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功夫,無論是內勁還是招式,莊中的武林羣豪都遠超李有財。但比輕功就相差的不是太多了。
羣豪也卓然未想到,這人還有餘力逃命。此刻再追,李有財已奔出了五丈。
黑夜裡,庭院中。一人在前頭疾奔,後頭武林羣豪結隊跟上。破口大罵之聲不絕於耳:“賊子休走……”
如此吵鬧,陸莊的人自然都冒出了頭,陸京與三位兄弟也聞聲追出。幾人心下也奇怪,是誰敢將主意打到我們頭上?
黑夜中辨不清方向,李有財往一個方向奔出,也不知東南西北。行進中,他一步落下,腳下竟無實地,身子急墜而下。原來他慌亂中竟跑到了那觀劍譚,一腳踩入了水潭中。
李有財鼻中倒灌兩口水,酸氣嗆鼻,但也管不了這麼多,翻身躍上湖面還要再逃。可身後的武林羣豪都不是泛泛之輩,李有財就停下一步,有一人身手快,卻已將他去路截住。李有財本一步待發,旦瞧見前頭的人影,身子立停,頓在原地。
眼光快速的向四周掃去,只見後頭之人都已圍了上來。羣豪此刻也不冒然出手,只想將李有財困住,等陸莊之人前來捉拿。
所以衆人只是逼近李有財,封住他的去路,而無一人出手。
“冷靜!冷靜!”他心下暗自語出。
他的目光如鷹,在這生死存亡關頭,他選擇了冷靜下來。眼光掃過周圍每一個人,所有人瞧見他的眼,都不禁打一個冷戰。
甚至有人不禁想“這是人的眼睛嗎?”
不錯,他的雙眼看起來就像被困入絕境的野獸,做著困獸之鬥。
李有財伸手入懷,接著就是一撒。動作迅捷無比,叫人措手不及。衆人心中多半如此想:“就算使暗器,也只能傷及一人,難不成這人是想拉人墊背,做黃泉路上的伴?”這樣一想,已疏忽了半分,又眼見他右手往天上一撒,心中更是輕視了半分。
六十多年前,江湖上有一人號稱“歡喜王”。此人功夫神鬼莫測,一人可力戰當時崆峒、華山、黃臺三大掌門。更是有一手絕技,名叫“撒手滿天星”。
江湖傳言,從歡喜王的手中,可以同時擊出九百九十九根銀針,更絕的是,九百九十九根銀針都可以打中不同的目標。而且歡喜王性格古怪多變,所以在當時他的名號是無人不曉卻又無人敢提。可成名不久,歡喜王便好像人間蒸發了一般,江湖中好似沒了這人。
此時,這絕跡幾十年的撒手滿天星又重現天日,出現在如此多當今武林羣傑的眼前。幾十根銀針激射向所有人的腹下。在腹下半寸處,有一穴道名曰氣海穴。武林中多數練武之人的練門就在此處,若是練門受重創,輕則武功盡失,重則性命堪憂。而練門被點穴點住,全身至少會癱軟半個時辰,李有財打得就是這個位置。
衆人對其這一下過於輕視,又未曾想到這一出手竟是朝著所有人來的,尤其是站在李有財身後幾人,幾人死也想不到李有財能傷到他們,他的背後好似長了眼睛,銀針飛的又準又快。
悄無聲息!圍住李有財的十幾人有一半,如同一張薄紙般軟到在地。
還有七人站著,這七人有的身上也中了銀針,只是練門不在氣海,這一下無關痛癢。有的卻是憑功夫躲過了那一下。
可眼看這麼多人一瞬間倒下,這幾人心下也怯了半分,有五人身子竟往後縮了半步。地上有人喊:“這小——這小子會法術。”還有人急喊:“快——快出手,別讓他跑了。”
先頭兩人功夫奇高,方纔李有財施展撒手滿天星時,這兩人已意識到不好,下意識的護住練門,擋開了銀針。此刻毫不遲疑,奔上兩步瞬間使出自己的成名招式。片刻間就要將李有財制住。
李有財早有準備,腳底後溜,向後滑出幾步,那兩人的招式割開了李有財的上衣,卻未傷及皮肉。驚訝之餘卻手上不止,又是兩劍襲來,一人對準李有財的左肩,一人向著李有財的右腿。
這一退後,退到了那木屋上,李有財再無招法,這兩劍是避無可避。
危機之中,從李有財的背後竄出一道光!
若是這兩劍如同兩隻獵鷹,那突然出現的光則比雷電還要迅捷。那兩人甚至都未看清那光,手中長劍都已被切斷。
劍體的正中部位被切斷,切口圓滑無比。兵器相接總是會有點聲響的,可兩人的劍就像泥巴被切下一樣,靜得可怕。
怎麼回事?
原來陸神劍所住的木門開了一道縫。
很小的一道縫。
那兩人不用想也知道,是陸神劍出的手。天下第一劍客的劍,也只有這位第一劍客,才能另這兩人連劍身都瞧不著。
兩人手中據是跟了自己幾十年的劍,此刻被斷成兩截,心中肉疼,但敬意更甚。退後一步,恭敬的作揖道:“陸老前輩,晚輩失禮了。”這是江湖上後輩對前輩的恭敬之禮。
木屋中傳來的語聲卻像殭屍一般生硬:“滾。”
陸神劍的話語如同天威,此處衆人心中無不是一震。那兩人自然不敢違拗,匆匆退後,後頭更有甚者竟真的向後滾了回去。
此時陸京兄弟也已趕到觀劍譚,站到衆人身前,卻也離木屋有段距離,也不靠近。他們此時還未弄清事情的經過。
陸神劍對李有財一招手,李有財會意,跟進了木屋之中。此時此刻,救命稻草只有這麼一根了,能拯救他的人,也只有眼前這位江湖第一劍客。
木門關上了。
“前輩。”李有財恭敬道。
陸神劍冷哼一聲,質問道:“你與文煙是什麼關係。”
“晚輩不認識文煙。”
陸神劍一掌打出,這一掌在距離李有財額頭半寸處停下。“你的暗器功夫不是文煙教你的還是我教你的不成?”
李有財有些驚愕:“前輩知道我這功夫?”
“化成灰我也認得。”
“前輩可否聽晚輩將事情原委一一道來。”
黑暗中的陸神劍沒有答話。
李有財知道在這個木屋中暫時是安全的,此刻先拖住時間,然後慢慢的想好逃生的對策,也不管陸神劍的反應,說道:“晚輩的功夫是從恩師……”李有財將自己如何學到這門功夫的經過對陸神劍道出。
陸神劍聽著時而冷哼,時而大笑。顯是性情不定,還有些瘋癲。武功如此高強的人瘋癲總是叫人害怕的,可李有財非但一點不懼怕,心中一片明淨,鎮定自若。
李有財道完了事情經過,屋中靜上了半響。
“這麼說你是文煙的徒孫了。”
李有財心中一動,陸神劍老前輩說的正是歡喜王,而他的這位師爺真名原來就文煙。“歡喜王文煙。”
他答道:“晚輩是歡喜王的徒孫。”
“哼,小子,文煙人在何處?”
這一問,李有財倒矇住了,歡喜王於六十年多前便名貫大江南北,此刻少說也有八十多的年紀了,而且他也從未見過歡喜王,就連周靈兒與厲誅也是二十年未謀其面。
李有財只得應道:“晚輩從未見過我師爺,也不知曉其行蹤。”
“小子,你叫什麼名字?”
“晚輩李有財。”
“老頭子我叫陸神劍。”這位老前輩居然一點前輩架子都不擺,讓李有財頓生好感。
如果說李有財會觀察人的眼睛的話,那麼陸神劍就是會觀察人的心。他發現,在這黑暗之中,自己竟好像赤身裸露在陸神劍的面前,什麼秘密都藏不住,半句假話也說不出。
“外頭幾人爲何追你?”陸神劍老爺子問。李有財一聽,心道“機會來了。”
“晚輩跟蹤夜行黑衣人,卻反遭人陷害於此。”
只聽砰的一聲,也不知是什麼聲音。陸神劍怒道:“你身爲文煙的徒孫,竟被人耍伎倆陷害,丟不丟人。”
李有財也沒想到眼前這位前輩性情如此多變,連忙應道:“晚輩知罪。”
“你知個屁罪,文煙要是知道出了你這麼個徒孫,真是要氣的幾天吃不下飯了。”他說完居然自顧自笑了起來。他一會怒一會笑,讓李有財真是哭笑不得。
陸神劍接著道:“你如何被人陷害,我倒想聽一聽。”
李有財又將從自己進到杭城,今日莊中在這觀劍譚外,進了觀劍閣,再到晚宴過後,在藏劍閣外發現三人的事情一一對陸神劍道來。
陸神劍笑了:“這麼說你從一開始就落入那南湖公子的套裡了。”他府上死了人,竟一點也不關心。
李有財也不揭這鍋,苦笑一聲:“前輩說的是,我此番才知曉。那孫稽一開始打從在杭城招搖過市就是爲了故意引我上套,他實在比我高了一籌。”
“不錯,這人是比你厲害。”陸神劍頓了一頓,接著問:“既然這人比你厲害,爲何不找機會除掉你,反而這麼麻煩的要陷害你?”
若是此時陸京幾人在這裡一定會張大口閉不攏的。他們的父親與他們交流從來都是幾個字,也從未看到過陸神劍這麼一副興趣濃厚的模樣。
李有財道:“我猜的不錯,那這南湖公子孫稽也只是受人指使,要陷我與不義之名,而不是真的要我性命。”
陸神劍彷彿對這件事的興趣越來越濃:“你在江湖上很有名?”
“在下無名小輩,甚至連那張請帖都是別人爲了陷害我而故意轉給我的。”
“那既然如此,爲何這人要陷你於不義,卻不要你性命?”
“天底下的仇恨無不可歸結爲仇、情、財、權這四個字。”李有財索性盤起腿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他接著道:“其中有三個字都不需要如此的麻煩,只要殺了我的人就可。”
“你是說‘仇、錢、權’?”
“前輩說的不錯,這三點只要我人死了,都是能解決的。而只有這個情字,是萬萬無法根除的。因爲情是種在人心裡的,我若是死了,情反而會越深。”
“但是時間一長,人總會淡忘的不是嗎?”此刻陸神劍倒更像一個在發問的晚輩。
李有財一笑:“前輩說的不錯,有些人的確會淡忘,可重情重義之人卻決然不會。我想前輩也是一名重情重義的人,否則也不會在這小屋內將自己鎖到現在了。”
陸神劍被李有財一捧,反而有點不高興,冷哼一聲道:“你就是腦子轉的慢點,要是早點看出人家在騙你,你就不會踩到圈套的。”
李有財道:“就算棄了這一步車,也保不住下一手帥,此番倒還能與前輩會面,看來在下的運氣還沒到頭。”
“你想要我出手救你?”
“前輩要救還是趕快去救藏劍閣外的守劍人要緊。”
陸神劍語聲很平靜,不答李有財的話,反而說起了道理:“一個人活著,心卻死了,與死了又有何不同。”他接著問:“你說我說的對嗎?”
“前輩此話不錯。”李有財知曉陸神劍是在說守劍人,從守劍人的眼神中看出,他的心已經死了,李有財又道:“但人活著,心還可以活過來。人死了,心就徹底死了。”
“哼,你小子還跟我講道理。”
“不敢。”
陸神劍吸了吸鼻子:“你放心,我不讓戚威死,他是死不了的。”
“可我見他心口被開了個口子。”
“小子,你見識太少。你可知道世上有些人的臟器天生就長得歪些?戚威的心臟比正常人要低了半寸,劍刺在他胸口,那反而死不了。”
李有財心中奇怪,但轉念又想:“可他倒在地上生死未卜,而且……”
“所以我說這傢伙心死了。” 陸神劍打斷他的話。
李有財道:“晚輩還有一事想問前輩。就是這五年一場的劍會是否與前輩無半點關係?”
“哦,你怎麼知道。”
“老前輩你將自己關在這屋內很久了。陸莊主辦這評劍大會則是借名劍之威想將前輩引出木屋。想來陸莊主兄弟幾人已百般勸阻過前輩你,可前輩性格執拗,說一不二。所以他們幾人才能出此下策。”
陸神劍表情有點意外,若是這兒有光,李有財就能瞧見他的表情了。陸神劍道:“你如何知道的?”
“今日在這木屋外,從陸莊主幾人的反應得知。但這些也只不過是晚輩的猜想。”
陸神劍又笑了:“你勉強可以當文煙的徒孫,有點機靈,有點機靈。”
“敢問前輩爲何要將自己關在這屋子裡?”
陸神劍怒道:“你這小子問東問西煩也不煩?”語聲一頓,話鋒軟了下來:“不過這也沒什麼大不了的,你既然想知道那我也就和你說說。”
陸神劍的思緒好像回到了二十年前,他還記得凌廣玉與餘梅夫婦兩來到陸莊上,那日,太陽很烈。凌廣玉夫婦是有名的江湖義俠,施恩濟貧,俠義心腸是出了名的。這對夫婦雖與陸神劍不熟,但陸神劍佩服他們,也就熱情款待了一番。
可兩人當時招惹了一個死對頭,要赴泰山死鬥。夫婦兩知曉,這一去,多半是回不來了。所以走時便將女兒託給陸神劍照顧。他們女兒名叫凌楚心,芳齡二十,生的婷婷貌美,讓男人瞧了是夜不能寐。
當時,陸神劍的大兒子陸京已在江湖中響有名氣,也是生的一表人才,雖然年近三十但未娶一妻一妾。所以凌楚心、陸京兩人可說是門當戶對、天作之合。凌廣玉與餘梅一商量,就合計走前與陸神劍湊成這樁婚事。
而陸神劍當時已過花甲,老人最盼望的總是兒孫滿堂,那時他就連一個孫子都沒有,心下也是有些著急。他瞧著這凌楚心豐姿冶麗,秀外慧中,又有哪一點配不上自己兒子,這門親事就此定下了。
凌廣玉與餘梅走了,陸神劍收了凌楚心爲徒,將婚事定在了當年的八月十九。距離兩人大婚還有兩月,凌楚心不知父母是去赴死鬥,每日也跟著陸神劍的徒弟們一起練劍,陸神劍的幾名徒弟瞧著凌楚心也是心下歡喜,試問如此美麗的女子,又有哪個男人瞧了不喜歡。可衆人也知其是陸京未過門的媳婦,所以愛慕之情也只能藏於心中。
如此生活,一月過去。凌廣玉夫婦在泰山的噩耗傳來,凌楚心一病不起。陸京瞧著她憔悴模樣,誓要爲其父母報仇,陸神劍也著實未想到夫婦兩竟有去無回,心下自責,就同陸京兩人遠赴泰山爲親家復仇。
陸神劍與陸京走後,凌楚心的身子時一日不如一日。衆徒心中著急,卻也不敢逾了那條界限。終於有一日,凌楚心心力憔悴,眼看要堅持不住了。這時,陸神劍的首徒戚威不知從何處採了一朵千年靈芝,爲其熬藥煲湯,說來這靈芝也真是神物,凌楚心服下後氣色竟慢慢好轉。至此幾日,戚威每日貼身服侍凌楚心。
凌楚心身子好轉,也不止因這朵靈芝,還因她早已戀上眼前這男子。這男子既無陸京瀟灑,也無陸京談吐文雅,可她自從進了陸府,瞧見戚威的第一眼,就愛上了他。而戚威也是癡癡的戀著凌楚心,這朵靈芝是他花了五天功夫,找遍了周圍所以的高山峻嶺才找到的。
兩人如此相處,過了一段時間便有了夫妻之實。待到陸京與陸神劍回到莊子後,凌楚心本想將此事告於陸神劍,望陸神劍能成全他與戚威。可戚威心下害怕,他原是一個孤兒,陸神劍撫養他長大,他從未違拗過陸神劍的話語。此刻與凌楚心情至深處,釀了大錯,只敢默默影藏,所以戚威不讓凌楚心對陸神劍坦白。
若是凌楚心坦白了,或許事情的發展會好很多。兩人如此遮掩,紙終歸是包不住火的。雖然陸神劍暫時將八月十九的日子取消了,但凌楚心仍是陸家未過門的媳婦。半個月後,凌楚心發現自己懷上了戚威的孩子,這下便是再也藏不住了。
陸神劍知道此事後大怒,若不是一衆徒弟爲戚威勸阻,戚威當時就死在了陸神劍的劍下。事熄之後,陸神劍平靜下來,質問戚威。戚威將自己對凌楚心的愛慕之情,與兩人相戀的經過對陸神劍道出。
陸神劍雖氣極,可戚威終究是其首徒,也跟著他二十多年了,如同陸神劍的心頭肉。陸神劍便問戚威,可想與凌楚心一起生活。戚威自然說想的。可是陸神劍給了條件,戚威若想與凌楚心結爲夫婦,那就要被掃出師門。只有這樣,陸神劍才能給他的兒子陸京一個交代,否則也是低頭不見擡頭見。
把這個問題換給任何一個男的,或許都會答應陸神劍的要求。可戚威沒有,因爲在他的世界中,陸莊幾乎就是一切,從小在這長大,從小接受陸神劍的教誨,在這生活了快三十年,叫他這樣離開,他做不到。
凌楚心聽到了戚威的答覆,大罵戚威軟弱無能,哭著奔出莊子。陸神劍一氣之下,便讓戚威終生在藏劍閣外的屋子中做看守。凌楚心過了幾日回到莊上,哀求戚威與其一同走,可戚威就是不應。她悲痛欲絕,心中又苦又痛:先是父母雙亡,再是被愛人拋棄。只覺得活著再也沒什麼意思。
她懇求陸神劍讓自己爲其在藏劍閣的溶洞內看守寶劍。陸神劍於心不忍,可又實在不知該如何是好,也就答允了。只是沒想到凌楚心待在洞中就再也沒有上來,就連她的女兒也是在洞中出生,生活了一輩子。
過了一年,當陸神劍再次看到戚威時,徹底的震驚了。戚威彷彿變成了一個活死人,只是戴著人的皮囊活著。陸神劍讓戚威帶著凌楚心走,可戚威彷彿變得所有事都與他無關,只有守住這藏劍閣纔是自己唯一的使命。陸神劍又去勸凌楚心,可凌楚心竟將自己一張貌若天仙的面龐毀去,在他的臉上是數不清的傷疤。而且無論如何勸她,凌楚心都只有一句話。
“讓戚威自己來找我。”
此事當真叫陸神劍追悔莫急,瞧著戚威的模樣,直讓他想到他自己年輕時候的事。陸神劍心中懊悔,可又於事無補。一氣之下,將莊主之位傳給了陸京,又將一切事物分給了他們四兄弟。之後就將自己鎖在了這狹小的木屋之中,這一鎖,也就快二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