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怎么樣,那也是咱姑娘,能賣到山溝里去?你嫌登報還不夠丟人?還打算著再來一個讓人家指點的再狠一點?”
“嘿!媽,我發(fā)現(xiàn)咱家最心狠的原來是您啊!不過把大妹賣給人販子,說出去確實太不好聽了,要是讓春曉家知道,還敢不敢把春曉嫁過來都說不定了。您可真省省吧,這么著急的時候就別出餿主意了!”
肖建也在旁邊不冷不熱地譏諷著。
苗鳳蘭立即發(fā)覺到自己的失態(tài),她閉緊了嘴唇不再敢多說一句話了。
肖大義也沒再管她,而是直接吩咐肖建去何家一趟,把何家人找來,看他們要怎么解決兩家的事。
肖建答應(yīng)著,騎上自行車飛快出門了。
肖萱躲在房門口,側(cè)耳聽著堂屋里的對話,當(dāng)聽到苗鳳蘭提議把姐姐賣給人販子時,她震驚程度甚至超過了肖大義說要讓她輟學(xué)嫁人。
那是親媽啊,怎么能想出這么……這么……
肖萱實在無法用一些難聽的字眼去形容自己的母親,可驀地她心里卻浮現(xiàn)出一個想法,苗鳳蘭,真的配做一個母親嗎?
這種想法,讓肖萱隨即產(chǎn)生了一絲絲罪惡感。
父親說要讓她輟學(xué)嫁人的時候,母親是護(hù)著她的,那一刻她是感動的。
可這感動不過持續(xù)了幾秒鐘,就在苗鳳蘭提議把肖芒賣到山溝的時候,消散于無了。
這真的是一個正常母親會有的想法嗎?
肖萱開始不確定了。
這一刻,她為姐姐感到悲哀,甚至有些明白了為何先前姐姐會流露出那樣的目光,那種萬念俱灰的目光。
如果換做是她,應(yīng)該一刻都挨不住,寧愿自己立時就死了。
死了?
肖萱猛然一驚,身體不自禁地打了個哆嗦。
莫非……
她難以再想下去,也不敢再想下去。
肖萱顧不得一切,哪怕是令她看一眼都覺得恐懼的父親。
她沖出房間,直接跑向堂屋。
“爸!求求您,把姐姐放出來吧!”
肖萱撲倒在肖大義腳下,哭著喊道。
“你出來干什么,快點給我回房間去”
還沒等肖大義反應(yīng),苗鳳蘭先伸手將肖萱從地上拽起,一把就要將她推回到房間里。
可肖萱激烈掙扎著,第一次反抗了苗鳳蘭。
“你發(fā)什么瘋!”
苗鳳蘭生氣了。她一片苦心肖萱怎么半點都感受不到。
小女兒這時候出現(xiàn),萬一讓肖大義改了主意,真打算讓她輟學(xué)嫁人怎么辦。
苗鳳蘭急得不行,手里力道更大了些,一推之下肖萱一個趔趄摔倒在地。
見女兒被自己推倒在地,苗鳳蘭心疼地上前,趕忙把肖萱扶了起來,緊張地打量著有沒有摔壞了。
“媽不是故意的,沒傷著哪兒吧?”
這時候的苗鳳蘭,又恢復(fù)了一派慈母模樣。
“媽,快點讓爸把姐姐給放出來吧!我姐她,她可能不想活了!”
說完,肖萱再也忍不住,嗚嗚哭泣了起來。
“說啥?她不想活了?你咋知道的?”
肖大義一瞪眼說道。
“我……我感覺到的?!?
肖萱哽咽著說道。
“哼!她想死就死去好了,省得多個人還多操一份心?!?
苗鳳蘭冷冷道。
肖萱睜大了眼,難以置信且驚恐地盯著苗鳳蘭。
看到小女兒的目光,苗鳳蘭眼神有些不自在地回避了過去,嘴里張羅著該吃飯了,就轉(zhuǎn)身快步進(jìn)了廚房。
“爸!把姐姐放出來吧!”
見到母親進(jìn)了廚房明顯不打算管姐姐的事,肖萱心底一片冰冷,她眼望著肖大義,哀切地喊了一聲。
“放出來?別想!就讓她在里面待著,這次不給她點兒教訓(xùn),我看她都敢上房揭瓦了!你要是再敢求情,就把你一起關(guān)進(jìn)去。”
“那就一起關(guān)進(jìn)去……”
肖萱連想都沒想就脫口而出。
肖大義原本只是句氣話,結(jié)果肖萱的反應(yīng)直接激怒了他。
“滾!滾回你房間去!晚飯不許吃!”
肖大義跟拎小雞似的把肖萱一把塞回了房間,咣的一聲撞上了門,并從外面把門反鎖上。
任憑肖萱怎么拍打,他都跟沒聽見一樣,背著手踱回堂屋等著吃飯去了。
苗鳳蘭把飯菜擺上桌,眼睛掃了一圈沒看到肖萱,等聽見從肖萱房間里傳來的響動時,才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她爸,不讓肖萱出來吃飯呀?”
她小心翼翼地問著。
“吃個屁!我看她都被肖芒給帶壞了!”
肖大義一提起來就來氣。
苗鳳蘭再沒敢多說什么,只是默默想著一會兒留點飯晚上偷著給肖萱送過去。
肖大義心情不好,飯嚼在嘴里覺得沒滋沒味的,破天荒地只吃了小半碗就推了碗,說不想吃了。
他不吃飯,苗鳳蘭也不敢吃得太多,也匆匆忙忙扒拉了幾口就開始收拾桌子。
“把飯菜熱在鍋里,一會兒兒子回來還得吃飯呢。”
肖大義囑咐著,生怕兒子回來吃不上熱乎飯。
苗鳳蘭應(yīng)了聲,開始往廚房里撤碗盤。
正這個功夫,院門口忽然傳來了響動,有人在敲院門。
肖大義以為是肖建把何家人給叫來了,心里七上八下的,邊尋思要怎么應(yīng)付對方,邊支使苗鳳蘭去開門。苗鳳蘭連圍裙都來不及摘,就跑到院門口。
大門打開,門外站著的卻不是肖建同何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