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立夏一時有些不敢相信這個事實,他狠狠地掐了一下自己的胳膊,當胳膊上傳來一陣疼痛感的時候,他才相信這是真的,自己不是在做夢。
這么說來,之前發(fā)生的一切的一切,都是他在做夢了?
“太好了,我還沒死?!?
明明只是一場夢,林立夏卻覺得自己好像真的死過了一般,大抵是因為那場夢實在是過于真實,才會給了現(xiàn)在的他一種置之死地而后生的錯覺。他站在鏡子前揉著自己的頭發(fā),哭不像哭,笑不像笑,只是一遍又一遍地重復著:“太好了,我沒死?!?
他走出了衛(wèi)生間,倒在了自家的沙發(fā)上,他伸手抱住了沙發(fā)上的抱枕,以前從沒覺得自家的抱枕有這么軟,抱起來這么舒服,現(xiàn)在他只想抱著自家的抱枕在自家的沙發(fā)上好好躺一躺。
畢竟,他總有一種自己很久很久沒回來了的感覺。
對了,還得給他媽打個電話。
他站了起來,回到了自己的臥室,打開手機從通訊錄里找出那個備注為‘媽媽’的號碼,撥了過去。
鈴聲響了沒多久便被接了起來,還沒等對方開口便笑著說道:“媽,我好想你啊,我這周周末來看你好不好?”
“好。”那一頭的譚月娟的聲音聽起來怪怪的,有些沙啞,似乎是感冒了。
“媽,你的聲音怎么變成這樣了?是不是感冒了?”林立夏關(guān)切地問道
“嗯,有點?!弊T月娟說著,還咳嗽了兩聲。
“那你可得好好照顧自己啊,記得按時吃藥,多喝熱水,好好休息?!?
“好的?!?
“誒,那你先休息著吧,我掛了啊。”
“再見?!?
能夠和自己媽媽通話的感覺真是太棒了,林立夏想。
掛了電話之后,他才想起來這一天并不是周末,而是工作日,不過林立夏決定今天請假,不為啥,只因為他做了一個太長太長的夢,弄得他累得不行。
他給院長發(fā)了一條請假的短信之后便將手機扔到了一邊,隨后去了廚房,決定把昨晚剩下的炒面熱一下吃了。
他將炒面放進微波爐后加熱后便又坐回了沙發(fā)上,決定打開電視找點東西來看看,可遙控器卻找不到了,林立夏找了一圈,踩在茶幾下面找到了他的遙控器。
他彎下了腰,去夠遙控器,卻在茶幾下方的地面上看到了一些奇怪的東西。
他用手指在地面上輕輕掃過,將那東西沾到了手指上,輕輕捻了捻,又放在鼻子下聞了聞。
是煙灰。
林立夏從來不抽煙,也不會讓來到家里的客人抽煙,這煙灰是從哪里來的?
微波爐里的炒面已經(jīng)加熱好了,微波爐發(fā)出了嘀嘀的提示音,他卻好像沒看到一般,徑直走向了自己的書房。在他的書房里有一整套測量身高體重的設(shè)備,他便在那上面測了一下自己的身高。
一米八二?
他記得一個月前自己量出來的身高還是一米七八,人怎么可能在一個月的時間里長高那么多?
他又沖回了衛(wèi)生間,找出了自己許久不用的洗面奶,認認真真地洗了一次臉。然后,他看了一眼洗臉池里的東西,又看了一眼鏡子里的自己。
那是簡微晨的臉。
為什么……
這是怎么回事?
他忽然想到了自己喝的那些酒,難道說……
他將自己臉上的水擦干,走出了衛(wèi)生間,來到了大門前。他站在那扇門前,深吸了一口氣,做足了心理準備,隨后打開了那扇門。
他在自家門口看到了一個人,那人坐在地上,旁邊放著一部手機,手中夾著一支煙,下巴上冒著青青的胡渣,眼中滿是疲倦。
秦空青從地上站了起來,抱住了呆立在門口的林立夏,哽咽著說道:“太好了,你真的沒死。”
林立夏呆住了,他過了好久才反應(yīng)過來秦空青這句話是什么意思,他推了推秦空青,只是秦空青沒動,仍然緊緊抱著他。
“你什么意思?”林立夏問。
“你就是林立夏。”
“你,你是怎么知道的?”
“不能說知道,我也是猜的?!鼻乜涨嗨砷_了他,卻是將一只手撫上了他的臉頰,眼神里是林立夏從未見過的柔情,“我們進去說好不好?!?
林立夏點了點頭。
秦空青坐下后,開始和林立夏講述自己的那些猜測的依據(jù):“其實,一開始我也只認為你是簡微晨,可是漸漸地,我又覺得有什么不一樣。因為我發(fā)現(xiàn)我身邊這個簡微晨太像林立夏了,他喜歡吃,尤其喜歡吃烤雞,他有幽閉恐懼癥又不愿意說出來,他面對尸體時,那種從容而認真的態(tài)度,以及他和霍戈沒由來的親近。說實話,我并不了解簡微晨,所以,我想盡量將這當成是簡微晨與林立夏的相似點,直到那一天?!?
“哪一天?”
“那天,你發(fā)燒發(fā)得迷迷糊糊的,喊了媽媽,可是我以前聽簡醫(yī)生說,他和簡微晨都是孤兒,他們的母親很早就去世了,簡微晨連自己的母親都沒見過?!?
林立夏這才想起來,簡微晨似乎從來不愿意在別人面前談?wù)摳改?,也從來沒和家人聯(lián)系過,原來是因為他是孤兒。
“然后,我就去查你那天白天去了哪里,調(diào)查過后我才發(fā)現(xiàn)你去了林立夏的父母家,又去了他的墳?zāi)?。從此,我的心里就有了一個想法,你或許是有著林立夏的靈魂的簡微晨,后來,我就怎么看你都覺得你像林立夏,吃飯的樣子也像,說話的方式也像,維護霍戈的樣子更像。我覺得我不能一直這么猜疑下去了,便設(shè)了今天這個局?!?
“我把你灌醉之后把你搬來了這里,日歷和手機的時間是我調(diào)的,你剛才打的電話和發(fā)的短信也都是我接的,還有你的臉,是我麻煩柳湘給你化的妝。”
秦空青說這些話的時候,眼睛就一直停留在林立夏身上沒離開過,他伸手摸了一下林立夏的腦袋:“我猜對了,你還活著?!?
“是啊,我還活著?!绷至⑾男α诵Γ謫柕溃翱墒?,我又有一件奇怪的事。”
“你是不是想問我為什么會知道那么多你的事情?”
“是,畢竟在重生之前我是不認識你的。”林立夏頓了頓,又加了一句,“我也不認為老霍會和你說我的事情?!?
“你不認識我,可我認識你啊。”秦空青說道,“你還記不記得,我和你說過我有喜歡的人?”
“記得?!?
秦空青微微一笑:“那個人是你。”
話音剛落,林立夏的臉便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紅了,他張開嘴,支吾了好一會兒才開口道:“你,你瞎說的吧?!?
“不是的,我真的喜歡你,從高中開始就喜歡了?!鼻乜涨嗪袅丝跉?,開始和林立夏訴說從前發(fā)生的事,“我第一次見到你是在學校的籃球賽結(jié)束的時候,我看到你來給老霍送水,還和他說有女生找他。那個時候所有人都把注意力放在了老霍身上,心里想的是會有什么的女生找老霍,老霍會怎么應(yīng)對;我卻將注意力放在了你身上,心里想的是你有沒有女朋友,你……是不是喜歡男的?!?
“當然,只是見一次面我自然是不會將這當成喜歡的,我只以為這是我對一個同性的欣賞罷了。后來看到你的次數(shù)多了,我才發(fā)現(xiàn)我的視線總會不由自主地跟著你走,你在哪里我都能看到。從前籃球隊訓練的時候,我的第一反應(yīng)是好好打完這場球,遇見你之后我的第一反應(yīng)就成了在人群里找你,因為我知道你會來找老霍。”
“那個時候,我明白過來,我可能是喜歡上你了。”
“那一年是高二吧,算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十一年了?!?
秦空青的一字一句流入他的耳中,很溫柔,像一汪清泉,潺潺流過他的心底,留下一絲漣漪。這是他生平第一次被同性表白,還是在這樣一個環(huán)境下。
他愣了愣,接著問道:“那你為什么不告訴我?”
“說起來也很可笑,”秦空青揉了揉自己的頭發(fā),將原本就有些亂的頭發(fā)揉得更亂,“那時候,其實我已經(jīng)看出來你也是喜歡男生的,可是我看著你每天每天來找老霍,放學了又一起回家,便以為你喜歡的是老霍。正所謂朋友妻不可欺嘛,我想如果你喜歡的是老霍的話,我就不來打擾你們了。”
秦空青的這番話把林立夏逗笑了:“我和老霍就是普通的哥兒們罷了?!?
“是啊,我也是到了大學才知道你們倆啥都沒有的。唉,其實,到了大學我是打算去找你,和你表白的。我買好了去你們學校的車票,坐了半天的車去了你所在的醫(yī)科大學,卻在那邊看到你和另一個男孩子在一起,而那個男孩子,就是簡微晨?!?
“從我見到那個男孩子的第一眼起,我就知道我輸了,可我又有些不甘心,想著說不定你和簡微晨也只是朋友關(guān)系。于是我就去問了你的朋友,他們卻都告訴我你在追簡微晨?!?
“那天我還是走了,連和你打個招呼都不敢,我只能在暗地里打聽你的消息,打聽你喜歡什么,有什么習慣,最近過得怎么樣,整得我自己都覺得自己有點像變態(tài)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