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8 曇花圣手
經歷了這么一幕開場大戲后,所有人都沒有再留意“五億”這個外頭宣傳的數字,是不是名至實歸。
拍賣會最后的拍賣金額,鎖定在了三億左右,這已經遠遠高于了國內迄今為止的最高拍賣總價。最難能可貴的是,沒有舉辦過任何大型拍賣的蘇比拍賣行,居然沒有一件拍賣品流拍,每件展品都以至少高于底價百分之二十的拍賣價成交。
也許是這場別開生面的拍賣會太過新奇,也許是潛伏在了z國人骨血里的愛國血的感染,這些習慣了金錢珠光,在商場上的廝殺中,進退有度的賓客們,都失去了機敏,使得這次拍賣會大獲成功。
拍賣會結束時,市領導班子將蘇慶長好好地表揚了一通,他們定義此次拍賣會的成就無疑等同于蘇氏又在莫城修建了一座地標性建筑。
媒體包圍了蘇子曾在內的一干組織人員,一款如此稀罕的坐墊是不是也就意味著,蘇比拍賣行是包裹著商人的糖衣,實則上吃著皇家糧。
“無可奉告,謝謝,”蘇子曾從鎂光燈下,擠了出來,過往的無數次的經驗中告訴她,面對媒體,沉默是最好的解釋,留給外界越多的遐想空間,明天的各類報道就會越精彩。
更何況,到了現在,她也不知道,那么普通的一款坐墊,怎么就成了別人眼中的稀世珍寶,能夠解答她的疑問的,只有佩羅一個人,但他先前將拍賣品交給了商殷后,就沒了人影。
散去的賓客們還在品嘗著成功拍得藏品的喜悅,女士小姐們則是欣賞著手中的搖扇,慷慨的主辦方在會后,還附送了一款據說是“無花果酒行”贊助的拍賣會特供酒。
拍賣行外,人群也在逐漸散去,那輛十二座面包車在一名不起眼的男司機的運送下,拐進了蘇比拍賣行的后巷。
佩羅站在了巷道的盡頭??粗桃蠼腥藢⒛菑堼堃伟崃松先ァ?
“你做的?”商殷和佩羅雖然合作了多年,但彼此辦事都是獨立獨行。就像這回商殷偷偷將龍椅偷了出來,事先就沒有知會佩羅。
“女人債而已,”商殷除了要拿龍椅和常池交差以外,還得為他花出去的真金白銀的兩百萬,討回點本。
“做了幾年商人。你倒是越來越老練了?!甭牫隽伺辶_語氣里的不悅,商殷嬉皮笑臉了起來,“沒有我的暗中一腳,你哪能有機會贏得美人心?!?
蘇子曾對佩羅的及時出手。一定是感激不盡的。
“我不需要用這種手段,”佩羅還記得蘇子曾剛見到龍椅不見時,臉色發白。笑得僵硬又無奈的神情,心里的不快越發明顯了。
“成成成,就當我好心做了壞事,你要將這個被吹到了天上去的墊子怎么著?”商殷也說不準佩羅的心思,蘇子曾明明是他的仇人之一。有時候,他有表現的尤其在乎,誰說只有女人的心才是海底針,佩羅這個心思和頭腦同樣縝密的男人,想法更讓人摸不著頭路。
“送回中央軍區去。”佩羅讓商殷拍下這個坐墊的目的,只是想物歸原主。“在z國辦事,有政府的幫助會簡單很多?!?
佩羅走到了巷子口,夜色將他的臉藏在了暗處,蘇慶長為首的城中富商們魚貫而出,一輛輛豪華轎車鉆入了夜幕中,留下了長龍般的尾燈。
“曇花圣手?蘇子曾居然被稱為曇花圣手,”常池并沒有尾隨蘇慶長等人一同離開,她打定了主意,要堵住杭一邵,但在她接到了她特意邀請來“捧場”的八卦媒體的來電后,她再也忍不住了。
“主流媒體都是這么寫的,說是這場拍賣會就像是乍然一現的花中幽曇那樣,而組織操辦這次拍賣項目的蘇子曾小姐,是一個難得一見的操辦圣手?!卑素悦襟w雖然是不入流的,但基本的職業操守還是有的,他們不能將輿論普遍看好的一場拍賣會,刻意寫“砸”了,所以他們就拒絕了常池花錢買下的版面。
“該死,”常池知道,這回她是太掉以輕心了,才會一不小心輸給了蘇子曾那個沒用的女人。她憤恨地走出了蘇比拍賣行,看見了正和蘇子曾走在了一起的杭一邵,只不過兩人并非是單獨相處著。與他們走在一起的,還有那名來自佳士得拍賣行的特倫斯先生。
特倫斯先生正從懷中取出了一些名片,分發給了在場的幾位人士,他今晚不僅見識到了一場特別的拍賣會,也敏銳地從中覺察到了商機。坐落于z國東海之濱的莫城,還有冉冉上升的拍賣行業,這一趟的收獲,還不僅僅是這些。
“蘇小姐,先前我已經和蘇董事長提過了我剛才說的那些建議,我真心實意地希望您能夠妥善考慮我的建議,這對你我的長遠發展來說,都是最好的,”特倫斯先生說完了這些,再逐一和眾人握手道別。
拍賣行外已經冷清下來了,蘇子曾身上還穿著內場的禮服,裸在了空氣里的肩膀上,因為寒冷,戰栗起了疙瘩。
肩膀上,多了一件外套,杭一邵在旁凝視著她,用著一種寵溺的,從來未曾有過的眼神。蘇子曾此時,卻沒有注意到這些,她的心情先是因為拍賣會的成功舉辦而激動不已,緊接著,又為了特倫斯先生的提議而波瀾起伏著。
常玫和蘇慶長坐在了后車座上,車開得很平穩。經歷了一天的跌宕起伏,就算是經慣了商場風浪的蘇慶長也有些疲倦了。
“那名上臺的年輕人,你還有些印象不?我覺得有些眼熟,”蘇慶長在記憶力搜尋了一遍,并沒有多少蹤跡。他今晚最震驚的不是蘇子曾的花樣百出的做法,而是那個拿著坐墊,隨口就能顛倒黑白,一瞬間吸引了幾乎所有人注意力的年輕人。
“說是凱利女學里面的一位講師,”常玫也思索了片刻,并沒有多少印象。佩羅和葉緹娜長得并不像,也難怪蘇慶長和常玫都沒有從兩人身上找出多少相似點。
“看著是個人才,而且我看溫家的人似乎對他很是贊賞,想個法子,將人挖過來,”蘇慶長一直苦惱著沒有人可以接替他的事業。蘇子曾早晚是要嫁出去的,而言無徐肚子里的孩子出世后,還有很長一段時間的空窗期,這陣子里,他需要找一個人,輔佐他的事業。
“這件事并不急,我會托著凱利里的熟人們聯系聯系,蘇比拍賣行的事情,你打算怎么辦?”蘇比拍賣行剛開始經營時,幾乎全都是由常玫來打理的,所以拍賣行的底細和將來的發展前景,沒有人比她更了解了。
“你說呢?佳士得開出的條件委實不低了,”蘇慶長以一個商人的口吻評價著這件事情。
“負責在全球各地提供貨源,還有資深的拍賣師,另外注資五千萬,只要求百分之四十九的股份,這個條件很誘人,”常玫感嘆著。蘇氏的主力行業畢竟還是在礦藏和房地產在內的主流行業上,不可能分出太多的金錢和心力來經營一家前途未定的拍賣行。
“我是一名商人,有利可圖的生意是一定要做的,”蘇慶長已經下了最后的結語。
蘇子曾由著杭一邵送回了家。十點的春季夜空,星塵像是沙粒般。車窗大開著,已經入了四月了,蘇比拍賣行的這一場戰,她贏了。可是還沒來得及被喜悅所包圍,她又陷入了一個老大難的困境中。
杭一邵聽到了一陣壓低了的嘆氣聲。車速慢了下來,“子曾,不用這么費腦子?!焙家簧壑浪€在為特倫斯先生的那番“入股計劃”為難著。
他不想見蘇子曾這么頭疼,他的女人只需要呆在了家里,每天當著少奶奶就好了,想到了這些,杭一邵又用了少年人特有的意氣風發的口吻說道:“有我在,一切都不需要你費心的?!?
天知道,蘇子曾最煩的就是這句話。記得當年他們剛結婚時,杭一邵就是這么和蘇慶長如此保證的。
見蘇子曾不但沒有轉憂為喜,也不吭聲,杭一邵更奇怪了,他空出了只手,就往蘇子曾額頭摸去。手中一空,蘇子曾躲開了他的手。
“我沒事,”她的語氣卻明顯不是這么回事,“我不打算出讓蘇比拍賣行,”不知為何,杭一邵的親熱行為讓她有些不自在,蘇子曾篤定的說著,像是要努力說服自己。
“蘇伯父不會同意的,”杭一邵尷尬了片刻,還是拿回了手,“從商業角度講,讓國際知名的佳士得拍賣行入股是正確的,他們甚至沒有提出收購,而只是提出了百分之四十九的股份購買權。”
“我要做的是,讓事情保持在正常的軌道上運行,”蘇子曾說出這句話時,車剛好停在了蘇家的門口。
是的,她要做的是,讓蘇比拍賣行保持在了正常的軌道上,十幾年后的蘇比拍賣行,依舊是蘇氏獨資所有,那樣“黃之戀”才能正常的出現。
可是她現在做的一切,似乎又在有逆常規,思索著的蘇子曾,還沒來得及反應,頰上就被輕啄了一下。
“別想太多了,”杭一邵現在所作的,就已經不是尋常的舉動了,他從來不是個溫柔的情人,但是,難道這不正是她希翼已久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