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確……”
錦翠默然而言,而錦繡則是於一旁聽著一切,不言不語,對於這事兒,她自是插不上什麼話語。
“錦翠,將錦玉喚過來,順便將那株茶花捧過來。”
冉如胭心中自成一計,而栽培這奇異的七色茶花,等的就是這樣一個時機。
“是!”
突然聽自家主子再次提到那株奇特的茶花,錦翠微微一愣,卻又是立馬知曉了她的意思,想必是要藉此做什麼大事兒。
“錦玉參見珍姬!”
錦玉素指之上仍沾著些許紅泥,青花瓷鏤空精緻花盆被小心翼翼地擺置一旁,她纔是福身請安。
“很好,花能盛開多久?”
冉如胭絲毫不拖泥帶水,自是有什麼就問什麼,手中粉色繡蘭花帕子稍是順著茶花方向一甩,帶出些許幽香,但比起茶花之味卻是不算什麼。
淡淡的茶花之香隨著時間的愈發而長愈發濃郁,卻又不是一種令人生膩作嘔的香氣,清新之中透著淡雅,淡雅之中又多了幾分妖媚,實則茶花之中極品。
“珍姬,你這是要做什麼?”
錦玉本是聽到珍姬要她曾經所培育的茶花便是欣喜好一陣子,如今見珍姬略有急迫模樣,脣間愈發添了笑意。
“此茶名爲何?”
見錦玉未回答上一問題,冉如胭稍稍有些皺眉,再次說道。
“茶客子道。”
一念及此,錦玉雙眸之中似是泛起了幾抹情緒,卻又是瞬時隱沒。
“什麼?這就是茶客子道?”
錦繡驚訝地開口,握於手中的團扇瞬時抖了一下也不自知。
“有什麼奇怪的嗎?”
錦翠有些不解,她自然是不知曉這茶客子道的珍稀,便雖是對此茶花欣賞,仍就是以一花的態度而顯。
“茶客子道於一本古籍之中記載過,錦繡曾經無意之中翻閱過那本書,而且,以前管家也是跟我提起過這個。”
冉如胭聽錦繡所言微微點頭,她同樣是聽管家冉叔提到過這一珍稀花卉,竟沒有想到錦玉所種的便是這個,這種茶花不是很容易枯萎且完全培育不出來的嗎?
怎地在錦玉手中如此簡單?
“錦玉也不知曉,以前在我們村莊之中,很多人都會這種花的培育方法,而錦玉比起這方面也不過是略懂皮毛……”
忽地想到稻花村的慘案,錦玉眼眶逐漸紅了下來,嫩脣已經被貝齒咬得慘白無比。
“這皮毛對於我們來說可是極其珍貴的了……真不知曉你是在哪兒長大的!”
錦繡雙眸之中盡爲欽佩,直到聽及自家主子一聲咳嗽之聲,三人才是從各自的世界之中回神。
“好了,錦玉繼續說說關於這花有何忌諱之處。”
略是凝重的語氣而出,冉如胭心中卻是再添幾分竊喜,這樣個稀罕人物也是被她碰了見,上天果真待她不薄。
“此花自開花起只能開足七日,但是錦玉用了些許方法,令其延長到了一月,如今應當還剩半月有餘。但是延長時日的過程之中,錦玉發覺,此花可以致幻,若是置於內間之中,容易造成夢魘。”
錦玉如此乖覺地說著,當冉如胭聽及夢魘之時,心中倒是將計劃微微改變了些許。
“那麼這個功效會被人察覺出來嗎?”
“自然不會,夢魘只是基礎於原本之上,將心中苦澀情緒化大罷了,其他便是表面所看花卉。”
錦玉拱手,將茶客子道捧至冉如胭身前,心中已是悲喜交加。
在培育此花之時,待其開花,她便是夢魘不斷,村中之人一次一次慘死於自個兒身前,而她一次一次地看到,卻是無可奈何。
“很好。錦翠,待會兒以珍姬名義將此花贈予皇后娘娘。”
冉如胭淡淡挑眉,心中暫且知曉了些許,她相信,不論皇后顏素問如何,都是會接受,卻又是不會察覺到任何端倪。
“是。”
錦翠雖是暗自犯著嘀咕,但又是不再對自家主子產生分毫質疑,只是有些擔憂,若是皇后娘娘知曉了這些,自家主子會不會因此丟了性命。
坤寧宮中,淡淡的花香已然是暈染了整個大殿,待顏素問於歇息之中轉醒,貴妃榻旁已然是空無一人。
“梅芯。”
輕輕的一聲低喚,轉眼梅芯便是推開房門進了內間,正見自家主子扶額而起。
“方纔發生了什麼?本宮似是聽到些許動靜。”
皇后顏素問一身紅色黑腰帶繡鳳長裙端坐,稍是凌亂了些許的百合髻卻是添了幾分嫵媚。
而梅芯則是適度地揉按著自家主子的太陽穴,試圖爲她減去些許倦怠之意。
“ 沒什麼大事兒,方纔珍姬宮中宮婢錦翠前來贈了一盆茶花,言名爲茶客子道,爲一種稀罕茶花,梅芯已然令太醫前來檢查過,的確無什麼特殊東西摻雜,且珍姬不敢如此正大光明地將東西混進來,皇后娘娘儘管放心。”
梅芯瞧著自家娘娘微皺的眉眼,自以爲她擔憂的是這個,卻是不覺其他。
“也罷也罷,扶本宮前去瞧瞧。”
顏素問知曉珍姬冉如胭的心思,許是在南宮妙玉與南宮妙月同時失勢之時前來討個人情,令她助自己一把。
但此物並非是顏素問親手手下,顏素問自是可以將這一顧慮消去,如今鎮國公顏于傑也是不知南宮妙玉今日被禁足一事,不知他是如何打算。
本 是相助南宮妙玉,顏素問已然做到,如今也不知是否還要繼續,一念及此,顏素問便是斂眉輕嘆。
她一個皇后,卻是要聽人擺佈,相助各種妃嬪上位,真是有些可笑。
顏素問緩緩踱步進了院中,正瞧一奇異七彩之花於小小花圃之中獨佔風頭。
低矮的茶樹,翠棕相間的枝葉,攜著分別爲赤、橙、黃、綠、青、藍、紫顏色的花朵交相輝映,真是實實在在的奼紫嫣紅之景。
顏素問即便是貴爲皇后,仍舊是未見過如此奇特的花卉,不禁咋舌。
“此花甚妙,其香同樣是沁人心脾,珍姬真是好心思。”
珍姬冉如胭這等稀罕物件卻是一點點將顏素問心中些許妒意喚醒,她不知冉如胭作爲一個小小的縣令之女,這花是從何而來,且她的心思非一般人能夠忖度,實在有些怪異。
“梅芯需不需要前去回禮一番。”
梅芯稍是明瞭此前皇后娘娘擔憂之事,便是拱手淡然相問。
“去吧,攜著本宮那塊翡翠佩子。”
說罷,顏素問不再言語,將視線陡然移過那精緻的茶花之上,轉身輕步而離。
是夜,暮色已然褪盡芳華,墨色早就添了幾筆於夜空之上,宮燈盈盈點點,透著亮光,而坤寧殿中,唯有顏素問內間之外,梅芯側躺在地上的小榻上,門口手臂粗細的紋龍紅燭熄滅已久。
“啊!”
一聲驚呼,顏素問從牀上僵直了身子,額前已然是香汗點點,渾身的中衣似是已然溼透,裹在曼妙的身子之上,將玲瓏身材盡顯。
“ 皇后娘娘,你怎麼了?”
梅芯正是披上了一件外衣,匆匆忙忙推入內間之中,紅燭被頃刻點亮,房間之中瞬間亮了起來。
待她凝神,卻未聽到皇后娘娘的回答之聲,轉身見顏素問抱著雙腿蜷於牀榻一角,雙肩似是還在不斷抖動。
“皇后娘娘,你怎地了?要不要喚太醫前來瞧瞧?”
梅芯見此有些驚慌,連忙是上前瞧著情況。
於皇后娘娘身旁服侍已久,但是她從來沒有看到過自家娘娘竟然會出現這種情況,不免令她有些不知所措。
“沒,沒事……”
顏素問顫抖著聲音,伸出左手緩緩握著梅芯的小手,緊緊地將其鎖住。
“真的沒事嗎?皇后娘娘……”
梅芯不太明白,卻又不敢隨意走開,便是退到顏素問牀榻一邊,靠於一旁,輕聲安慰著。
“沒事,本宮不過是夢魘一場,並無大礙。”
雖說以前也是時常夢魘,但是顏素問也是從未出現如此嚴重,但是如今的她卻是從未將心思放置在冉如胭所贈的茶客子道之上。
“皇后娘娘夢到了什麼,不妨與梅芯說說,說說就沒事了!”
顏素問擡首,漣漪滿滿的雙眸凝著視線,陡然散落於梅芯之身。
“長華……本宮夢到長華逝世了……”
梅芯已然很久沒有從自家娘娘口中聽到這個名字,突然明白了一切,卻是不知該如何安慰。
“娘娘,南宮公子沒有逝世,你又不是不知曉,爲何還是會這般……娘娘,你已然入宮,便是不要再想著這些了,別愧對了自個兒……”
梅芯淡淡而語,將心緒掩入雙眸之中,她知曉自家主子的心思,知曉她心中是怎麼想的,可是,對於南宮長華,她真的不想再提到。
“梅芯,本宮也是知曉這些,可是本宮仍舊是放不下,本宮以爲自己已經忘記了一切, 可是,可是方纔本宮夢到他沾滿鮮血的臉龐,本宮心中依舊是痛如刀割。”
顏素問緊緊盯著梅芯的臉頰,將心中情緒吐露得一乾二淨,卻似是在壓制著什麼,又不願讓他人知曉。
“皇后娘娘,沒事的,你只是想得太多……夢魘一事,會不會與那茶客子道有關?”
身在局外的梅芯自然是一下子想到了關鍵,忽地側頭瞥過小院,雖是看不到外面的一切,灼灼的目光卻又像是要穿透窗子一般。
“什麼?”
顏素問驚呼一聲,有些訝異地瞧著梅芯,小手扯著的被子已然褶皺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