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萱有一大愛好,就是做一些小衣服,給她珍藏的幾個洋娃娃穿。
不過這是個秘密,若是讓她的同學們知道,她這么大了,還在玩洋娃娃,不知道會被嘲笑成什么樣,她可不愿意。
其實,她也不是喜歡玩洋娃娃,不過是喜歡給娃娃做衣服罷了。
看著洋娃娃穿著她做出來的各種款式、新穎有趣的衣服,肖萱就覺得心理上得到了滿足。
她喜歡并幻想的這些衣服,她自己是絕對不敢穿到外面去的。
大街上放眼望去,男男女女都穿著以黑色、藍色為主的肥大臃腫的衣服。
若是穿得大膽一些,難保不會被人質疑不正經,在背后指指點點。
況且,就算沒人嚼舌根,她媽苗鳳蘭也是不會給她買布料,裁制衣服的。
肖萱平日里穿的衣服,大部分都是她媽苗鳳蘭從親戚家里拿來的舊衣服改的,還有一部分是姐姐穿小了剩下來的。
不像大哥肖建隨時都有新衣服穿,肖萱只有過年時才能穿上一套新衣裳。
不過好歹她還是能穿上新衣服的。
姐姐肖芒就更慘了,她媽苗鳳蘭就從來沒有給肖芒做過一件新衣裳,全部的衣服都是用舊衣服改的,或者若是舊衣服大小合適就直接拿來穿上。
肖萱也奇怪過,也試圖問媽媽,但苗鳳蘭從來都是隨便幾句話把她敷衍過去。
想到姐姐肖芒在家里遭受的一系列不公平待遇,肖萱就覺得心里難受,不過好在姐姐已經勇敢的離開家,過上大學生活,不用再待在家里受氣了。
對于肖芒敢于不顧爸媽反對,離家出走也要去念大學的舉動,肖萱是打心眼里佩服的。
她現在已經開始把姐姐當做榜樣一般的存在了。
肖萱拿出針線來,繼續昨天晚上沒有縫制完成的小衣服。
這個愛好現在也成為了她緩解壓力的一種方式。
不論怎樣,她也要聽姐姐肖芒的話,盡最大努力考上一所高中。
可是,爸媽會讓她讀嗎?
肖萱心里沒底,姐姐當初念高中,都是打包票不用家里掏一分錢,再加上老師輪番上陣勸說,最后她爸肖大義臉上掛不住,為了面子,再加上不用他出錢,才讓肖芒去念的。
現在自己成績又不好,又沒有出去賺錢的本事,她爸說不定會讓她一畢業就去工作的。
再說家里現在還在為大哥的彩禮錢著急,大哥現在又談了女朋友,已經到了談婚論嫁的時候,若是拿不出彩禮錢來,他一定會不依不饒。
這幾天她常看到爸媽和大哥湊到一起嘀咕些什么,而每次看到她,就止住了嘴,不再說話。
這讓她心里很不安。
肖萱現在心里其實很害怕,她很怕自己嚴重重男輕女的父母,會像對待姐姐肖芒一樣,等她初中一畢業,就想盡辦法把她給嫁出去,好拿彩禮錢給大哥娶媳婦。
肖萱想著想著,心里難受得不行。
她放下手里的布料,從抽屜里拿出紙和筆,打算給姐姐肖芒寫信。
每次她迷茫難受的時候,都會給姐姐寫封信,每次姐姐的回信,都好似撥開云霧般讓她又重新看到前進的方向。
她拿起筆,剛寫了一句‘親愛的姐姐’,就聽到大門口傳來了敲門聲。
接著又傳來開門聲,之后一堆雜亂的腳步聲響起。
她爸肖大義扯著大嗓門在門口不知和什么人寒暄起來。
“親家,你們都來了。快進來,快進來。”
親家?
肖萱第一反應是,莫非是她哥肖建交往了三個月的女朋友,于春萍的家人上門了。
這是要定兩人的親事了嗎?
但隱隱的,她覺得哪里不對勁。
雖然她年紀小,但有些民俗講究還是懂得的。比如,過禮議親這種事,是要男方首先登女方家門的。
可這之前,肖萱敢肯定,她爸媽絕對沒有去過于春萍家。
那于春萍家怎么可能先上門呢?
她正疑惑間,房門忽地被砰砰砰敲響了,緊接著門外傳來她媽苗鳳蘭的聲音。
“萱萱呀,快出來見客人。”
肖萱無法,只得應了一聲,接著出得門去。
等到了客廳,客廳椅子上已經坐了三個人。
其中一個她認識,正是何文明,今天的何文明整個人都喜氣洋洋的,滿臉堆著笑。
而另外兩個,一男一女,年紀約莫四五十歲,其中女人的眉眼,和何文明一模一樣,肖萱猜測這估計是何文明的父母。
“快來,萱萱。”
肖大義一招手,示意肖萱去他跟前。
他接著朝向何文明等三人介紹:“這是我家最小的閨女,也是肖芒的小妹。以后都是親家了,大家互相認識一下吧。”
肖大義說話時,笑得簡直合不攏嘴,一雙眼都快要瞇縫上了。
肖萱心里咯噔一下,不知道她爸這唱得是哪一出戲,但出于禮貌,她還是和在座眾人都打過了招呼。
何母一雙眼睛在肖萱身上臉上逡巡著,看得肖萱渾身不得勁。
這個何媽媽的眼神也太尖銳了,看人的目光總感覺透著一股凌厲,肖萱不喜歡這樣的目光,便下意識地避開了她的眼睛,低頭朝腳下看去。
耳邊只聽到她爸肖大義的聲音接著響起。
“彩禮錢,說好的是一千塊,那個一分也不能少的。”
“那是當然,這個你放心。”
何母淡淡開口,似乎毫不在意。
只是何母雖然回答著肖大義,但目光根本沒往肖大義身邊瞥,而是一雙眼上上下下打量著肖家,明顯對肖家的樸素寒酸很是瞧不上眼。
何母根本沒看上肖家的條件,完全抱持著一種輕視的態度。
何家的大事小情基本何父都是不插手的,完全交給何母操持,也因此養成了何母強勢說一不二的性格。
她控制欲極強,對丈夫如此,對兒子也是如此。
這次兒子看中了同學肖建的妹妹肖芒,她其實心里是很不樂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