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完話后, 他們沒有去找程遠,而是重新回到了天臺上。
校長下了命令不準任何人上天臺,因此梁希的尸體還是好好安置在那里, 林立夏覺得這樣的尸體放在這里實在不是個事兒, 便打算先將她找一處地方放著。
秦空青得知這個想法之后二話不說就打了個電話讓人過來將尸體抬走。
秦空青將電話掛了之后, 林立夏便開口問道:“你要把她放到哪兒去?”
“就……放到安全的地方去。”
“嗯?”
“……”
“……”
“好吧, 我和你說個事情, ”秦空青撓了撓后腦勺,走到林立夏面前與他對視,“事實上, 之前我說的那些話是真的。”
“哪些啊?”
“就……前任刑警隊長那個。”
秦空青就看見林立夏的嘴從一開始的抿成一條線到微微張開并逐漸長大最后變成一個O形。
“你,你……”林立夏隔了好久才找回自己的舌頭, “你和老霍共事他沒把你懟死?而且, 而且, 就你這樣的怎么當的刑警?”
秦空青壞笑了兩聲:“我當刑警那會兒老霍還不是隊長呢,他不敢把我咋地, 嘿嘿。至于我怎么當刑警的……這個主要靠我爸吧,因為我從小就對這些事情很感興趣,我爸就覺得我肯定是想當刑警,就在我大學畢業的時候把我安排進去了。”
“安排?”
“嗯,他是公安局局長來著。”
然后他就看見林立夏終于閉上了的嘴又變成了O形, 這一回還是帶著眼睛一起瞪大了。
有這么嚇人嗎???怎么每個人聽到他提起這件事的時候都是這樣一幅表情???
“那……”林立夏好不容易找回了自己再一度丟失的舌頭, 接著問他, “那你怎么又不干了呢?”
“太麻煩了, ”秦空青皺著眉頭說道, “而且不夠自由,干什么都得聽上頭的指令, 多麻煩,還要時刻注意哪些人不能得罪,所以我干了一年多之后就辭了。辭了之后回來開了個偵探事務所,我爸雖然氣,不過也不會把我怎么樣,畢竟我是他唯一的兒子,有時候我管他借個人手或是停尸房他還是會借的。”
林立夏腦子里閃過一串字:別人家的家長。
接著又注意到秦空青說他是他爸唯一的兒子,既然是惟一的兒子,他爸又身居這樣的位置,難道會允許自家兒子和一個男人在一起嗎?
他是和他爸媽出柜過的,他爸媽還算是開明的可也一時接受不了,他媽在聽到他說自己不喜歡女人的時候失望的神情也是歷歷在目。要是秦空青已經和他爸媽出柜了并且被接受了那還好,可如果沒被接受呢?他怎么辦?
秦空青看著林立夏目光呆滯一臉迷茫的樣子,笑著問:“想什么呢?這么出神?”
“我在想……案子。”
我還以為你在想我呢。秦空青想。
次日,兩人再度回到了學校,這一回保安室的保安壓根兒就沒管他們,看到他倆來了之后就直接放行了。
兩人昨日已在天臺附近檢查過,發現天臺上以及去往天臺的那一道樓梯處都是沒有監控的,因此也無法得知有誰在那一段時間去了天臺。兩人便決定先去天臺再查探一番,隨后去找梁希的那位男朋友程遠。
四中的天臺與其他的學校天臺差不多,周圍攔著的是一圈鐵欄桿,像是前不久才修葺過,欄桿還是新的。而梁希尸體躺倒的位置則是正對著天臺入口那一面的中央位置,在那一塊地方,梁希的尸體已經不在了,只剩下地面上用粉筆畫出來的人的形狀。
“其實,我總覺得有些地方很奇怪,”林立夏蹲在地上,手上戴著醫用手套,用手指點了一下地上的血跡,“這個血……”
“血怎么了?”
“且不說她的臉皮被整個剝下來流了多少血,單單是她的頸動脈被割破……你知道頸動脈被割破會怎么樣嗎?”
“會噴血?”
“對,”林立夏點了點頭,“動脈管的管壁很薄,血液流動大,因此一定會噴出血柱,即使是噴出半米外都是正常的,可你看看這附近。地上的血液是自然流下的,而是旁邊的欄桿上則是沒有被血液濺到的痕跡,你不覺得很奇怪嗎?”
“那沒準兒是那個人事先用布蓋在了梁希的脖子上,不讓她的血噴出來。”
“那么那塊布呢?”
“要么被丟了,要么就是在附近唄。”
天臺上除了這一片有著一塊血污,其余的地方干干凈凈,顯然天臺上并沒有他們要找的那塊布。
“那塊布待會兒再找,你還記不記得,我們昨天到了這里的時候,她的血還在流?”
“這我倒是記得。”不然林立夏的臉上也不會滴到血了,他們也發現不了那具尸體。
“縱使是動脈被割破了,人也不會流血流那么長時間,我懷疑……那個殺了他的人多半用了抗凝劑。”
“他還為了不讓梁希的血液凝固起來特意用了藥?”
“是啊,這就奇怪了,”林立夏皺著眉頭摸了一下下巴,“如果他特意用布蓋住了梁希的脖子好不讓血液噴出來,那就說明他不想讓自己的衣服上沾到血液。無論他怎么走,從天臺走樓梯下去都會碰到人,他應當是不想讓人知道自己是兇手。可他又為何要給梁希用凝血劑?這樣一來,倒像是特意要讓別人發現梁希的尸體似得。”
秦空青思索了片刻,說道:“其實……我有一個想法。”
“什么?”
“你說那個兇手會不會就是學校里的學生?”
事實上林立夏一開始就覺得兇手就是學校里的學生,不過他之所以會這么猜也只是因為梁希是在學校天臺遇害的罷了,畢竟能進到這個學校的人不多。此刻聽秦空青這么說,他便知道秦空青這是有了什么新的想法可以印證這件事,便問道:“為什么這么說?”
“現在的天氣幾乎人人都會套一件外套,如果是外校的人他大可以在殺人的時候將外套脫了,事后再穿上,只要在下樓和走出校門的時候不被人發現就行。可校內的學生不一樣,他們回去就要面對老師學生,無論是衣服的哪個部位被沾上了血都很容易被發現。”
秦空青說的話也很有道理,林立夏點了點頭:“你說的對,可是,他又為何要用抗凝劑呢?”
“或許,就是為了讓人發現尸體吧,總有一些殺人犯就是這樣的。”
總有一些殺人犯單純地以殺人為樂,甚至將被害者的尸體當成一種藝術品,想要千方百計地將其展示給眾人看。
林立夏想到了梁希的尸體,那種凄慘的死狀,或許……
想到梁希的尸體,林立夏腦中忽然靈光一現。
“你說,梁希的臉,去了哪里?”
——————————————————————-
程遠是高二(一)班的學生,同時也是四中的校草,并且是校內田徑隊的。兩人一開始去高二(一)班的時候被告知程遠并不在班級里,而是去練習了,因此兩人又來到了操場上。
“這個家伙心也真夠大的,自個兒女朋友都死了還有心情練習。”秦空青不滿地吐槽道。
“沒準兒人家壓根不知道這件事呢。”林立夏說道。
“怎么可能不知道,如果他程遠只是一班一個普通的學生那他不知道也是正常的,可他是梁希的男朋友,即使梁希那些朋友沒告訴他這件事,他自己也應該察覺到自己女朋友已經聯系不上了吧。”
“嗯,也對。”
兩人到了操場的時候果然已經看見一堆人在練習了,秦空青便隨便找了個人問話,那人為他們指了個方向之后兩人便朝著那個方向去了。
那人說程遠是在司令臺右邊的座位上休息,兩人走了過去之后果真看見司令臺右邊的椅子上坐了一個人,穿著運動服,長得還是比較俊秀的,放在四中這些相貌平平的男生里算是突出的。他手中握著一瓶水,正在和旁邊的一個女生說說笑笑的。
嗯?
林立夏用手肘碰了一下秦空青,說道:“看吧,人家不單有心情來參加練習,還有心情撩妹。”
秦空青不滿且鄙夷地哼了一聲,說道:“那是因為他不夠愛他女朋友,不像我,我對我男朋友愛得不得了。”
林立夏的臉一下子紅了,他看了看周圍,發現并沒有多少人在看這里的時候拍了一下秦空青的胳膊,說道:“大白天的,當著外人的面別說這個。”
秦空青轉過頭,似笑非笑地看著他,一雙眼里閃動著一□□惑:“好,那晚上回去慢慢說,躺床上說,說一晚上。”
回去說?躺床上?一晚上?
林立夏腦子里頓時冒出一堆馬賽克。
不行不行不行不能亂想,全部劃掉。
他的喉結滾了滾,躲開了秦空青的視線,說道:“咱,咱還是先辦正事兒吧。”
秦空青一看林立夏這幅樣子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作為林立夏的男朋友秦空青還是很高興自家男朋友對自己有那些性/趣的,他嘴角勾了勾,拉住了林立夏的胳膊,說道:“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