這兩傢伙同樣要送去東京問罪,但章鉞已經打算關押一段時間再釋放他們。張全緒是商人,應該懂得取捨,與自己爲仇,他還不夠份量。
翟從恩只在延州待了兩天便告辭回去了,章鉞隨後安排親兵指揮使陳嘉攜帶湊章回東京。同時,韓盛派人回信,說已接收了去年侯章送的幾座田莊,並妥善安排了一應管事,帳冊都交給了孟管家,由楊君萍管著,以後只需派人收錢糧即可。不日就南下唐州、嶽州,將兩地產業一併處理完成便回來。
臨行前都交待過,章鉞沒什麼要補充的,便沒再回信,轉而將精力投入到延州彰武軍的再整編上來。主要是宗景澄大意,蘆子關失守,彰武軍一指揮只剩兩個都,其餘幾指揮也有一些兵員損失。
募兵很簡單,直接從佃戶中挑選青壯補入各營,將延州彰武軍擴充爲八個指揮:一、二兩營仍駐防蘆子關,馮振武和史雲雷等人雖有失職,但章鉞只是給予警告,沒處罰他們。
其餘三到六營軍官丁保勝、袁慎明等人皆晉升爲檢校翊麾校尉、翊麾副尉等武散官,丁保勝率三營赴延川縣駐防,袁慎明率四營駐延水。
李多福晉升爲檢校致果校尉,權領彰武軍衙內都虞候,副使董辰光爲衙內副都候,二人兼理彰武軍事務,暫領五、六、七、八四營駐守州城。
既然是權領軍州事,就是代管而己,把軍隊和帥府建制拆個七零八落也就算了,然後據爲己有就會惹人非議了,還會讓皇帝很不爽。
所以延州軍務,章鉞已不打算再緊抓不放了。政務也都交出去,由州衙官吏負責,他只派人巡視,瞭解計口授田諸事的進度和結果,轉而將精力投入到麾下六營的整訓工作上來。
將宣崇文兼領的三指揮改編爲騎兵營,仍以韓忠明爲副,都頭以下不適合帶騎兵的軍官及士兵有所調動。被宣崇文打成輕微骨折,大腿腫得像水桶一樣的郝天鷹還在養傷中,章鉞給了一個禦侮校尉、騎兵都頭的誥身,由宣崇文帶著以觀後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