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 那個傢伙總是纏著我，好惡心。”簡微晨皺著眉頭，向簡微暮表達著自己內心的不滿。

簡微暮卻有些不明就裡：“你在說什麼人？”

“一個高三的學長, 他在追我。”

“學長？”簡微暮挑了挑眉, “晨晨從以前就很受人歡迎啊, 不過爲什麼一直不談戀愛呢？既然你覺得學長追你很噁心, 那你大可以告訴他你不是同性戀。”

“我……”簡微晨瞄了簡微暮一眼, 將自己接下來的話嚥了下去。

他不是同性戀，可也算不上異性戀，他只是……

兩人正說這話, 簡微晨的餘光瞄到不遠處走來了一個人。於是他再次有些厭惡地皺了皺眉，對簡微暮說道：“哥哥, 他來了。”

簡微暮便順著簡微晨的目光看向了那個人, 那個人高高瘦瘦的, 穿著休閒服，模樣還算是俊秀。

就是這個人在追我弟弟？看起來還可以啊, 難道是性格很令人討厭纔會讓晨晨這樣厭惡嗎？簡微暮想。

那個人看到簡微晨的時候似乎很是開心，笑得眼睛瞇成了彎彎的月牙形，可是看見他身旁的簡微暮的時候又愣住了，他將簡微暮上下打量了一番，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看, 看來你有約了啊, ”那個人撓了一下頭髮, 說道, “本來還想請你吃飯來著。”

那個人走到簡微晨面前的時候, 簡微晨便收起了那些厭惡和嫌棄的神色，又變回了那個溫柔的校草模樣, 他對那個人微微一笑：“不好意思啊，今天可能沒時間，下次吧。”

“嗯，也行。”那個人的臉上露出了失落的神色，他又看了簡微暮一眼，問道，“這位是你朋友？”

簡微晨看向了身旁的簡微暮，眼中充滿了意味不明的情緒：“這是我哥哥，簡微暮。”

那個人聽了這句話之後，原本失落的神色便消失不見了，他又笑得眼睛彎成了一道月牙，對著簡微暮伸出了手：“你好，我叫林立夏。”

“你好。”簡微暮覺得將林立夏晾在這裡讓他尷尬也不好，便也伸出手和他握了一下。

兩個人掌心相觸的那一刻，簡微晨的臉色一下子變得很難看，不過他並沒有叫兩人發現這絲情緒。很快地，他收起了眼中的陰鬱，對林立夏說道：“那我先和哥哥走了。”

“好啊，下次見。”

“好。”

他目送著林立夏離開，爾後對簡微暮說道：“哥哥，你要不要去洗個手？”

“洗手？”簡微暮看了一下自己的雙手，也沒有什麼髒的地方，並且他本身就愛乾淨，一般來說都不會讓自己的手弄髒，可這會兒爲什麼簡微晨要讓他洗手呢？

“對，我們去一下洗手間。”簡微晨說完這話，便不由分說地拉著簡微暮要將他往廁所的方向帶。

“等等。”簡微暮被他弄得有些莫名其妙的，他甩開了簡微晨拉著他的手，問道，“你怎麼了。”

簡微晨卻沒有立刻回答他的話，而是愣愣地看著自己的手，那上面還保留著簡微暮胳膊肌膚的觸感。

哥哥甩開了他？哥哥爲什麼甩開他？是不是哥哥生氣了？因爲他讓哥哥去洗手嗎？

“你怎麼了？”簡微暮見簡微晨沒回答，以爲他沒聽見，便又問了一遍。

簡微晨失落地低著頭，方纔抓著簡微暮胳膊的那隻手握成了拳頭：“我不喜歡別人碰你。”

“什麼？”

“我討厭別人碰你，”簡微晨擡起頭，盯著簡微暮的眼睛，認真地說道，“我討厭他莫名其妙地來追我，可我更討厭他碰你。”

簡微晨看起來很不對勁，語氣不對勁，神色也不對勁，簡微暮生怕他就這樣在外面將自己的真面目表現出來，要是那樣的話他辛辛苦苦讓簡微晨打造出來的形象便全毀了。沒辦法，簡微暮只能主動退一步，說道：“好吧，那我去洗手。”

“嗯，”聽了這話，簡微晨才稍稍放下心來，緊接著，他又開口道，“哥哥，你能不能不要讓……”

簡微晨一句話沒說完便斷了，簡微暮疑惑地望向他，“你說什麼？”

“沒什麼。”簡微晨搖了搖頭。‘你能不能不要讓別人碰你’這樣的話他怎麼可能說得出口呢？簡微暮也是活生生的一個人，他活在這世上不可能不接觸別人，接觸了別人便難免要和別人有一些碰撞，摩擦。

要是哥哥只在他身邊，只和他一個人有接觸就好了，這樣能碰簡微暮的也只有他一個人，能看到簡微暮的也只有他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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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學畢業的那天，簡微暮很是難得地和班裡同學一起跑出去玩了，他並不怎麼喜歡參加類似於聚會的活動，不過既然有人來邀請了，他也不好拒絕，便隨著他們一起去了。

簡微暮是生活習慣十分規律的那種人，平時沒有特殊情況都是夜裡十一點入睡，早上七點起牀，並且睡前兩小時內肯定是在家裡的，今天卻在外面待得完了，到了十二點多才回到了家。

一回家，簡微暮便對上了簡微晨那張比天色更加陰沉的臉。

簡微晨癱坐在沙發上，懷中抱著一個抱枕，看到簡微暮進門之後便將那個抱枕隨手甩到了一邊，起身問道：“你去哪裡了？”

“同學聚會，”簡微暮脫鞋進了門，將肩上的挎包放到了一邊的椅子上，“我不是給你發過短信了嗎？”

“可你從來不會這麼晚回來的，我很擔心你，我給你發消息問你在什麼地方你爲什麼不回我？”

簡微暮轉過身，直視著簡微晨的眼睛：“如果我告訴你了，你是不是就要跑到那裡去找我了？”

“我……”簡微晨沒有回答，而是低下了頭，不過這也相當於默認了。他確實是有這種想法，從簡微暮給他發消息告訴他說他在外面聚會的時候他就有這種想法了。

簡微暮嘆了口氣：“晨晨，你不能干涉我的私人生活。”

“爲什麼？我擔心你難道有錯嗎？”

“沒錯，可你不該有那種要把我從那個地方帶回來的想法。”

“爲什麼？我只是擔心你罷了，”簡微晨完全不明白自己有什麼地方做錯了，他自始至終都覺得自己的想法是正確的。

簡微暮大概也是覺得和簡微晨講道理沒什麼用，便打算將這件事情一筆帶過：“算了算了，下次別這樣了。”

“怎麼能就這麼算了？”簡微晨拉住簡微暮的胳膊將他拽到了餐桌旁，將簡微暮摁到椅子上之後自己在他身旁坐下。他伸出手，解開簡微暮襯衫的第一顆釦子，將領口微微向外敞開看了看，簡微暮早就習慣他對自己動手動腳了，便由著他去了。

簡微晨問：“你今天去見了什麼人？”

“大學同學。”簡微暮簡短地回答。

“你和他們關係好嗎？”

說關係好，不單簡微晨會不開心，他自己也有些心虛，畢竟他從不認爲自己和什麼人關係好過，便說道：“一般般吧。”

“沒有什麼關係很好的嗎？”

“沒有。”

“你和他們喝酒了嗎？”

“沒有。”

“你和他們有肢體接觸嗎？握手啊，擁抱啊什麼的。”

“沒有。”

“真的嗎？”

簡微暮無奈地看了他一眼，才說道：“真的。”

簡微晨鬆了口氣，他有些無力地向前傾去，將頭頂抵在簡微暮胸口，他貪婪地呼吸著屬於簡微暮的氣味，輕輕喚了一聲：“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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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在簡微晨大三的時候，也是簡微暮工作一年的時候。

一開始簡微暮也是沒有自己的診療所的，那會兒他還在大醫院裡實習，不過簡微暮本人比較聰明，雙商都比較高，並且長得好看，因此在醫院裡還是很受歡迎的。

於是很受歡迎的簡微暮便在某一天收到了來自女同事的禮物。

他並不怎麼喜歡收別人的禮物，如果不是必要情況他往往都會將禮物退回去，或是在那個送禮的人看不見的時候將東西扔掉，不過這一次不一樣，那個女同事送了他一隻小狗。

“家裡的狗生了寶寶，可是家裡已經養不下了，所以送你一隻吧。”那個女同事是這麼說的。

這是一隻剛斷奶的薩摩耶，小小的一隻，白色的絨毛，漆黑的眼珠，很可愛，連平時沒什麼情緒起伏的簡微暮都覺得看到它的時候彷彿心靈要被治癒了一般。

於是簡微晨回到家後，看到的便是這樣一幅場景：他那個平日裡一絲不茍，除了看書就是鑽研學術，偶爾還會對藝術感興趣的哥哥居然在家裡逗狗？

這還是他第一次看到簡微暮露出這樣的表情，這樣的表情在他面前都不曾顯露出來過。正如簡微暮瞭解他一般，他也十分了解他的哥哥，他知道他的哥哥即使遇到能令人開心的事也只會感到‘一般開心’，臉上帶著的大多都是爲了微笑而微笑的笑容，可是現在這副樣子是怎麼回事？他哥哥爲什麼看起來這麼開心？而且原因居然是因爲一隻狗而不是他？

簡微晨有些嫉妒，於是他看向那隻薩摩耶的眼神也有些不對了。

他不討厭任何動物，相反，他也覺得動物是很可愛的，可是他討厭吸引了簡微暮的目光，讓他感到有威脅的東西。

“哥哥，這是從哪裡來的？”簡微晨問道。

“同事送的。”

“同事送的？”聽到了這句話，簡微晨暫時將‘哥哥的目光被一隻狗吸引了’這件事放到了一邊，追問道，“什麼同事？男的女的？他爲什麼送你這個？你們平時關係怎麼樣？”

簡微暮沒看簡微晨，而是將那隻狗抱在懷裡擼毛：“醫院的護士，女的，他們家母狗生了很多小狗，養不下所以送了我一隻，關係一般，她也送了別人幾隻。”

簡微晨並不覺得簡微暮就這樣死板板地一個個問題回答有什麼奇怪的，此刻他的目光已經全然被簡微暮懷中那隻狗吸引過去了。他看見簡微暮溫柔地順著它的毛髮，而那隻狗看起來也對簡微暮很親近，當簡微暮將掌心放到它的嘴下的時候，它伸出舌頭舔了一下簡微暮的掌心。

簡微晨皺了皺眉，說道：“哥哥，把它還回去吧。”

簡微暮此刻正沉迷擼狗，簡微晨突然來了這麼一句他也是沒反應過來，他愣了一愣，才說道：“爲什麼？”

“我不喜歡它。”簡微晨癟了癟嘴。

“可是……”

“要麼把它還回去，要麼把它送給別人，反正我不想看到它。”簡微晨呼了口氣，擡頭看向簡微暮，“不然我就會把它扔出去讓它在外面自生自滅，我說到做到，哥哥你是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