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大科學家三六五、不是賢人難變通
“嗯?”陳訓恩瞪大眼睛,疑惑地看向楊杰,意思是難道我剛才那番話都白說了?緊接著說道:“還請耿光兄賜教!”
楊杰也不賣關子:“張春山與黎黃陂交惡已久,又恃功而驕、驕橫跋扈,黎黃陂早就心生不滿,故而之前曾與袁項城一起,將張春山設計誆至京城待以閑職。不料張春山卻毫無覺醒,反而潛回湖北,呼朋喚友蠢蠢欲動,才迫得黎黃陂大動殺心。但張春山是首義元勛,待以閑職也可,置于邊陲也可,驅之出洋、厚祿羈縻、軟禁京城無不可,唯獨不能殺害。張春山這一死,就讓黎黃陂在短期內大為被動。
“首先在政治上,袁項城雖然協助他殺死了張春山,但絕非真心誠意,甚至其中不無故意陷害之意。指望袁項城出面來幫自己,無異于與虎謀皮。而在革命黨人看來,張春山有功于民國,黎黃陂與袁項城聯手處死張春山是對共和的破壞,也是對革命勢力的打擊,同盟會必然會因此與他劃清界限,甚至共和黨也會提出質疑,張伯烈、孫武等人的表態就說明了這一點。如果我們新中國黨再在參議院中落井下石,彈劾黎黃陂的議案很可能通過。這樣湖北就會出現群龍無首的局面,給了我們可乘之機。
“其次在軍事上,就像剛才彥及賢弟所說的,黎黃陂雖然擁有8鎮軍隊,但他執掌湖北大權才半年多,其間戰爭、騷亂不斷。其后又對兵員進行裁撤改編,導致他至今尚未能完全掌控所有部隊。湖北是革命首義之地,革命有功官兵不少。聽說他陰謀陷害張春山,必然會義憤填膺。《史記》中說楚人‘其俗剽輕易發怒’,喜動惡靜,稍加挑撥定然可以讓黎黃陂自顧不暇。
“第三在經濟上,先前彥及賢弟提到川陜資金捉襟見肘,殊不知湖北的拮據更有甚于川陜。過去人們一提到湖北,就會想起‘湖廣熟。天下足’的謠諺,想起漢陽鐵廠、紗布絲麻四局等輕重工業。但自去年十月以來,湖北一直兵荒馬亂。導致農廢于野、工荒于肆、商賈滯于途,甚至連看家底的漢冶萍公司都賣給了中華工業機械公司,湖北省都督府只能靠借外債聊以度日。
“如今黎黃陂政治上孤立、軍事上不穩、經濟上拮據,湖北上下群起激昂。民不聊生。恰好此時方旭初率將校團以及軍令司衛兵電請我們入鄂,天時、地利、人和都被我們都占全了,還不算天賜良機么?此時再不出兵將它據為己有,更待何時?”
陳訓恩被楊杰說得有點意動,心里開始默默思忖出兵湖北到底有幾成勝算。
“彥及、耿光,你們說得有點遠了!”孫元起突然清了清嗓子說道:“我剛才所說的問題關鍵,不僅在于我們是否要答應方旭初的請求派兵入鄂,還在于如果我們派兵入鄂的話是否合法。張春山遇害消息傳出。京城上下一片嘩然。為什么會輿論大嘩呢?張春山首義元勛的身份是一方面,但更重要的原因是執行的手續不合法。即便手續被斥為不合法。畢竟還是經過了大總統的簽署、陸軍總長的副署以及軍政執法處的執行。如果我們私自派兵入鄂的話,連不合法的手續都沒有,豈不是更不合法?那時候全國的輿論又將怎樣?
“之前我和中山先生、大總統、少川總理等人談話的時候,曾一再強調要把政治斗爭盡量約束在參議院內部,而不是訴諸武力,從而保證國民日常生活基本穩定、農業工商業健康發展,盡快恢復國家元氣。如果現在為了一己私利而食言自肥的話,孫某有何顏面在此面對他們?又有何面目去做教書育人的教育總長?所以無論如何,我都不愿意開私自興兵、破壞共和這個先河!”
“先生!”楊杰皺眉叫了一聲,“所謂‘大行不顧細謹,大禮不辭小讓’,何況湖北對于四川至關重要!川陜雖然有夔門之險、崤函之固,號為天府之地,但從全國格局來看,氣象卻略顯局促。因為川陜的南、北、西三個方向不是高山大川、瘴癘叢生,就是戈壁荒漠、草原千里,人煙稀少,民夷雜處,形同雞肋,得失皆無關大局。要想有所作為,只有向東發展。
“向東有三條路,一條由山西出娘子關、平型關直搗京師;一條由函谷關東下,席卷河南、直隸、山東。只是這兩條路都要直接面對袁項城的北洋軍,而且袁項城早已在河南、直隸險要之地設置重兵把守,短時間內很難撼動。所以只剩下最后一條路,那就是沿長江而下,攻占湖北。湖北為九省通衢,上通巴蜀,下接吳越,北可沿盧漢線直逼中原,南可俯窺湘桂,實為兵家必爭之地。現在是天賜良機,‘天與弗取,反受其咎’啊!”
陳訓恩也勸道:“大人,之前湖北都督是黎黃陂,我們還可以接受,因為黎黃陂雖是副總統,但手里只有一省之地,根本無法對抗川、陜、甘、晉四省的合力,所以四川可以高枕無憂。現在如果黎黃陂被劾去職,新任湖北都督絕對會是袁項城的心腹,如果不是袁系人物,大總統府很可能故技重施,效法對付王鐵珊(王芝祥)的伎倆,不在委任書上用印。如此一來,長江的咽喉要道就會被袁項城牢牢扼住,那四川就危矣!”
孫元起道:“彥及放心,革命黨是絕對不會放棄湖北都督一職的。如果袁項城敢提名自己的心腹擔任鄂督,我們新中國黨就和同盟會聯手,在內閣中否決掉大總統府的任命。”
陳訓恩搖頭道:“那也不妥,長江水道如此重要,終究還是掌握在自己手里比較安全!”
孫元起道:“我何嘗不知道這個道理?只是現在民國肇始,全國上下都應遵循法治精神,為后世立下楷模。以暴制暴、以非法對付非法,雖然可以博得一時之利,但會敗壞國家的長治久安,所以最好還是退讓一步。”
楊杰眼睛一轉:“既然先生想要長江水道,又想不違背禁用武力的諾言,學生倒有一個兩全其美的法子!”
“哦?”孫元起、陳訓恩都有些好奇。
楊杰道:“方旭初雖然發電報給我們表露歸順投誠之意,但他現在還在湖北境內,還算是湖北都督府的一份子。如果由他率兵占據湖北,自然不能算先生食言。”
陳訓恩反駁道:“如今方旭初率領將校團和軍令司衛隊千余人在襄陽、鄖陽一帶駐扎,自保尚嫌不足,哪來實力占據湖北全省?黎黃陂手中的8個鎮可不是吃素的!就算那8個鎮士兵全都是土雞瓦狗,跪成一排任由方旭初所部砍頭,只怕累也能累死他們!”
楊杰笑道:“方旭初麾下沒兵,可是咱們陜西、四川有啊!學生的計策就是讓蔣作賓、張鳳翙從陜西,劉明昭、尹昌衡從四川分別帶4000人入鄂,和方旭初所部整編成一個鎮,先在襄陽、鄖陽一帶站穩腳跟再說。時機得宜則兵分兩路,一路由德安府攻入,然后沿盧漢線南下;一路攻入安陸府,順漢水直下,同時包抄漢陽、武昌。如果不湊巧,那就分兵占領與四川毗鄰的宜昌、施南兩地,在四川、湖南、湖北交界之地釘下一個楔子,等待將來的機會。”
陳訓恩起身在地圖上比劃了一下,然后點頭道:“占領施南,可以確保武睦山脈所產的黃花蒿原料不外泄;占領宜昌,可以確保出川道路順暢,不至于受制于人。同時,宜昌、襄陽都是戰略要地,地勢險要,高屋建瓴,隨時可以下窺荊州、漢陽、武昌。不錯、不錯!”
孫元起沉吟片刻后說道:“也好,就依耿光所言。不過此事一定要小心謹慎,不能讓別人抓到把柄。具體事宜,就由耿光聯系方旭初、蔣中正、趙行止他們吧!”
其實在孫元起收到電報不久,蔣志清和趙景行也分別收到了方維的來電。
且說蔣志清收到來電之后,趕緊派人請楊度過來商議。半柱香之后,楊度搖著紙扇晃晃悠悠走進都督府,看到蔣志清隨意拱了拱手,然后自己找椅子坐了下來:“中正老弟,找愚兄有何貴干?我可是忙得很,你就長話短說吧!”
蔣志清笑瞇瞇地說道:“最近陳養铦如何?還算老實不?”
楊度扇了幾下扇子才答道:“他呀,被我打發到川南修路去了!最近不是在會理發現了大型鐵礦了么?無論是把鐵路順著金沙江運到漢陽,還是在會理直接修建鐵廠,路總是要修的。正好修路是內務司的分內之事,就把他派到會理去了。到了那個窮山惡水的地方,不老實也會變老實的。”
蔣志清眨巴眨巴眼睛:“修路?哪來的錢?我可記得藩庫里的每一筆銀子都被章行嚴確定了用處,這筆錢你從哪里擠來的?”
楊度波瀾不驚地回答道:“誰說修路就一定要花錢了?”
蔣志清大奇:“不花錢怎么修路?”
“那就憑人工嘍!孫百熙只說免除四川全省的田賦,又沒說免除勞役。所以我就趁著農閑調遣一些人來修修路,順便給陳養铦找點活干,省得他悶出病來。”楊度一副理所當然的語氣,“中正老弟,你找我到底有什么事?我可忙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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