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兩口連忙將方天德夫婦迎了進來。
蕭桐發(fā)現(xiàn)是要吃酸湯烏魚火鍋,喜不自禁:“我今兒可是沾了謹白的光了。這天兒一熱,不特地交代下去,便沒人想著做這個來吃了?!?
宋嬤嬤笑道:“這是奶奶為了給爺慶賀生辰,特地新學的,今兒這一桌子,都是我們奶奶親手做的?!?
俞謹白這才反應過來:“今天是我生辰?。?!”他都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了。原來雁回是要給他慶賀生辰,這才做的酸湯烏魚,根本不是讓他試菜呀!
楊雁回連忙表功,委委屈屈對蕭桐道:“我學了好多天,被魚骨扎到好幾次。他一回來就說我做的不好吃。”
“我沒說!”俞謹白后悔死了,做甚方才開那種玩笑呀。指不定多傷雁回的心呢!他又道:“我覺得這是天下第一美味,正想一個人吃光呢?!?
蕭桐笑對方天德道:“這小子太小氣了,連口湯都不打算給咱們留?!?
俞謹白忙道:“既是干爹干娘來了,自然是您二位吃肉,我們喝湯。留口湯給兒子煮壽面就行。”
眾人聞言,不禁都笑起來。蕭桐道:“不說這些了,我瞧著這魚不夠,還有魚么,再切兩盤來。”
楊雁回答應一聲,道:“我去切?!?
宋嬤嬤忙道:“不必不必,奶奶今日勞累許久了,這余下的活計,老奴來做?!毖粤T,便往廚房去了。
蕭桐拉過楊雁回的手,又對俞謹白道:“還是你干娘我有眼光,給你小子聘來這么好一個媳婦兒?!?
俞謹白心里很不服氣——明明是他自己有眼光。這老婆分明是他自己挑的,又不是蕭桐給他挑的。
方天德卻道:“我怎么覺著他認干娘很有眼光?我不過中午回家時跟你一說,謹白今日點卯不久,辦完了手頭的事,便告假回去了。你便急急忙忙拉著我來了。我還當是什么事呢,原來是謹白生辰。”
楊雁回笑說:“看來干爹也很關心謹白呀?!狈駝t他身為左軍都督,何必理會右軍都督府的一個經歷。
俞謹白也頗是感動。怎么說干爹干娘也是長輩,居然巴巴的來關心他的生日過得如何。特別是干爹他老人家,那每日里都是公務繁忙啊。竟也能巴巴的出城來吃他的生日宴。他趕緊將這兩位請入上座,并恭恭敬敬請二位爹娘,“嘗嘗雁回的手藝?!?
蕭桐看一眼湯鍋,道:“也該涮魚片了,那大家就趕緊吃吧?!?
俞謹白和楊雁回挨著,在下首坐了,四個人一道吃起來酸湯烏魚。
蕭桐嘗了一口,道:“味道很不錯,魚也極新鮮,第一次能做出這個味兒來,極難得了,看來很是用心?!?
楊雁回被夸得美滋滋的,本來夾給俞謹白的魚片,中途換了方向,夾給了蕭桐:“干娘既喜歡,那便多吃些?!?
俞謹白都做好準備迎接魚片了,沒想到半道上那魚片卻又拐了彎,是以,心底別提多幽怨了。
蕭桐吃了一片,又道:“越吃越美味了。只是不夠辣,這點微微的辣味,是謹白的口味?!?
一旁站著伺候的秋吟和阿四阿五聽了這話,便忍不住笑起來。
蕭桐便去看三人:“你們笑什么?”
秋吟道:“這就是我們奶奶按著爺?shù)目谖墩{的味兒。我還從未見過我們奶奶這副模樣哩。生怕哪里差了一絲一毫,哪一味料子要放多少,來來回回要問嬤嬤好幾遍。做好了,還嘗了又嘗,又叫宋嬤嬤也嘗嘗,看看味道對不對?!?
楊雁回不由紅了臉,嗔怪道:“多嘴的丫頭?!?
俞謹白立刻不幽怨了。
蕭桐看向俞謹白,打趣道:“聽聽,多知道疼男人的老婆?!?
阿四阿五覺得蕭桐這話說得有些不對。要說疼男人,怎么也輪不到楊雁回呀!
雖然他兩個被俞謹白罰跪過,但是在面對男人的尊嚴的問題上,兄弟倆仍然堅定的站在俞謹白這邊。于是,阿四忍不住道:“奶奶也不是什么時候都疼爺?shù)摹!?
阿五道:“就是,前些日子,天天罰我們爺跪搓衣板。”
方天德挑了挑眉,沒說話,悶頭吃自己的魚片。蕭桐很不厚道的呵呵呵笑起來。俞謹白忽然覺得自己真的很愚蠢,比阿四阿五還蠢,他蠢就蠢在,為什么不早點將這兩個家伙退貨!
楊雁回急急忙忙辯解道:“我沒有讓他跪搓板。”又對阿四阿五道,“你們誰看到了?不要亂說?!比f一蕭夫人心疼干兒子,從此對她有意見怎么辦。
阿四道:“奶奶每日在屋里罰爺跪搓板,我們自然瞧不見?!?
俞謹白黑著臉,訓斥阿四道:“鎮(zhèn)日胡言亂語,先下去吧,不用你們伺候了,有秋吟一個在,頂你們兄弟倆十個?!?
阿四阿五萬分委屈的走了。他們明明是在幫爺抱不平啊,怎么反而挨罵了,真是的!
楊雁回覺得自己無顏做人了。該怎樣才能讓蕭桐相信,她真的沒有罰俞謹白跪搓板呢?
眼看阿四阿五都退出門外去了,方天德忽然悠悠嘆息一聲,道:“謹白在戰(zhàn)場上也是驍勇非常,不想居然如此懼內,這性子……”
蕭桐慢條斯理咽吃了一口魚肉,幽幽道:“大約是……隨了爹?”
阿四阿五剛出了偏廳的門,聞言不由齊齊回頭看了一眼方天德,這才捂著嘴偷笑著一路小跑退下去了。秋吟也低著頭,卻是暗暗抬眼看了兩眼這位看來沉穩(wěn)如山的左軍都督。宋嬤嬤這時剛好端了兩盤魚片進來,聞言手一抖,差點將盤子摔了,幸好俞謹白眼疾手快,一把接住了。
方天德忙道:“誤會,誤會,夫人她絕不是說……”
“嗯哼?!笔捦└煽纫宦?。
方天德立刻閉了嘴。
楊雁回實在是很想笑,忍的好生辛苦。
俞謹白正想著應該怎樣為自己辯白辯白,阿四阿五忽然又匆匆跑回來了,道:“夫人,侯爺,大門外頭來了個人,看穿戴不是個尋常人,只是那人不敲門,也不肯進來,只管在外頭來回走?!?
蕭桐直接反客為主,道:“到底是哪路神仙,先去請進來罷。還怕有人敢在這里鬧事不成?”
阿四阿五忙去開了大門,將在外頭來回踱步,卻始終拿不定主意要不要進來的人迎了進來。
楊雁回一眼就認出來人了,居然是安國公馮世興啊。
俞謹白瞅了一眼蕭桐的臉色,心底暗暗覺得不妙,但他們小兩口少不得要迎了出去,將馮世興迎入廳中。楊雁回的反應到還好,一直含笑相迎:“不知馮都督大駕光臨,還望恕罪?!?
馮世興忙道:“是我攪擾了。”話畢,便一直在打量俞謹白。
俞謹白卻是難得一見的緊張,手心都在微微冒汗。
蕭桐的聲音從偏廳里傳出來,帶著厭惡:“不請自來。臉皮也真是厚!”
方天德連忙勸說她:“都是老熟人了,你這般說話,忒也過分?!?
這位世襲安國公倒是也不客氣,聽到蕭桐和方天德的話,也不待楊雁回奉茶,便起身抬腳邁入了偏廳。
楊雁回問俞謹白道:“我怎么瞧著你這么緊張?額頭上都出汗了?!?
“明明是吃火鍋熱出來的汗?!庇嶂敯椎吐暤?。
偏廳里傳來安國公馮世興的聲音:“我路經此地,看到方兄車駕,便進來一絮,蕭夫人有什么指教呢?”
“看到你就沒胃口”蕭桐道,“不吃了,我走了,怕再吃下去,毀了人家小兩口這頓飯。”
蕭桐扯上方天德要走。馮世興笑道:“蕭夫人慢走,我有些話,正好要單獨和俞經歷聊聊。”
蕭桐道:“這房子是我送他的,我不高興看到你賴在這里。”
馮世興依舊好脾氣的微微笑道:“這里如今是俞經歷的房子。蕭夫人若還要以主人自居,趕走俞經歷的客人,似乎有些不妥呀。蕭夫人若再要如此,我便另外送俞經歷一座房子好了?!?
楊雁回想進去偏廳瞧瞧,這是怎么個意思。一個安國公,一個忠烈侯,一言不合,便要搶著給她男人送房子?俞謹白卻一把拖住她手,低聲道:“別過去?!?
楊雁回被他握住手,不但沒安心,反而有些憂慮,溫傲:“你手心里也全是汗?!?
“說了是熱的?!?
“你撒謊。以后再也不給你做酸湯烏魚了?!睏钛慊夭挪恍胚@么拙劣的謊言。
只聽偏廳里又傳來蕭桐的聲音:“我今兒偏就反客為主了,我就是趕你了,你喜歡賴,那便賴在這里好了。你要送俞經歷房子,你盡管去送好了,看看人家收不收呀。”
“阿桐”方天德無奈道,“何必鬧成這樣?”
馮世興忽然道:“我方才進來時,問那小廝,怎地蕭夫人今日忽然大駕光臨。那小廝告訴我說,今日是俞經歷生辰?!?
馮世興一邊說著,便緩緩邁步出來,只管盯著俞謹白看,目中意味不明。
楊雁回覺得馮世興這個仿佛飽含了千言萬語的眼神看得人很難受。
蕭桐怒氣沖沖出了偏廳,對馮世興道:“我義子的生辰與你有什么關系?比長舌婦還喜歡打聽閑事。你硬要賴著不走,我也拿你沒轍,你便賴著吧。我走了?!?
言罷,拂袖離去。方天德追了蕭桐兩步,又返回來,一把扯住馮世興拉了出去:“走吧走吧,別打擾人家小兩口恩愛了。”
馮世興拗不過他,被他一路扯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