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9 女人間的攤牌
180-181?不得善終
還不等蘇子曾發(fā)話,言無徐就突然跪在了蘇子曾的腳下。她的眼里涌出了淚水,好像剛才在衛(wèi)生間里,并不是洗漱,而是做好了蓄水的準(zhǔn)備。
“子曾,寶寶死了,”她將哭聲和眼淚一起埋進了蘇子曾的膝蓋上。
被言無徐這冷不防的一跪,蘇子曾還沒反應(yīng)過來,又聽到了這個驚人的消息。言無徐說的寶寶,是她那個苦命的“弟弟”。
拿在手上的香煙殼,落在了地上,言無徐偷出了一只紅腫的眼來,抽泣聲從喉嚨里斷斷續(xù)續(xù)的傳出。
原來是真的,佩羅說蘇子曾已經(jīng)開始懷疑她在外面有人這件事,是真的。
夜晚玩得興起的言無徐,突然接到了一通見面的電話。對方說是知道,她和那個嬰孩的事,最讓言無徐驚恐的是,對方竟然連那個殘疾的孩童不是蘇慶長的事情都知道。
失魂落魄的言無徐到了電話里的那個人約定的地點時,已經(jīng)完全沒有主意了。這件事,她根本沒有和任何人說起過,無論是蘇子曾還是費清,所有人都不知道。那個從電話里飄出的惡魔般的聲音,又是怎么知道這一切的。
隱蔽的高級會所里,言無徐焦急地等待著。身后的腳步聲傳來時,她幾乎是立刻就轉(zhuǎn)過了頭去。在她看到來人時,她先是吃驚著,隨后又放下了心來,居然是他。
看到言無徐一身的夜店模樣時,佩羅的表情有幾分鄙夷,雖然眼前這個女人可以說是他一手培養(yǎng)的。但從現(xiàn)在看來,他只是提供了足夠營養(yǎng)的欲望土壤,后續(xù)的所有罪惡都是她一人播種下的。
“佩羅老師,”面對佩羅時,言無徐不知覺又恢復(fù)成了那個謙卑的女學(xué)生。佩羅的眼睛似乎可以比一般人更透徹的看到她的內(nèi)心。
“你不覺得奇怪。我為什么會在這里,”佩羅點了杯咖啡,坐了下來。
言無徐不是不好奇。而是她不敢好奇。佩羅現(xiàn)在和蘇子曾走得很近,佩羅很可能為了蘇子曾的利益,將先前的事情全都抖出去。言無徐不能正眼看佩羅。她只能盯著自己的那杯咖啡。一口也喝不下,唯有攪動著那把咖啡勺。
一圈又一圈,黑褐色的液體形成了一個漩渦,泡沫也好,苦澀也好,芳香也好,全都被卷帶了進去。
言無徐心里還存在了一絲僥幸,如果佩羅要將那些事全都說出來。他完全可以直接告訴蘇子曾。可是從蘇子曾最近幾天的反應(yīng)來看,她應(yīng)該還是一無所知。
無聲地嘬著咖啡的佩羅,在無形中給言無徐制造壓力。
“真的是您?您為什么都會知道?”言無徐自認(rèn)那些事做得都是天衣無縫。為什么佩羅會知道。
“從你到凱利女學(xué),再從你和蘇子曾的相遇。一直到送你去和蘇慶長見面,再到費清和商殷的認(rèn)識,你以為這些事情的發(fā)生全都是偶然?無徐,你要知道,你的人生經(jīng)受不起那么多的偶然。”佩羅今天中午和王秘書吃飯時,聽他說起了蘇子曾要他打聽言無徐的事情,所以才知道了,蘇子曾已經(jīng)開始懷疑言無徐了。
可是言無徐是蘇家那個牌局上,一張致命的牌,她現(xiàn)在還不能被舍棄,所以佩羅決定要保住她。
“是你,都是你安排的,”言無徐激動著站了起來,她那雙酷似葉緹娜的眼,因為酒和香煙的淫浸,已經(jīng)少了昔日的迷人光澤,看著多了種奢靡的味道。
這一刻,佩羅覺得她和葉緹娜一點都不像了。原來時間,可以讓一個人的本質(zhì)影響到外表,言無徐是如此,蘇子曾也是如此。
“那你是對這個安排感到滿意,還是感到不滿意,”高級會所的秘密包廂里,安靜而又洶涌著。
言無徐滿了暗紅丹蔻的長甲,蒙在了嘴上,她的長發(fā)盤結(jié)在耳邊,她是滿意還是不滿意。她不是一直就想要這樣的生活么,除了那個殘廢的兒子,除了那些還擋在她面前的障礙。
“看來你還不夠滿意,我很抱歉,我現(xiàn)在要告訴你一個讓你更加不滿意的消息,蘇子曾已經(jīng)開始懷疑你了,再過不久,我想她就能夠查到你和費清的關(guān)系,然后根據(jù)你們來往的密切程度猜出,那個你一直用來博取她同情的嬰孩,和蘇家,和她都是一點關(guān)系都沒有。”佩羅的話,像是重重的鐵錘,在言無徐的神經(jīng)上反復(fù)敲打著。
“不,”言無徐癱坐在了沙發(fā)上,很快她又坐了起來,她靠近著佩羅,擺出了自認(rèn)為最嫵媚的樣子,想借此來換取佩羅的好感。可是還沒靠近佩羅,她就支持不住般,顫抖了起來。
因為她看到了佩羅的臉色,滿是嫌惡,立刻就會將她甩開的眼神。如此的言無徐讓佩羅想起了那個拋棄了他和父親的葉緹娜,淫蕩的女人,是他這輩子最痛恨的。
“你不用擺出這副模樣,不是所有男人都吃這一套,”佩羅冷冷地說道,“不過我會幫你。”
言無徐的心底再一次升起了希望,她知道,眼前這個男人,是現(xiàn)在在世上唯一可以幫助她的人。他認(rèn)識商殷,他現(xiàn)在還在蘇氏擔(dān)任要職,他和蘇子曾的關(guān)系又很親密。
言無徐又感覺有些古怪,為什么佩羅要幫她。幫助她對佩羅又有什么好處。從他一系列的安排來看,他似乎在設(shè)計著些什么。
“把你腦子里那些亂七八糟的想法全都抹掉,”佩羅并不想和言無徐說起他任何的計劃,他要的是一個聽話的傀儡,而不是一個有思想的人。
“我這有兩副竊聽器和攝像頭,你分別將它們裝到蘇慶長和蘇子曾的房間里,還有今晚回去后,將你那些香煙和費清送你的東西全部清理掉。如果來不及了,你就要照我接下來教你的那樣說,”佩羅拿出了兩副視聽設(shè)備,丟給了言無徐,隨后又和她說了如何操作。還有接下來的一些事情。
“記住,以后我會不定期聯(lián)系你,”佩羅說完這些后。結(jié)了帳后,就閃身走了出去。
言無徐又坐了一會兒,才從會所里走了出來。天還在下著雷雨。
“你說什么?”蘇子曾看著悲傷欲絕的言無徐。
“我也是今天才知道的。”言無徐不停地抽搐著。淚水從她蒼白的臉上流下,她從剛帶回來的手包里,摸出了一張死亡報告。
報告上寫著:*年*月*日,因腦膜炎,高燒不止,經(jīng)治療無效死亡。
“好好的,怎么會突然...”蘇子曾和那個可憐孩子只有一面之緣,可是孩子是她親手接生出來的。又是她的親弟弟。在這世上,除了蘇慶長外,她的第二個親人。就這么去了。
“山村的條件太簡陋了,腦膜炎沒救過來。”言無徐看出了蘇子曾的悲色,她邊抽搐著邊說著,伏在了蘇子曾膝上的臉抬起了些。
她的手將蘇子曾的那盒煙悄悄地?fù)炝似饋怼!拔颐咳彰恳沟南雽殞殻心膫€當(dāng)媽的不疼惜自己的親骨肉。聽到了隔壁的孩子的哭聲時,我感到胸口和腦袋都要炸開了。那天晚上,你也不在,慶長又只顧哄孩子,我就一個人出去透透氣,”言無徐哭累了般,坐在了地上,不肯站起來。
“最近媽媽也不理我了,她覺得我狠心,為了蘇家的地位,什么都不顧了,”言無徐又拉住了蘇子曾,不停地?fù)u晃著她,辯解著。
“無徐,你先冷靜點,”蘇子曾看出,言無徐已經(jīng)頻臨崩潰的邊緣了,“你老實告訴我,你在外面是不是有人?”
言無徐的眼珠瞟向了一側(cè),她在心底想著要怎么樣解釋,才能讓她必然要曝光的出軌顯得更加情有可原些。
“你不是我,你不知道我的痛苦。”言無徐抬起了頭來,她的眼里已經(jīng)沒有了淚水,“他不再年輕,在了燈光下,可以看得見他松垮垮的腹部,還有腳因為常年的瘸腳而彎曲著,你的父親,現(xiàn)在就像一只瘦弱的駱駝,只會盯著我。他很少和我做了,我們倆在一起時,幾乎沒有共同話題。”言無徐低喃著。
“你們在一起時,他就已經(jīng)是那樣子的了,你們間年齡還有各方面的差異,你早就已經(jīng)知道了,”蘇子曾不想從言無徐口里再聽到這些話。
“可是我并不知道,他會繁忙到連看我一眼的功夫都沒有。我也不知道,我一直是別人的替代品,子曾,你知道的吧,你知道的橫在了你母親和你父親之間的,并不是常玫,而是一個叫做葉緹娜的女人,我聽說那個女人還是你母親最好的朋友,真是諷刺。”言無徐感到胸口窒息的沉悶,她不再掩飾,伸手就夾出了一只煙。
“不要再抽了,”蘇子曾劈手奪了下來,看著那張沒有多少血色的臉,她知道的事情,言無徐也知道,可能蘇家給她的還是太少,可能財富和地位,并不能填補一個空虛的女人的全部,“所以你就去找了他。”
對于蘇子曾口里的那個他,言無徐并沒有否認(rèn),她本質(zhì)上還是個有道德觀念的人,對于費清,她有股本能的感情。那個男人,是她的第一個男人,比蘇慶長更早認(rèn)識的男人,她至少,沒有再去找其他男人。
“費清?”從言無徐略顯得意的臉上,蘇子曾猜出了這個名字,如果是費清,蘇子曾還隱約能夠體會言無徐的心情。她也算是經(jīng)歷過那種心情,在她重生后,第一件事做得就是去尋找那個傷害過她無數(shù)次的第一個男人,杭一邵,女人在這一方面上,總是愚蠢的。
“我現(xiàn)在和他在一起,很輕松,不需要像以前那樣刻意討好,”言無徐克制住了抽煙的欲望,她述說起費清時,就像是在說一個遙遠(yuǎn)的童話。可是這個童話,暫時性的要告一段落了。
果然,蘇子曾很快就說道:“你必須和他分開。”
“我答應(yīng)你,我不會再去見他了,”言無徐知道,蘇子曾已經(jīng)漸漸落入了圈套里,果然和佩羅說得一樣,蘇子曾的天性里,存在這一些軟弱的部分,包括對她自己,也包括對別人。
“還有孩子,你打算怎么安排?那對母子已經(jīng)受不了你的反復(fù)脾氣了。”蘇子曾很想去看看那個已經(jīng)不幸遇難了的孩子,不過言無徐只說過陣子,會將孩童的骨灰?guī)Щ貋怼?
“我已經(jīng)沒有孩子了,我發(fā)誓,我以后會對他像親生兒子一樣的,”言無徐巴不得現(xiàn)在就沖出去,裝出副慈母的模樣。
“已經(jīng)夠晚了,你先坐下,”蘇子曾的心很亂,她明知道這樣隱瞞下去,一定會出事情,可是今天一天內(nèi),她知道了太多“事實的真相”,她需要時間去消化。而現(xiàn)在剛經(jīng)歷了“喪子之痛”,如果再將事情全都說開了,就等于是將她往死路上逼。
“無徐,我選擇相信你,但是我希望,你不要讓我失望,”聽完了這一切,感到疲憊不堪的蘇子曾站起了身來。
窗外的雷閃電鳴消停了些,言無徐的嘴角,已經(jīng)展現(xiàn)出了笑容,蘇子曾,你果然是愚不可及。你最親近的朋友,看似最愛你的男人,都是假的。
拉開了門把手后,關(guān)上門的那一刻,蘇子曾聽到了對門嬰孩的哭聲,她突然說了一句:“無徐,你信命么?”
因為剛才兩人間的那個協(xié)定,對面嬰兒房里的孩童一輩子的命運都將不同。他可能從乞丐變?yōu)橥踝樱部赡軙囊粋€樸實的人變作了像當(dāng)年的蘇子曾那樣跋扈的人。
“我不信命,”言無徐已經(jīng)點燃了一支煙,煙星被她遮在了發(fā)后,她言無徐從來都不是個信命的人。她有今天,都是靠她一步一爬的得來的。煙星的紅光,被她耳間的橙色鉆石耳環(huán)吸收了,變得更加耀眼。
“可是我信,我信人活著,總是有原因的。你要記住,那句話‘定需善行,否則不得善終。’”蘇子曾的話音落下,門就合攏了。
言無徐坐在了燈光下,隨手將那張死亡報告一揉,丟進了垃圾桶里。有些話,就應(yīng)該像這張垃圾紙一樣,盡快處理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