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院的大門打開,三十多名長春樓男人,押解著一個女子出來。
村長和巫婆就等在門外,村長短胖的身材極力往院子裡面望去,卻什麼都看不見。
“別的人都跑了,還好月娘子被我們抓到。這是給你的酬勞!”說著王老闆示意,身後便有人從懷中掏出一沓銀票。每一張都是二百兩起步,看那個厚度差不多有幾千兩。
看見錢,村長眼睛一亮,咧著嘴就收了下來。
長春樓的人讓出一匹馬,給斗篷女子單獨騎乘,不過環繞四五人包圍。揚鞭策馬,正要離開的時候,巫婆卻忽然冷聲道:“等一等!”
“什麼事?”王老闆皺眉回望,以他的身份,自然不怕一個巫婆,“神婆有何指教?”
“那名女子不是月凌仙,而是外村人帶來的一名女子。其他人如果都逃走,那麼這個女人不能給你帶走,我們要以她爲人質。等我們抓到人的時候,再將月凌仙送上。”巫婆慧如炬,緊緊盯著斗篷女的背影,“我們守住了進出山的要道,他們最多隻能隱藏在山中,用不了幾日他們自然會被抓住。”
巫婆和長春樓的人說話也是陪著小心,否則對方將官差引來,她這所謂的神婆就當到頭了。
“這樣嗎,那我們豈不是白跑一趟?”
聽著王老闆的質問,村長連忙將銀票都拿了出來道:“銀兩都還給王老闆,我馬上讓人拿些車馬費來。”
“免了!”王老闆大手一揮,長笑一聲道。“既然如此。那就不客氣了。”
“小心!”巫婆大叫一聲。身子一扭就消失在了夜色之中。可是村長卻沒有反應過來,只見三四把劍當頭劈下。把他肥大的腦袋,直接割了下來,圓滾滾的落在了地上。
周圍村民一驚,紛紛讓開一圈,不敢碰觸村長那滾熱的血。
巫婆也不知道是怎麼個藏匿住身形,再出現的時候已經在村民身後,高喊道:“王老闆你做什麼?”
“你們這些狗眼不識人的傢伙。這位乃是聽雨樓的貴客,也是你們能得罪的起的?”王老闆朗聲道,“我原本離開山區之後,再調人過來蕩平你們山村,不過本人已經改變主意。現在就拆掉你們祠堂,蕩平你們這破地方。”
聽雨樓三個字在村民中反響不是很大,他們只知道一定是得罪了大人物,村長這一死也算是白死。巫婆卻是神魂震盪,幾乎不能自己。
江南江北幾大名門之外,就是幾個新起宗派勢力最大。聽雨樓雖然不是宗派。可是卻相差無幾。她的確惹不起,尤其是煙雨夢之名。無論在世俗還是在修士中,都是大有名氣的存在。
得罪那個女人,下場都是非常慘的。她臉色數變,卻在最後反而恢復了本色道:“什麼聽雨樓,老身根本沒聽過。村民們,現在有人要拆我們的祠堂,如果怕祖宗怪罪,那就給我上!”
村民猶豫一番,不少人躊躇起來。因爲他們大多數人都是屈服於村長的淫威之下,神婆雖然值得尊敬,那也是外姓人,卻不像村長那樣直接掌管祠堂,能夠處決他們。
現在村長一死,對方勢力看起來很大,他們也不由在心裡衡量。
“你們若是不上,祖宗一定會怪罪你們,到時候都是斷子絕孫、家破人亡的下場。誰若是不上,祖宗的懲罰立馬就要來了。”巫婆說著,眼中閃過陰沉的光芒。
正在村民們猶豫的時候,王老闆帶人橫衝直撞:“擋我者死!”
手中揮刀而出,背後有黑衣人放暗器,攔在路前的村民立馬倒在血泊之中。這樣大部分的村民,在血腥之下,終於知道退了。
“退過這條線,祖宗立馬懲罰!”巫婆雙手一張,寬大的袖袍猶如一雙翅膀般張開,形成了一條結界。有的村民剛剛退過了結界之後,突然就七竅流血倒在地上。哪怕是踩到了線,都會慘死著倒下。
前後都是死,可是這種無名力量之死,卻讓人本能的感覺到恐懼。
那位王老闆卻也是心狠手辣之人,儘管看到那些人死的莫名,也只覺得是對方故弄玄虛,依然橫衝直撞。只要是村民衝上來,毫不猶豫就是一刀。
可是剛殺兩個村民,立馬就感覺到一股乏力感傳到身上。與此同時,他的那些手下,也受到詛咒的影響搖搖欲墜。有幾個立刻就被瘋狂的村民拖下馬,亂棍打死。
巫婆眼中閃過狠色,操縱詛咒,要把這些人完全殺死在這裡。她現在是絕地反擊,只能走最極端的路線。
王老闆也感覺不對,這已經超出他們這些江湖人的思維,想到了各種妖術,他心中震驚起來。
就在他猶疑不定的時候,忽然後山處吼聲連連,好似狼嘯一般。一道光芒沖天而起,光柱維持了幾個呼吸之間的工夫,他體內那些猶如流失的力量,慢慢的回到了體內。
他再看那些手下,一個個都恢復了過來。
那種感覺來得快、去的也快。他略一思考,微微回頭看著穩若泰山般坐在馬上的斗篷女子,心想聽雨樓的人果然都不一般,一定是她破了妖術。
這麼想來,他也是不敢後退,下令加強攻擊。殊不知,王語柔也只是強撐著,剛纔看長春樓的人不行,她隨時都有逃跑的衝動。要不是心裡相信葉小白辦事穩妥,她早就策馬逃跑了。
長春樓的人精神大振,反而讓巫婆驚疑不斷,她向後山看去,一股危機感油然升起。正想往後山趕去,看看情況怎麼樣。長春樓的人已經殺了過來,將巫婆給團團包圍。
刀槍劍戟,斧鉞鉤叉。流星錘、金錢鏢、甩手箭、飛叉、飛刺、飛劍、飛刀、飛蝗石、鐵橄欖、如意珠……各種兵器都招呼出來。覆天蓋地猶如下雨一般。
縱然是巫婆看到這麼多兵器。也是被震了震。不過她單腳往地上一跺,原本七竅流血倒在地上的那些村民,忽然一個一個的跳了起來。兵器全部落在這些已死的村民身上,把他們打的面目全非,又倒了下去,這一次是死的不能再死了。
可是已死村民倒下之後,立馬又站了起來,有的面色蒼白就連頭髮都變成了白的。渾身都長出了白毛。
有的則是面色發黑,黑的猶如鍋底那麼黑,身上也相應的長出了黑毛。
身上的氣息顯然不是人類,有的村民驚呼“黑煞”“白煞”。黑煞和白煞是民間傳說中的兩種兇鬼,應當是黑白無常的前身。一黑一白,兩者常常是死者屍體和怨氣結合而出,時而夜晚從墳地爬起來,禍害山村。
那些被長春樓所殺的村民,也慢慢的爬了起來,同樣是變成了黑白煞。這些傢伙。個個都是毫無知覺的死物。無論是什麼樣的傷害,都沒有辦法傷到它們分毫。
它們正如傳說中的那樣。動作僵硬卻刀槍不入。無數黑白煞跳起,都直接將馬上的長春樓人給撲倒。然後用沉重的身子死死的壓著,無論對手怎麼掙扎,它們的爪子都死死的掐在對方的脖子上。
長春樓的人立馬陷入了絕境,那些村民被嚇唬的各自跑開,再也不敢停留在這裡。
王語柔看到這個情況,心裡已經知道不好。想到葉小白的吩咐,二話不說策馬就向後山跑去。
王老闆一看這位主子閃了,只能帶著三四位親信,緊隨其後。風風火火到來的長春樓三十多人,逃出來的連十人都不到。
巫婆卻沒打算放過他們,她袖袍一揮,那些黑白煞就連跳帶跑的向前追去。它們每跳一次,都能跳出三四丈遠,遠遠看去這山村中此起彼伏跳著二三十頭黑白毛的怪物,好似巨大的蝗蟲。
長春樓的人一個接一個的被撲倒,連帶著馬一起被那些黑白煞壓在身下,然後活活掐死或者被咬死。就連見慣大風大浪的王老闆,也被嚇得屁滾尿流。
巫婆張開寬大的袖袍,好似鳥兒張開翅膀。她整個人猶如一隻巨大的風箏,順著風而飛舞。她那雙腳幾乎不碰地面,只是時不時落地一踩,就能御風而行十多丈的距離。
不過巫婆感覺不對勁,平日裡越是往後山走,她的法力越是強大。因爲後山的祖墳和村裡的祠堂,是她建造的兩處力量源泉。可是快到後山的地方,她卻感覺到法力有消弱的感覺。顯然後山被人做了手腳,現在她離開祠堂越遠,法力就會越弱。
可是眼睜睜的看著這些人離開,她自然是做不到。手中袖袍鼓盪,對著王語柔的方向一揚道:“讓你跑,看我袖中妖怪!”
從她袖袍中飛出的是一道黑光,仔細看原來是一個人頭憑空飛著,一張大嘴咧到了耳根處,一張嘴時不時開閉。王語柔回頭看去,見到一個分不清男女的醜陋人頭在自己後腦勺。
四目相對的時候,那個人頭悚然一笑,讓王語柔汗毛都豎了起來。
就在此時,那人頭的嘴巴猛地一張,從嘴巴中吐出一截腸子,長達三四尺,血糊糊的極爲恐怖。腸子空中盤旋,似乎要絞住王語柔的脖子。
“救命……”王語柔喊道。
長春樓的王老闆不敢讓她出事,直到此時他還護翼在王語柔身側。這個時候,正好出刀相助,一刀劈砍在人頭之上。一道就將人頭砍成兩半,不過人頭裂開之後,血糊糊的飛濺,又飛出了三隻血蝙蝠。
血蝙蝠兩隻飛速衝上去,夾攻王語柔,還有一隻衝王老闆衝來。若不是身邊親信,扔出了十幾道暗器將那蝙蝠打開,他就要被巴掌大的蝙蝠給擊中。
那邊王語柔卻是沒有辦法,兩隻血蝙蝠對準她的要害就直衝過去。
王語柔全身僵硬,感覺血蝙蝠的利牙幾乎碰到自己嬌嫩肌膚的時候,突然懷中一暖。一個金色的事物,猶如小太陽一般飛了出來。滴溜溜飛在她的頭頂,一道透明的結界將她護住。
煉妖香爐,王語柔儘管不知道是什麼東西,但是葉小白當時讓自己揣在懷中,說是危險之極的時候或許可以救一命。沒想到此時就派上了用場,血蝙蝠連連發起攻擊,卻就是破不了結界。
隨後香爐在空中爆發出金光,兩隻蝙蝠瞬間就化爲血霧消失。
踩著荒草滑翔般的巫婆一看那金光,就本能感覺到一股牴觸的力量。巫術爲陰性的力量,而那金光中卻包含至陽至剛之氣,讓她望之生畏。
她猛地停住腳步,黑白煞們不知死活的高高跳起撲向那金光的源頭。猶如飛蛾撲火,緊接著金光好似正午的太陽,發出刺眼耀目之光。三十丈內,金光萬道、瑞氣千條,那些黑白煞還沒有落地,便在空中被金光燒灼,落地之後就成了木炭。
“法器!”巫婆心中一驚,當即轉身就逃。這等至陽至剛的法器,乃是她的大剋星,這個地方她豈敢逗留。何況她感覺自己法力也不斷的降低,離祠堂的地方也太遠了。她只得放棄追殺,回去再從長計議。
她剛要退,一道青影不知道隱藏多久,突然跳出來一劍刺向巫婆的要害。
同一時間,另一名少年手抱著琴盒當頭拍下。兩人同時出現,正是要出奇制勝。
“老妖婆,這次換你給本少爺跪下了!”葉小白這一下如果落實,怕是要打斷她的脊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