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嬤嬤，這等事兒你做主便是，本宮哪有不信你之理呢？”
趙湘撫著戚嬤嬤的手，儘管上面佈滿了粗糙的褶皺，她卻是依舊面露笑顏。
果真，即便冉如胭會出什麼問題，戚嬤嬤也是依舊衷心至極的。
趙湘這般想著，便是將手腕之上的透玉鐲子緩緩褪下，戚嬤嬤還未來得及反應，手腕便是感覺一陣暖意。
“湘公主，這如何使得？前些日子你還是給了老奴許多賞賜呢！”
戚嬤嬤雙眸之中早已是閃了精光，但是表面之上卻是仍舊要推辭一番，若是直接收了，即便她是戚嬤嬤，也是會落得個不識禮數的名頭，到頭來恐怕是自作聰明瞭。
“戚嬤嬤，本宮能給的難道不就是賞賜嗎？拿著吧，這些個東西雖然價值連城，但是在本宮眼中也是算不得什麼，倒也是賣個人情罷了！”
趙湘雙足緩緩入了綴粉色珍珠金線牡丹鞋子之中，慵懶地伸了個懶腰，如此賞賜下人一個這般貴重的東西，倒也是她能做得到了。
“戚嬤嬤若是不要，本宮倒是要砸了，也是不知如何的一個東西，竟是讓戚嬤嬤這般驚慌，本宮瞧著心煩。”
戚嬤嬤一聽到這話纔是明白機會到了，便是緩緩摩挲著手腕之上的玉鐲子。
素白的顏色完全充斥著剔透的玉，其上更是綴以金葉爲飾，倒也是給這個玉鐲子添色不少。
“回稟湘公主，老奴收了便是，收了便是。如此貴重東西，老奴本不應該收下的！”
戚嬤嬤的視線早已是一直落在手腕上的玉鐲子上，卻是依舊這般爲難地說道，只知盛氣凌人的趙湘哪裡是明白她的這般心思？
“是是是，戚嬤嬤可是一定要收下，不然本宮可就不開心呢！戚嬤嬤又怎麼能夠忍心讓本宮心中不快，對嗎？”
趙湘微微勾脣，根本不知曉自個兒已然被冉如胭與戚嬤嬤玩弄於股掌之中。
戚嬤嬤壓著嗓音點頭，而趙湘卻是不知她的眼中早已是驚喜百般。
這個主子就是那麼容易哄，隨便一說便是賞賜這般貴重的東西，當然，這個倒是也可以運到宮外換了銀子，只是不知曉當鋪是否能夠拿得起銀子呢？
冬至將近，夜晚的時辰也是逐漸短了起來，不知不覺，墨色偷偷地降臨天空，不一會兒便是將點點繁星給捎了出來，微紅的滿月同樣是隱隱掛在一邊。
宮燈也是很早便是照亮了各個宮殿，長廊與主院之中皆是亮如白晝。
翠雪殿中，戚嬤嬤的小房間中，不知何時也是亮起了紅燭。
被簾子遮去的牀榻一旁擺滿了各種貴重小物件，自然，誰也不知曉，戚嬤嬤同樣是將厚厚的銀票放置在了瓷枕之中，似是生怕別人會來偷盜一般。
不過，這翠雪殿可是趙湘的地方，趙湘的性子誰都是知曉的，誰會這般自尋死路呢？
但是或許手中多了銀兩，自然是要多疑一番吧！
戚嬤嬤便是這麼個例子，自外族搬了回來，她也是將那邊的一些東西賣了個光。
略顯精明的眸色忽地從半掩的窗子飄落到院子之中，戚嬤嬤探頭探腦地瞧了幾下，纔是發覺院中已然是一片安靜，趙湘的房間之中也是熄了紅燭，想必是已經睡下了。
戚嬤嬤起身躡手躡腳地打開門，然後又小心翼翼地將門關上，生怕一點兒小動靜便是會令自家主子發現了。
呼呼，幸得沒有，一直到她打著繪綠枝的燈籠出了翠雪殿，殿中也是沒有任何異常的動靜。
緩緩鬆了一口氣，她纔是自宮道長廊慢慢朝著排雲殿的方向走去。
誰料趙湘房中忽地一亮，燭影搖曳間，一絲火光愈燃愈烈。
“回稟湘公主，若瑤就是發覺這戚嬤嬤動作古里古怪的，最近老是這樣，這下你可是瞧見了，大晚上的，她又是出了殿，看那方向應當是排雲殿啊！”
若瑤恭謹地說道，但是眉眼之中卻是多了些許對戚嬤嬤的鄙夷。
這個老嬤嬤總是仗著趙湘看重於她便是倚老賣老，什麼都不做，不過是會阿諛奉承幾句，便是能夠得到那麼多賞賜，她若瑤可是不服這些。
“定是你想多了，戚嬤嬤怎地會怪異呢！許是前往御膳房或是其他地方交代事兒去了，那個方向也並不一定就是排雲殿呢！不過若是你往那方面去想，便就是了！
趙湘似是隨意地說道，但是被燭光遮掩的雙眸卻是佈滿了陰翳。
是啊，她又怎麼會沒有懷疑過呢？
可是戚嬤嬤雖然好財，但也是不會做到出賣自家主子的地步吧！
定然是若瑤想多了，戚嬤嬤應當是不會做出這般胳膊肘往外拐的事兒！
“可是湘公主，若是你也不懷疑，便是不會聽若瑤的，方纔便是應當不會關燈，對嗎？”
若瑤慷慨激昂地說道，卻是同樣支支吾吾，似是緊張至極，雙手在身前也是絞得厲害。
的確，若是公主心中沒有想過戚嬤嬤這些奇怪地事兒，之前定然是不會在她稟告問題之時同意這個假意睡下的提議。
“是，本宮倒也是發現了，但是戚嬤嬤應當是不會做出那般事情，即便是出了門也是不能夠代表什麼的！”
趙湘沉穩地說道，雪白的右手一下子拍在了紫檀桌案之上，柔嫩的手掌便是一下子通紅了起來。
若瑤這般也是無可奈何，只是連忙用浸溼地帕子覆上了趙湘的手掌，心中倒也是疼惜著。
“湘公主不信便是不信，這般傷著自個兒做什麼呢？可是教人心疼呢！”
眼見若瑤眸子之中滿是擔憂之色，趙湘心中的想法也是微微動搖了些許。
的確，若瑤之前的分析不錯，但是在這般狀況之下，如何讓她能夠相信戚嬤嬤已經被冉如胭收買了呢？
不可能吧！
冉如胭不過是想要討好於她纔是會向戚嬤嬤獻殷勤，對，一定是這樣！
這般想著，趙湘倒是一點一點皺起了眉頭。
“若瑤，你前去排雲殿中瞧瞧戚嬤嬤是不是真的去了那兒，若是真的發現了什麼，便是回來告知於我！但是切記，不可無中生有！”
看起來趙湘也是挺相信若瑤，纔是會將這般重要的事兒交與她。
事情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想必自己心中也是想要弄個清楚。
若是隻得到這般一個模棱兩可的答案，倒也是讓人心覺癢癢的，得知最後，也是能夠令猜忌少些。
“是，湘公主，若瑤定然是不負重任！”
若瑤微微勾脣，雖是不知曉結果，但也是明白湘公主應當是在意自個兒的，心中便是也覺心悅幾分。
涼風略入內間之中，燭光微微暗了一下，待再亮起，便是已然沒有了若瑤那較小的身影。
在若瑤與趙湘的這番拖延沉默對話之中，耗過的時間也是不少，戚嬤嬤已然是到了排雲殿中，正欲向房間之中的主子通報，錦翠便是自一旁略顯黑暗的長廊之中迎了過來。
“戚嬤嬤，你怎地那麼晚地過來了，珍貴姬恐怕是已經睡下了呢！”
錦翠瞧著房間之中仍然是亮起的燭光，卻是故作挑釁一般說道。
早已是知曉這個戚嬤嬤貪財至極，她倒是想要瞧瞧，是不是就是當初的自己模樣呢？
當初若非是冉如胭提醒並且懲罰於她，如今的她，可能真的會是走上了一條不歸之路。
“錦翠說笑了呢，珍貴姬明明還是在內間之中處理著事兒，哪裡是睡下了？”
戚嬤嬤目光對上了正將影子投於一旁窗子之上的冉如胭，諂媚地笑道。
她自然是知曉是這個錦翠在匡自個兒，錦翠心中指不定在打什麼歪主意呢！
“呵呵，戚嬤嬤這麼一說還真是呢！方纔錦翠可是進房瞧過了，珍貴姬便是已經睡下了，或許是又起了身吧！若是戚嬤嬤有事兒，錦翠便是前去通報一聲？”
面對著錦翠這般眉眼之中略帶輕蔑的模樣，戚嬤嬤心中已然是氣憤萬分。
自個兒一直爲湘公主身邊的紅人，哪裡是有人敢在她面前這般說話呢？
只不過這件事兒自個兒終是見不得光，纔會是這般罷了。
“許是吧，麻煩錦翠姑姑了！”
戚嬤嬤躬身一禮，倒也是令錦翠心中忽地一驚，但是倒是真的感覺身心舒暢。
“珍貴姬，戚嬤嬤在房間之外候著呢！”
錦翠撩起簾子，果真見自家主子只著了一身單衣，正於桌案之前愁眉苦臉，錦翠似是從未見過自家主子這般，一時之間也是訝異了一番。
“戚嬤嬤，她，她怎地來了？”
“珍貴姬，難道不是你喚她前來的嗎？錦翠倒是以爲你們約定了時間呢！”
錦翠聽著自家主子這般疑惑地說了一句，倒是也驚慌地開了口。
“無事，既然是來了，便是喚她進來便是，待會兒瞧著周圍是否有什麼動靜，特別是留意翠雪殿的宮人，若是有什麼問題，便是在房間之外咳嗽一聲。”
冉如胭聽這麼一句話便是覺得太陽穴附近“突突”地跳著，好似是有什麼不好的事兒要發生了一般。
“是，珍貴姬，那錦翠便是出去了！”
錦翠又是掃過自家主子的異常神色，只是覺得自家主子今個兒好奇怪，也是不知出了什麼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