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確短短時間,王語柔彷彿病情加重。郎中把脈之後,臉色有些古怪,葉小白會意讓侍女們暫時退下。
等到房間只有他和郎中的時候,郎中說出驚人之語:“王公子,令姐是否……是否與男子交往過密,有不潔之舉?”
“什麼……”葉小白大驚失色,神宋這個朝代,女子未婚而發生關係,那是極爲惡劣的事情。不過他轉念一想,便否定道,“怎麼可能,我姐待字閨中,從未出門。而且分明是處子之身,怎麼可能和別人有不潔之舉。大夫,我堂堂王家,你可不要胡謅!”
郎中連連作揖,也覺得自己話中失當,解釋道:“我查看小姐脈象,似乎精氣枯竭。一般只有兩種情況,女子或男子……房事過多不知節制……”
“還有一種情況呢?”葉小白露出思索狀。
“那便是撞了邪祟,這也很有可能。有些人去了一些不乾淨的地方,衝撞鬼祟受了驚嚇,便會出現精氣散發。小姐這種情況,似乎有鬼祟纏身的樣子。”
古代醫生通常也是略懂五行陰陽,治病救人醫術和身體經脈氣機相連。用郎中的話,王語柔氣息不足,好似短期內受到侵蝕。
本來聽醫生說鬼魅,葉小白就想讓人把他扔出去。可是郎中一口一個精氣不足,葉小白猛然驚醒。心中想到一個可能,王大小姐這病,或許和自己大有關係。
這還要說到天狐功,天狐功的本質和普通修煉方法原理差不多,都是化靈氣爲己用。只不過天狐功更加霸道,不光能夠吸收天地靈氣,還能暗中吸收別的生靈體內精氣。天狐功是狐族修煉的至上寶典,本質還是狐族那套修煉方式。
很多心術不正的狐族,就喜歡接近萬物靈長的人類,通過發生關係將對方精氣吸盡,讓對方致死。這段時間,葉小白與王語柔經常接觸,他又在學琴的時候,數次動用過天狐功練功。
天狐功比別的狐族修煉方式更加厲害,根本不用接觸。因爲只要是喜怒哀樂,都會讓人體內精氣外泄,只要精氣一泄,就給了天狐功有機可趁。葉小白雖然不是成心,可是無意間怕是吸收了王語柔不少精氣。
剛纔坐在房中,他心中無聊,也暗運了天狐功。這才加重了王語柔的病情,知曉了前後因果,他心中充滿歉意。
“大夫,那要如何治療?”葉小白急忙問道,一切都因自己而起,他自然不能袖手旁觀。
“這種病,說是病也的確是病,如果遲幾天發現,油盡燈枯怕是很多病一起出現,極爲危險。說不是病,只要發現及時,靜養一番也能恢復。”
葉小白請教道:“需不需要用什麼補藥?”
“不可,小姐身子骨本來就弱,再加上現在氣虛,亂補反而壞事。別說是補藥,就是行鍼都極爲危險。”郎中沉吟一番道,“不過我這裡倒有一個祖傳藥方,名爲凝魂湯。這湯遠近聞名,公子如果不信,可以到處打聽一番,沒有不靈驗的。只是小姐病情更重,就算服用凝魂湯,怕也有後遺癥。”
“只不過,如果王公子能尋來奇檀木的話,哪怕只有區區幾片,佐以香料也能達到驚人效果。幾年前,老夫在江南州縣治病,那家人不知道衝撞了哪裡的邪靈,差點死於非命,比小姐病情還要嚴重。卻由於他家,珍藏了一塊百年奇檀木,結果救了全家性命。”
聽郎中如此說來,葉小白大喜道:“我讓人找一找,看看府宅裡有沒有奇檀木。”
“奇檀木非是一般檀香,別說是王家,整個江南怕也沒有一塊。其中五十年以上纔能有效果,百年以上爲極品,千年爲仙品。當年據說崑崙山進貢給大宋皇室的延壽貢品中,也只有一塊巴掌大的千年奇檀木。
非是奇遇,俗人都難得一見。老夫之前遇見的那一塊,還是那戶人家祖輩因緣巧合偶然在山上挖到一塊,價值千金!也爲了救人,全部用完。”
“難道,根本找不到這種奇檀木?”葉小白看著王語柔略顯灰暗的臉色,若是因爲自己讓她受了傷害,那自己過不了良心一關。日後遇見王青瑯,也沒有辦法交代。
郎中露出深思狀:“不過老夫倒是知道有一塊,正是崑崙山進貢給咱們皇帝陛下的那一塊。據說皇帝陛下曾經在微服私訪中,將奇檀木贈送給了大名鼎鼎的煙雨夢,人稱夢娘。咱們金陵都盛傳,花奴姑娘對王公子你一見傾心,若是王公子去尋花奴姑娘幫忙,一定能得手。花奴姑娘乃是夢孃的唯一弟子,身份不同凡響。”
“花奴!”葉小白臉上露出尷尬的神色,沒有想到自己有朝一日,會有求到青(和諧)樓女子的時候。倒不是他對花奴姑娘有什麼偏見,葉小白也並非是什麼衛道士、僞君子。
但是這段時間自己閉門不見,今天有需要幫忙就去找人家,到時候如何是好?萬一人家冷嘲熱諷,拒絕了自己,臉面怕是掛不住。
“唔……”王語柔如同夢囈,臉上露出少有的楚楚可憐。
葉小白看她如此,一咬牙道,大丈夫能屈能伸,今天就是求也要求來一塊。
……
白衣勝雪,葉小白再次立足在聽雨樓前時,今日聽雨樓和往日不一樣,張燈結綵好似有大喜事。在王四陪伴下,他硬著頭皮向裡面走去。
聽雨樓中喧鬧震天,門外卻護衛重重。每隔三步就有一位衣甲鮮明、挺立如鬆的護院,身著軟甲手中握著刀兵,鷹視狼顧。這哪裡像是青(和諧)樓,不知道的還認爲是誰家府宅。
葉小白方要入內,卻被護衛冷麪攔住。
“這位客人,今日聽雨樓並不接客,還請恕罪!”護衛抱拳,不過銳利的眼睛早把葉小白掃了一個遍。
葉小白也只得抱拳道:“哦,我不是來嫖……,我是來見花奴小姐的。”
他一個嫖字纔出口,覺得有些不雅,急忙改口說明來意。不過護衛已經冷笑起來:“想見花奴小姐的人多了,公子莫要開玩笑。花奴小姐,也是凡人想見就能見的?”
“實不相瞞,我和花奴小姐有些交情……”
“哈哈……”沒等葉小白的話說完,一羣護衛已經笑了起來,“口口聲聲和花奴小姐有交情的人多,不過都是來招搖撞騙的。”
爲首的護衛搖搖頭,慢慢收斂笑容之後,看葉小白衣冠楚楚,便說道:“公子別怪我們笑話你,今日乃是花奴小姐選婿的日子,若你和花奴小姐有交情,豈會不知道這個?今天想進聽雨樓的人多,來往才子不知凡幾,公子若是想見花奴小姐,還是規規矩矩報名,別耍花槍。”
葉小白大窘,剛一回憶纔想起來陳杳恰是在一個月前,來到王家告訴自己這個消息。後來這小子雖然送來幾封信,自己一心修煉練琴,便沒有理會。沒想到擇日不如撞日,竟然被自己撞到。
“那麻煩問問,如何才能報名!”葉小白認命般的問道。
“填一個登記表,把家庭情況寫一寫。有無婚配、是否獨生子女、家中房產幾何、有無車馬……家宅和車馬是一次性付清還是分段付款……對於婚姻展望……”護衛非常熟練的拿出一張宣紙做的表格,遞給葉小白道,“再交一下報名費。”
看著表格,葉小白冷汗涔涔,這不知道的還認爲自己穿越回去了。他耐著性子,將表格填寫一遍,由於身上沒有銀兩,這纔將目光看向王四。
王四悲憤欲絕的掏出錢囊問道:“報名費多少?”
“五百兩!”
啪嗒,葉小白手中的毛筆和王四手中的錢囊一起落地,兩人幾乎異口同聲:“你怎麼不去搶啊!”
“沒有?”護衛隊長一看兩人沒錢,頓時臉色一變,“連五百兩都沒有,你也敢來聽雨樓參加花奴小姐的選婿比賽,好大的膽子。”
一想到自己有求於人,被這護衛隊長怒喝一聲,葉小白苦苦哀求道:“我真的和花奴小姐有舊,你們去通報一下,就說王青瑯來此……”
“什麼王青狼、黃紅狗的,馬勒戈壁的,沒有錢你充什麼大頭。”護衛隊長將葉小白一推,別看小白同學對那羣書生武力震懾看起來很厲害,實際上和這些靠力氣吃飯的武夫不能比。
被推的連退兩步,他再次道:“我想起來了,你去通知陳杳陳公子,就說我王青瑯……”
“沒錢說你個老母,快滾!”護衛不客氣的推著,旁邊陸續有客人來此,這邊的吵鬧聲引起他們的注意。那些人嘲諷的笑著,或者報以鄙夷。
護衛說的極爲大聲:“連五百兩都拿不出來,你們還是去金陵那些畫舫中,找些便宜貨吧。就你這樣的癩蛤蟆,也想找花奴小姐……”
葉小白極爲狼狽,無名火起,看那護衛再一次向自己推來。他向後一退,一把拉住那位護衛的手腕,轉身一個過肩摔。雖然力氣不大,但是葉小白好歹也會些街頭打架的技巧。
護衛隊長一個沒注意,就被葉小白摔了出去。
成羣護衛怕是沒有想到,竟然有人敢在聽雨樓前鬧事。剛打了人,葉小白轉身就對王四道:“趕快跑……明天再來!”
打完就跑,讓進出聽雨樓的才子佳人都大跌眼鏡。
可是葉小白轉身,只見身後好大的儀仗擋住了去路。成羣的武夫、婢女環繞,一路走來還有挽著花籃的貌美女子,抓著花瓣四處飛灑。
香風飄渺、花瓣如雨,重重疊疊之中,只見包圍著一位妙齡女郎。清香旖旎、花影玲瓏,纓絡垂珠翠,香環結寶明。烏雲巧疊盤龍發,秀帶輕飄綵鳳翎。碧玉鈕、素羅袍,祥光籠罩。錦城裙、金落鎖,瑞氣遮迎。
妙齡女郎戴著面紗,眉如小月、眼似雙星,好一位神仙般的女子。葉小白看去,這女子不過二十歲左右,那氣派比起王語柔都要更甚三分。應當不是金陵人,看著做派怕是世家女子。
別說葉小白不敢衝撞,就連那些狗眼看人低的護衛們,也都謙卑的多。聽雨樓護衛不過八人,可是這女子的武夫怕都有十二三人,而且貼身幾位女婢,也都身著玲瓏甲,英氣勃勃。
儀仗在葉小白麪前停下,花瓣落了他的身上。頓了頓,他纔想起來要逃跑。護衛隊長卻一個鯉魚打挺爬起,一把抓住了葉小白:“別跑,敢在聽雨樓鬧事,天王老子也救不了你。你叫王青瑯是不是,我現在就把你捆起來,稍後去見官。”
葉小白大罵誤事,恰在此時,儀仗的武夫、女婢一字展開,瞬間就將聽雨樓大門擋住。不過那些不得出入的客人們,沒有一個敢露出一絲傲氣。面戴輕紗的女子頗有深意的看著招牌,露出會心笑容:“花奴這丫頭,這般急促,讓我差點誤了她的吉日,沒有趕上!”
聽聲音,估摸這女子乃是花奴的朋友。旁邊人也都紛紛釋然,若不是這樣氣質,怎麼能和花奴小姐那種名揚四海的花魁相識。不過花奴小姐所識,大富大貴缺一不可,如此想來,他們更加不敢直視那女子。
正在打量這聽雨樓的女子,護衛隊長突兀的聲音引起衆人注意,紛紛將目光收回看了過來。
葉小白罵道:“你這護衛狗眼看人低,我乃是王家大少爺,王青瑯!”
護衛隊長認爲他是胡說,提起拳頭就要打過去。一聲清冷的聲音喝道:“住手!”
護衛隊長的拳頭便懸在空中落不下去,兩位武夫不知何時到了他的左右,各出一隻手掌捏住他的胳膊。護衛只覺得對方輕輕一捏,就讓他沒了力氣。
“王青瑯……”戴著面紗的女子看著葉小白輕笑起來,“是‘衣帶漸寬終不悔,爲伊消得人憔悴’的那個王青瑯嗎?”
葉小白皺眉道:“你認識我?”
“我和花奴通信,她提到過王公子風采。沒有想到,聞名不如見面,王家大少爺卻是這般……這般……”女子也找不到什麼好的詞語,在青(和諧)樓門口和護衛打架,放在別人身上那都是丟人丟到家的事情,偏偏這人卻是毫不嫌丟人。
葉小白還洋洋自得道:“哈哈,過獎過獎。既然你和花奴小姐是好友,大家都不是外人,可否借我五百兩,讓我報個名先。等我拔了頭籌,自然讓花奴小姐還你銀子。”
“哈……”女子掩口而笑,雙眼之中風情無限,這纔將自己下半句話說完,“想不到才高八斗的王公子,這般不要臉……”
“過贊過贊!”葉小白不知從何處掏出紙扇,唰的一聲打開,迎著秋風扇了扇,做出一副高人狀。
王四捂住了自己的臉孔,裝作陌生人狀,向後退了四五步。面對葉小白不知廉恥的行爲,王四心中只有一句話:………少爺你的節操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