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樣一直到清晨，模具終于燒好了。
今天是星期六，可是陶瓷廠的所有人都來了。有雕刻陶瓷技術的人不過四個。這四個人拿著鋼刀刮著陶瓷，其他人都眼巴巴地看著，無比緊張。這可是和青瓷科技合作啊！大樹底下好乘涼，一旦樣品讓王不負看上，有了青瓷科技的訂單，以后可就不一樣了！
廠長親自雕刻一個。專心致志，一點點地用小鋼刀刮出細節。
手工雕刻的速度非常慢，而且失敗率很高。一旦失敗，那就是前功盡棄，白白浪費掉好幾個小時。
但他們都知道事關重大。青瓷科技和別的客戶不一樣，不要送禮，不要回扣，也不要應酬喝個爛醉。王不負的名頭在外，人人都知道，只要產品的質量足夠好，就能爭取到訂單，挽救這個破落的陶瓷工廠。
既然命運掌握在自己的手里，那就不能讓這個機會從指縫中溜走。這四個人仿佛廢寢忘食一般，睡在了工廠，眼睛一睜，就奮力趕工。
最為賣力的，就是廠長本人。這個工廠蘊含了他無數心血，可以說，他的整個人生，都和這個工廠綁得死死的。所有人中，最想讓工廠起死回生的人，就是他了。
模型需要精雕細琢，為了增加良品率，制作速度必然受到了限制。但在四人不知日夜般的奮斗下，到了星期天的下午，終于成功地打造出了第一架瓷質殲二十模型。沒有一點失手之處。
瓷質殲二十目前很粗糙，還需要打磨。但看上去已經有棱有角，和設計圖幾乎沒有差別。
只是這制作時間，未免也太長了點。失敗率也驚人的高。
就算接下來技術熟練了，不會輕易失手，起碼也要雕刻半天時間。四個掌握瓷雕技術的人，一天的產能最多也就八個而已。
他們苦惱不已。產品終于做出了令人滿意的質量。可是這可憐的產量，能讓青瓷科技滿意么？
“這種玩具，都是要走量的。我們一天做八個……做一年也才幾千個……”一個技術員苦笑道。之前在做的時候沒有多想，現在做好了樣品。產能問題就橫在了面前。好像難以逾越的大山一樣。
廠長也忐忑了起來。但做到現在這樣了，也只能一咬牙：“這個模型和設計圖一模一樣，我們先把這個打磨光滑，然后拿給王不負！再告訴他我們的實際困難。”
也只能這樣了。他們無法左右王不負的決定。但可以把這個模型做好。說不定能讓王不負眼前一亮呢？
星期一早上。王不負看到了打磨好的模型，果然眼前一亮。
和一般的瓷質工藝品都是溫潤柔和的質感不同，瓷質的戰機做的棱角分明。機翼絕對是難點之處。但處理的非常好。最能表現用心的，就是尾部的細節了。層層鱗片都做了出來，很是令人咋舌。
“這做的不錯啊！”王不負吃驚地說，把模型擺在書桌上，感覺很是美觀，跟合金材質的模型相比，更有工藝品氣質。
不僅王不負喜歡，整個《空戰先鋒》團隊里的那些人都分了神，眼巴巴地看著這瓷質殲二十。
看著實物，和看著圖畫的感覺是不同的。《空戰先鋒》是他們親手做出來的，他們對這游戲的感情無人能比。現在看到了實物，都非常眼饞。
王不負干脆把他們都叫過來，讓他們近距離地評估這架模型。
很顯然，他們都很喜愛這架精致的瓷質戰機，愛不釋手。
“青瓷科技”的公司名本就和瓷器有關，再用瓷器制成戰機，對于他們來說，有著特殊的象征意義。
王不負很是滿意，決定等這個周邊產品做起來，給每個員工都贈送一個這樣的模型。
廠長一直盯著看王不負的面色，看到王不負滿意，反而更是揪心。但他還是如實說明產能的問題：“因為都是手工雕刻的，所以產能跟不上。一天的極限是做八個。但在初期，手藝還不熟練的情況下，最多三四個。”
“產能這么低？”王不負嚇了一跳。他本來想的是，這種東西能像流水線一樣，源源不斷地做出來，這樣才有做成周邊產業的條件啊。
“我們要燒出大概的摸樣，然后用手工雕刻出細節，所以就慢了。”廠長硬著頭皮解釋。
“沒有機器能做么？”王不負問。
“有的，日本那里有激光雕刻機，很輕松就能做出瓷質工藝品。但這種機器我們買不起，太貴了。”廠長說道。
“多少錢？”王不負問道。
“大概要九百萬。”廠長一直關注陶瓷這個行業，所以立刻就能把價格說出來。
王不負在心中算了算，又問：“有沒有給瓷器噴漆的機器？大概需要多少錢？”
等以后能夠噴漆，產品賣的選擇就更多了。可以學習id軟件和維爾福的手段，搞“某種涂裝的戰機模型限量發售五千個”這種活動。用限量來刺激玩家的購買力。
廠長說道：“噴漆的機器國內就有，便宜些。中型的一套要一百萬。”
王不負知道了門檻，要做這類產品，光是設備成本，就是一千萬。而且除非砸錢，否則別想工業化地做出大量陶瓷的戰機模型。
王不負知道了這點，不僅不失望，反而有了幾分欣喜。做游戲周邊最容易遇到的山寨問題，但因為有這個高門檻豎在這里，反而不用那么擔心了。
毛絨材質、塑料材質，乃至合金材質，都很容易被人仿制出來。像是“口袋妖怪”的卡牌，國內外幾乎到處都是，溫州貨和日本產的幾乎分不出區別。高達的拼裝模型也是一樣。
對于購買者來說，既然分不出區別，就不會因為買到假貨而被嘲笑，那么買便宜貨也是很自然的選擇。反過來說，誰會去買那種一眼就看出是假貨的東西？
這么高的投資門檻，王不負不信有人想不通，花一千萬買設備，只為了山寨王不負的游戲周邊賺點小錢。
而已有這些設備的陶瓷廠，肯定都是有點規模了。若是仿冒，到時候請律師起訴，斗到底就是了。不管靠仿冒賺了多少，都得吐出來。
當然，還是有可能出現手工雕刻的陶瓷仿制品。但受限于薄弱的產能，翻不出多少浪花。
南江這個陶瓷廠沒有大規模制作的設備，但王不負想要給他們投資。再通過占股，把生產線掌控在自己的手上。更加安心些。
產品的銷量，王不負不擔心。他看著這些精良的陶瓷戰機，覺得這東西賣得掉。哪怕五六百都能賣。因為玩家買了以后，不僅有個收藏的東西，還能得到激活碼，提前得到游戲后期的戰機。
游戲數據加上模型，結合起來絕對能帶來一加一大于二的效果。如果直接賣數據，或是只賣模型，肯定不能吸引多少玩家購買。
“日本那些做激光雕刻機的廠商，真的能作出復雜的陶瓷制品？這些機器可得達到手工的程度，才能大量做出這樣的戰機模型啊。”王不負為了穩妥說。
廠長犯起了技術員的脾氣，認真地給王不負解釋道：“應該可以的。就在日本去年的陶瓷博覽會上，用一種新式激光雕刻機，雕刻出了個陶瓷的火龍果。只要圖紙設計的準確，那種機器絕對比手工雕得好，而且更有效率。”
旁邊的銷售主任倒是聽出王不負的弦外之音了，咳嗽一聲，說：“王老板，您怎么會關心這些設備的事情？”
“我對游戲周邊的潛力非常看好，打算規模化地生產這些戰機。不僅是戰斗機，未來還要做更多q版的角色人物。沒有一條無法控制的生產線不行。”王不負說。
廠長這時也聽懂了，王不負準備大規模地生產這樣的陶瓷模型！
王不負是打算自己經營，還是打算和陶瓷廠合作？廠長心中隱約有些期望，但他自己都不敢相信。那可是一千萬的投資啊！王不負完全可以直接就掌握在手中，怎么會平白無故地讓陶瓷廠沾上光？
至于陶瓷方面的技術……這又不是尖端科技，燒瓷瓶的行家到處都是，王不負哪里找不到？
王不負確實沒有提什么合作的事情，只說到：“你們先做些手工的產品給吧。能做多少做多少。”
規模還沒起來，手工制作出來的數量肯定不夠。賣是不能賣了。王不負打算先拿出來作為禮物或者獎品，贈送給那些為《空戰先鋒》寫同人小說、畫相關漫畫的那些創作者們。
手工制作的模型數量，做獎品也嫌不夠。這就要舉辦個活動，擇優而選……王不負在心中考慮。
廠長聽到王不負并未嫌棄產能不足，而要他們盡力去做，能做多少做多少，立刻激動不已。連連道謝。
其實，以他們四個人用了兩天的時間，才雕出這樣一個樣品的速度來看，做也做不了多少。但這是工廠唯一的訂單了，只能努力做好。
一番商談后，確定了訂單的細節。青瓷科技負擔所有的成本費用。雕刻出一架戰機，王不負就給陶瓷廠三百塊的加工費。對于工廠來說，這可是難能可貴的一個好生意了。
廠長還沒說話，銷售主任開了口。別的沒說，就感謝王不負在工廠就要倒掉時給了訂單，幫這個工廠活了下來。
王不負奇了，這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