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抵是大多數人都對警察有一種謎一般的信任感吧, 肖父在知道了秦空青的父親是在警局工作的之後，對秦空青的警惕性也降低了許多。

肖父都如此對他說了，秦空青便回道：“不敢不敢, 只要肖董願意信任我們就好?！?

“我是願意信任你們, 只是……”肖父露出了有些猶豫的神色, 接著說道, “我十六歲便開始創業, 到現在已經過去四十多年了，這四十多年裡，我明裡暗裡都結下了不少仇家。有的可以說出來, 有的卻是不能說的?！?

秦空青明白了，能坐到肖父這個位置的, 要說他沒有結下過什麼仇家幾乎是不可能的, 而能夠將公司做得這麼大, 資產這麼豐富，要說他的手乾乾淨淨也是不可能的。那些他結下的仇和他幹過的不乾淨的事情, 有些可以說，有些卻是不能說的，不管怎麼說秦空青和林立夏都是兩個外人，肖父是不會將自己的那些秘密告訴他們兩個外人的。

“那麼，就麻煩您將可以說的一些事情告訴我們吧?！?

肖父點了點頭：“好。”

可以說的事情其實並不多, 大多是公司之間的明爭暗鬥, 不過林立夏覺得再小的仇怨都能成爲殺人的理由, 便將那些事情記了下來。

“在這些人中, 有沒有誰的親戚是搞藝術的, 或者是學醫的？”林立夏問。

肖父搖了搖頭：“不清楚。”

不清楚就不清楚吧，他們總不可能事事都從肖父那兒詢問, 於是兩人告別了肖父，打算去處理王巖的屍體。

肖奕則是跟在了兩人的身後，畢竟龔叔是他們家的管家，說到底還是聽從肖奕的命令的。

然而，當他們再次走到倉庫的時候，卻發現倉庫的門敞開著，而原本站在門口的龔叔也不見了。

肖奕大覺不妙，立刻衝了過去：“這是怎麼回事？”

“龔叔不見了？那屍體呢？”秦空青與林立夏也衝進了，看向了那個原本擺放著王巖的屍體臺子。

上面，空空如也。

龔叔似乎是在不經意的情況下被人從身後用一塊手帕矇住了口鼻，想來那塊手帕是沾了迷/藥的，龔叔很快便暈了過去。那個人將龔叔放倒在地上之後，在他身上摸索了一會兒，便從他身上摸出了鑰匙，打開倉庫門走了進去，將王巖的屍體搬出後，又扛走了龔叔。

“他到底是怎麼進來的？居然還能一口氣扛著兩個人逃走？”秦空青有些驚詫，就算人體標本的重量比普通人輕，可王巖是個正值壯年的男人，分量肯定是不輕的，再加上還有一個龔叔。這傢伙相當於是扛著兩個男人逃走了，力氣也太大了吧？

“或許……他還沒走遠呢？”林立夏說道，“監控上顯示的時間是二十分鐘以前，那個人扛著兩個人跑路，一定跑不遠。我們前腳剛剛去了肖董那兒，這傢伙後腳就來將屍體和龔叔帶走了，便說明那傢伙是有備而來。多半是一早就潛伏在肖家，看著我們走了後便出來了。他也知道我們與肖董談完話後便會下來處理屍體，所以肯定不會蠢到用兩條腿跑路，我想外頭多半是有一輛車在和他接應?！?

“你打算去追嗎？”秦空青問。

“過了這麼長時間，多半是追不上了，”林立夏嘆了口氣，又看向肖奕，問道，“肖先生，你們房子外面的那條公路也是有監控的吧？”

“有。”

“可以查一查這個時間段外面經過的車輛的車牌號嗎？”

查公路上的監控也並不是難事，很快地，肖奕便將那些監控調了出來。原本他們家附近會經過的車輛便不多，而會扛著兩個人上車的更是少之又少，於是，很快地他們便將目光鎖定在了某一輛車上。

那是一輛很普通的黑色別克，款式是前兩年的舊款，從車的外形上肯定是看不出什麼的，幸運的是，他們拍下了那輛車的車牌號。

有了車牌號，便代表著他們可以找出那輛車的主人，也就有了一條線索。

秦空青在看到那個車牌號的第一刻，便將那個車牌號記了下來，發給了湯建國，讓他去查一查。

到了第二天，湯建國纔給他傳來消息，只是並不是什麼好消息。

“查不到？”秦空青看著湯建國給他傳來的消息，皺起了眉頭，“怎麼會查不到呢？”

“查不到和那輛車有關的消息麼？”林立夏問。

“我再問問他。”秦空青當即就撥打了湯建國的電話，想必是湯建國一開始就知道秦空青要打電話給他，鈴聲還沒響兩下，電話就被接通了。

“湯圓兒，怎麼回事兒這是？”秦空青問道。

“老大，我真的不知道啊，我昨兒個查了好長時間，啥也查不出來啊?！睖珗A的聲音有些委屈巴巴的，“我估摸著吧，這多半是個假號?！?

“假號？”

“嗯呢，有些人就是專門倒賣這些□□號的。那些不法分子搞來了車子想要去做壞事兒，又怕車牌號被查出來了，就會向他們買車牌號，說起來，我還認得一個賣車牌號的呢，不知道這個號是不是從他那兒買的。”

“你把那個人的地址發給我?！?

“誒，得嘞?！?

掛斷電話後不久，湯建國便給秦空青發來了一串地址。

秦空青掃了那個地址一眼，對林立夏說道：“走?！?

湯建國給他們的那個地址，是位於一條十分蕭條的小街道里一個有些破敗的樓房的二樓。那個地方表面上看是買汽車裝飾品及用具的，然而他私底下卻是倒賣□□號，假駕照的。

湯建國在給秦空青地址的時候，還告訴他，進去買車牌號還要報上暗號，那個暗號也特別傻逼，是那種如果警察待在旁邊那多半是要將你逮住的暗號。

櫃檯前站著的是一個尖嘴猴腮，估摸著放到那個古裝電視劇都能客串一把店小二的男人。

秦空青走到櫃檯前，用手指敲了三下櫃檯，說道：“張老闆，有貨嗎？”

張老闆聽了這話，便笑著對秦空青說道：“有，怎麼會沒有呢？你跟著我往這邊來?！?

說罷，張老闆便走到了店鋪左邊的那一排櫃子上，只見他在牆上摸索了一會兒，隨後不知道按下了什麼東西。只聽得咔吧一聲，接著他便輕鬆地將那個櫃子推開了，露出了裡面的一扇門。

秦空青想，這些不法商販真是太拼了，爲了鼓勵他們這種敬業精神，待會兒還是將這件事告訴老霍吧。

張老闆推開了那扇門，對身後的兩人說道：“就是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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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空青與林立夏走了進去，才發覺這只是一個擁擠的小房間，在這個小房間裡還放著一個櫃子，上頭擺滿了各種外邊買不到的東西，其中便包括□□號。

“你們是來買東西的還是□□的？”張老闆問道，“病歷，駕照，身份證，黨員證明等等，想要什麼都能給你辦出來。”

“我想要買個車牌號，”秦空青說道，“可以自己選號碼嗎？”

“當然可以，”張老闆擺了擺手，笑著說道，“定製的會稍稍貴一些，不過也貴不了太多，說罷，你想要什麼號碼的?！?

接著，秦空青便報出了一串號碼。

張老闆聽罷，微微皺起了眉頭。

秦空青輕笑了一聲，說道：“是不是覺得這號碼很耳熟？”

張老闆此時此刻也覺察出不對勁了，他看向秦空青的眼神也變得警惕了起來，問道：“你是來做什麼的？”

“買車牌號啊，不過，我更想問你一個問題。”說罷，秦空青又將手機取了出來，將昨日監控上拍下的那個車牌遞到張老闆面前，問道，“這是從你的店裡買的吧？”

張老闆看著那張照片，嚥了口吐沫，說道：“你問這個做什麼？”

“買你車牌的這小子出了點事情，我來調查一下?！?

“你是想來想我盤問這小子的信息？抱歉，我是一個有職業道德的商人，我不能出賣客戶的任何信息。”

“呦，還挺倔，”秦空青嗤笑了一聲，接著，從口袋裡掏出一張證件，遞到張老闆面前，說道，“請你配合我們的調查?！?

張老闆一看到那張證件上面的字兒之後，嚇得腿都軟了。

這這這，這個吊兒郎當的傢伙是警察？還是那什麼二支隊隊長？

他是專業造假的，當然也分得清這些證件的真假，這張警察證分分明明就是真的。

然而只有林立夏知道，這是秦空青n年前當警察時使用的，老早就沒用了。

“可，可是，警察先生，我也說不清那傢伙是誰啊?！?

“說不清？”秦空青微微皺起了眉，“怎麼會說不清呢？”

“真的，那一天那傢伙一闖進來，就跟我說要買那啥，我看他人高馬大的，心想要是打起架來，我還不得被他打死啊。於是我啥也沒問，就把車牌給了他了?！?

“那他長什麼樣子？”林立夏問道。

“長得倒是人模人樣的，個子也很高，應該和這位警察先生差不多高吧。，然後，他好像是左撇子?！?

果然是那傢伙……

秦空青心裡在盤算著自己是否接觸過這樣的人，林立夏則是想到了另一件事。

根據這位張老闆的描述，那個人肯定不會是簡微暮，那會不會……

“張老闆，你能不能看一下是不是這個人？”

張老闆瞇著眼，盯著那張照片看了一會兒，說道：“對，對，就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