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針滴答滴答地走著,仿佛走了有一個世紀那么漫長。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急救室緊閉的大門上,灼灼的目光幾乎要把大門給燒穿出一個洞來。
砰!
急救室的門終于被打開。
那道開門聲仿若法庭宣判前敲響的法槌一般,宣示著生或是死,就在這頃刻之間。
姚家人統(tǒng)統(tǒng)向門口圍攏過去,肖芒也自長椅上緩緩站起,她全身已經(jīng)緊張到麻木,只能緊緊依靠在姚舒蘭的身上,才能保持住不倒下。
先前曾拿著手術(shù)同意書出來過一趟的女醫(yī)生,第一個出現(xiàn)在門口。
“病人的愛人呢?她愛人在哪兒?”
一出來她就大著嗓門喊,同時視線從門口所有人身上掃過。
“您弄錯了,她沒有愛人。下回拜托您搞清楚了再叫!”
姚舒華搶先開口,口吻里帶著不滿。
女醫(yī)生被她一番搶白給惹出了火氣:“怎么沒有,剛才還在這里。手術(shù)同意書還是她愛人簽的!你們簡直莫名其妙!”
突然被人訓,還是一個普通女醫(yī)生,姚舒華頓感丟了臉面,她本來這兩天就心氣不順,臉一黑就要不依不饒的開罵。
她架勢才擺好,剛要張口,姚文國使個眼色,姚文軍上前一把將她給扯到了后面去。
“大夫,我妹妹情況怎么樣?沒有生命危險吧?”
姚文國定定望向女醫(yī)生,生怕從對方口中聽到最害怕聽到的那句話。
“人是脫離危險了。不過病人腦部受到強烈撞擊,現(xiàn)在還在昏迷中,什么時候能清醒,那就說不好了。”
女醫(yī)生被姚舒華弄得還心氣不爽,沒好氣地說。
她話一出口,大家才剛稍稍提起的心,又瞬間落下。
“讓一讓!病人出來了!”
兩名男醫(yī)生推著病床從急救室里出來,他們旁邊還跟著其他幾名醫(yī)生以及護士。
病床上的姚舒梅,頭部被繃帶纏得嚴嚴實實,一張臉刷白刷白,明顯失血過多。她雙目緊閉著,還陷在深度昏迷中。
“主刀的趙醫(yī)生來了,具體情況你們問他吧。”
說完這句,女醫(yī)生指了指走在眾人中間的一位兩鬢花白的老醫(yī)生。
姚文國以及姚文軍馬上向趙醫(yī)生迎上去。
肖芒沒有去聽他們說些什么,她一雙眼直直望著病床上的姚舒梅,此刻眼里再沒有其他。
她掙開姚舒蘭握著她的手,沖向病床。
“媽!”
遲來的一聲喚,終于叫出了口,然而病床上的姚舒梅,卻再也聽不到。
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一樣,噼啪地滾落。
肖芒一路哭,一路跟著將病床推到病房里。
坐在病床邊,她再也不肯離開一步,死死地守在姚舒梅的身邊。
此時,病房外。
“大哥,二姐這種情況,也不知道什么時候能清醒,要不要把她轉(zhuǎn)到軍區(qū)醫(yī)院去,那里的醫(yī)療條件更好些。”
一貫剛硬的姚文軍,這會兒眼里也帶著淚花,通紅一片。
姚文國沉吟了下,搖搖頭。
“不行。舒梅傷勢太重,萬一在轉(zhuǎn)移的路上出了問題怎么辦?而且人民醫(yī)院的醫(yī)療條件也差不到哪里去,況且主刀大夫才剛做完手術(shù),對舒梅的情況更了解。”
姚家的主心骨還是姚文國,他發(fā)了話,姚文軍也不再有任何異議,默默點頭同意。
姚舒蘭和姚文平、姚昆等人都進了病房去看姚舒梅,只有姚老太太走在最后面,姚舒華攙著她正要往病房里進時,一名軍官匆匆走到姚文國身旁,遞上一沓單子,同時附在他耳旁悄聲說了幾句話。
姚老太太眼角一掃,看到兩人的舉動,登時停下腳步,豎起耳朵去聽兩人對話。
可惜那名軍官聲音太低,饒是姚老太太快把耳朵支成天線,也愣是一個字都沒聽清。
不知那人說了什么,姚文國緊接著拿起手上那沓單子,挨張看了起來。
“怎么了,大哥?”
姚文軍也看出不對勁,緊張地問道。
“送舒梅來醫(yī)院的那個人,咱們必須得找到他,好好感謝感謝他!”
說著姚文國將手上單子遞給姚文軍。
“你看看,這些是手術(shù)同意書的底聯(lián),以及手術(shù)費收據(jù),都是同一個人的簽名。剛才芮烽從護士那里打聽到,就是這個人送舒梅來的醫(yī)院,又聯(lián)系了咱們,并且交齊費用后才走的。而且走得悄無生息,明顯是想做好事不留名。找到他,一定要送一面特大號的錦旗給他。還有最重要的一點,他也許是這次事故的直接目擊者,想要找到肇事司機,他就是重要證人。”
“那就更要找到他了!”
姚文軍激動地說。
聽到兄弟兩個的對話,姚老太太往前湊近了幾步,抬眼朝單子上瞄過去。
手術(shù)費收據(jù)上簽名太小,她眼花看不清,但手術(shù)同意書上,碩大一個簽名她卻看得真真切切。
剛勁有力的筆劃,勾勒出一個陌生的名字—楚聞肅。
楚聞肅?沒聽過。
姚老太太收回視線,不感興趣地打算抬腳邁進病房。
然而就在此時,一個念頭瞬間劃過她的腦海,她頓時被定在了原地,倏然間睜大眼睛。
“媽?媽?您怎么了?您老別嚇我呀,舒梅還沒好起來,您可千萬別有事呀!”
陪著姚老太太的姚舒華首先發(fā)現(xiàn)不對勁,以為母親是擔心過頭,身體不適,忙焦急地喚了起來。
姚老太太一動不動,渾濁的眼睛里,驚懼交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