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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子勾了勾唇:“我是不是應該慶幸,你還記得我?”
“這倒不必,只是沒想到,這些年,你是去了靈泉國。怎么,就是她?”
“……”青衣抿唇不言,可這也算是默認。
“我這次同珠兒來就是要來告訴你,音妹她就是……”
“本王已經知道了。”
墨非離打斷他的話,臉上并沒有什么情緒的起伏:“如果沒有什么事的話,不要打擾本王同側妃拜堂。”
“墨非離!”
饒是青衣脾氣再好還是惱了:“你既然知道,怎么可以這么對音妹?”
“本王怎么對她是本王的事,既然你已經找到了你要找的人,就趁早離開!”
“墨、非、離!你還敢這么說?”
一旁妤珠聽他這么說,暴跳如雷,就要上前來!
被青衣攔路截住:“珠兒,冷靜冷靜!”
“冷靜?丫丫個呸的,阿青你讓我還怎么冷靜?這家伙簡直就是沒心沒肺!等我先收拾了他,我們再一起去找音妹!”
“夫人她……她是自己離開的!”突然,一直顫抖著縮在角落里沒有說話的小貍開口。
“嗯?”
青衣眉頭一擰,被他抱著的妤珠也一愣:“音妹自己離開的?怎么可能?”
從青衣那里聽到的可是音妹前世對這墨非離癡情一片,怎么可能自己離開?“定是你們把她逼走的!”
“本王并沒有逼她。”
沉默許久的墨非離平靜地開口,他垂著眼,看不清表情,只是露出的額頭和半張臉泛著不正常的白:“她的確是自己走的,說,只要我娶了她,她就會出現。”
“所以你就娶她了?”妤珠暴跳起來,她現在極度地想罵人!
“她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你快告訴我!”
“是,她中了黑妖毒,再不出現,兩日后就是死期。”
墨非離的聲音太過冷靜,冷靜到讓青衣怔怔地放了手,任妤珠走到他面前,一把扯住了他的衣袍,惡狠狠地在他耳邊狂吼:“那你還有閑心在這娶妻?媽的!你不會派人去找啊!混蛋混蛋混蛋……”一把松開手,妤珠在大堂里走來走去,碎碎念著,突然一把拉起青衣:“阿青,我們去找音妹,讓這混蛋愛娶誰娶誰!等解了音妹的毒,讓她改嫁!我看那誰誰,對了,那狐族公子就挺好……”
“咯嘣!”
突然,墨非離身旁的茶幾碎成粉末,被風一吹,散開到風里。
所有人都噤了聲,怔怔看著他有金色一晃而過的墨瞳,他的唇抿著,極冷地扯出一抹弧度:“這偌大一個金玉國,你以為本王不想找?可兩日的時間,你讓本王怎么辦?呵。”
他低低地笑出一聲:“呵,好啊,你倒是把她找出來看看,你若找的出來,本王同意她改嫁!”
抿著唇,最后兩個字像是從齒縫間硬生生蹦出來的一般。
妤珠愣住,剛想說什么,被青衣一把捂住了嘴。
“她開玩……”笑的。
“這是你說的。”
青衣的話還未說完,突然被身后另一道極冷的聲音打斷。
回頭,就看到一身白袍的男子臉色白到極致,幾乎與他身上白袍融合在一起,他死死地盯著墨非離,喘著氣,似乎剛從哪個地方回來,整個周圍都散發著一種駭人的氛圍。冷冷地重復一遍:“墨
非離,這是你說的。如果找到青兒,就讓她嫁給我!”
男子似乎故意要激怒他一眼,說的話極狠。
白漓淵是惱,惱怒墨非離竟然真的就這么聽話地娶妻?他明明有太多的方式逼迫青兒出來,為什么偏偏……
“墨非離,你跟我來!”
上前一步,白漓淵狠狠扯了墨非離的衣袖,就拉著他向著一個方向走。
走到門口,他突然就停下腳步,轉過身,看著墨非離面無表情的臉,他任他拉著,甚至不反抗。可時間已經不多,他顧不得這些:“青兒恐怕撐不過今晚,你變成遲暮的模樣接近她,無論如何讓她喝下你的血。”說出這句話,一旁的墨青和小貍臉色變了,可卻清楚的聽到墨非離意味不明地笑笑:“好。”
他這么痛苦倒是讓白漓淵愣了一下。
他怔怔看著他,半晌,才低聲說:“青兒的情況現在很不好。”
從離開那個小苑這個想法就已經在心里形成。他能看出墨非離對青兒有情,那么,用他身體里的龍血保住青兒的命幾日并不是難事,只要拖到冥淵到來,他們再另想辦法。就算墨非離真的失血而死……真的死了……
白漓淵閉著眼,他已經顧不得這些。
只要她能活著……
只要她能活著。
他在心里默默念了幾遍,再睜眼,義無反顧地看著墨非離:“墨非離,如果你死了,我會替你好好照顧青兒!”
“?”妤珠眉一挑,什么意思?
貢獻點血,還會死?
只是下一刻,當她親眼見到原本還是活生生的人瞬間化作了一條金色的巨龍時,啞然失語。
金龍繞著白漓淵繞了幾圈,在眾人震驚的目光下突然撞上了一旁的柱子,一枚龍珠從他口中溢出,泛著金色的光。當年他毀了龍筋,早就應該死了,只是冥淵用龍筋鍛煉成了這枚龍珠,暫時保住了他的命。
如今,也不需要了。
龍珠離身,墨非離身上的妖氣盡散,落地化成人形時,卻已是另外一副模樣。
他慘白著臉,平靜地看著已經驚訝地說不出話來的白漓淵:“走吧,帶我去見她。”
白漓淵怔怔地看著他:“你?”
“怎么?”
“你是瘋了……”很輕的一聲,像是囈語:“你們都瘋了。”
除去龍珠,他將忍受的痛苦沒有人比他知道的更清楚。
墨非離看著他,笑了,“你這是后悔了?”
“……自然不。”靜靜搖頭:“我說過,這世間,沒有人的命能比青兒更重要。包括你的。”
即使心里隱隱知道些什么,墨非離在真的走進這個陳舊的小苑時還是愣了一下。他的前方十幾步的距離,女子歪躺在軟榻上,眉眼如畫,卻也蒼白如紙。她平靜地望著前方,視線落在一處。很平靜,卻長久的不動。
感覺到熟悉的氣息,妤音動了動僵硬的脖子,看向來人:“遲暮,你回來了?”
“……嗯。”應了聲,死死攥著手,壓抑住想要把她抱入懷里的沖動。
腳步極輕地朝著她走了過去,像是沒看到她的異樣一般,顛了顛手里的東西,在四周忙碌地走動著,“音兒,我拿好了藥,這就替你去煎了。對了,我還買了一只烏雞,說是挺補血的,也順便燉了。”說到這,他頓了頓,摸了摸腦袋,傻呵呵的一樂:“只是我沒
做過飯,可能難吃了些,音兒你可不要嫌棄啊。”
“怎么會?”妤音含笑搖著頭。
默默松了一口氣,好在他沒有看出什么。
“嘿嘿,那就好。”
男子繼續傻笑著,只是墨瞳里完全沒有笑意。他把遲暮這個角色扮演的惟妙惟肖,她沒有懷疑,明明很成功,可心里卻像是堵了什么。他靜靜待了一會兒,才提著手里讓人準備好的烏雞和藥材走向一旁的廚房。
“遲暮。”妤音猶豫了片刻,還是開口喚住她。
“怎么了?”
“那個……”她咬唇,即使不應該問,可還是忍不住想要知道結果。
“墨非離和小貍……”
男子眸仁一晃,走過來,蹲在她身邊:“音兒,我知道你很難過,可這件事……沒事的,你還有我。”
伸手,把她擁入懷里。
她身體僵住,很快冷靜下來,推開他:“遲暮,我餓了。”
“好,我這就弄來。”男子倒也不在意,快速地站起身,加快了腳步朝著廚房的方向走去。
一陣噼里啪啦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妤音靜靜地躺在那里,仰頭看著天際。
她還能活多久呢?
隔壁的離王府已經靜了下來,偶爾有腳步聲傳來,很輕。妤音失望地垂下眼,并不是熟悉的腳步聲。
他現在在做什么呢?
念頭一起,她忍不住坐起身,剛想把腿放下去,下身傳來的麻木讓她就那樣呆愣在了原地。她苦笑一聲,自嘲的,怎么就忘了,自己已經是個廢人了?
“音兒?”男子探出頭喊了她一聲。
妤音回頭,堪堪應了一聲:“嗯?怎么了?”
男子似乎不好意思,拿著鍋鏟不安地跑到她面前,“那個,那個……”
“嗯?”妤音嗅了嗅,聞到一股糊味,嘴角勉強彎了彎,調侃道:“遲暮,你上得了戰場,卻入不得廚房啊。”
“音兒!”男子哼哼,又很快跑了回去。
站在燒焦的飯菜前,墨瞳再次望了一眼院子里的女子,從袖口里拿出一把匕首,利索地劃開手腕,把血一滴一滴滲入到了飯菜里。烏雞的顏色慢慢呈現一種艷紅,極致的色澤,像極了曼陀羅。
他怔怔對著那道菜,用匕首一劃,直到龍血完全滲透進去。他端起盤子嗅了嗅,這才松了一口氣。
男子走過去,把茶幾暫時改成了餐桌,把那盤加了料的“烏雞”擺放在上面,又添了兩碗飯,擺好了木筷,才笑著看妤音:“來,吃飯了。這苑子里的景象你什么時候看都成。”
妤音應了聲,卻沒有動。
“怎么了?真的嫌棄了?”男子故意高了聲音,委屈道:“你看,手指都切破了呢,還流血了。”
妤音身體一僵,歪頭看他。突然,笑了笑:“嫌棄倒是沒有,就是……我看不到了,所以,也看不到你的傷口。這樣的我,真的很沒用呢。”她說得太過平靜,平靜到像是在談論別人的事。男子臉上硬扯出來的笑僵硬在那里,莫名垂了頭:“嗯,我看到了。”
妤音訝異地看他:“我以為……”
“沒事。”男子走到她身前,揉了揉她的腦袋,蹲在她身前:“以后,我當你的眼睛就好。”
“遲暮……”
妤音怔怔地看著他,半晌,才喃喃一聲:“我不值得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