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貴姬,這般事情可是不符合禮數,老奴在湘公主身邊幾十年,怎地可能因爲身外之物而背叛湘公主呢?”
雖是這般淡然地說著,戚嬤嬤佈滿褶皺的臉已然是笑顏滿滿,且渾濁的雙目緊緊地盯著桌案之上的銀票,似是想要數清楚到底是有多少纔是。
幾道精光自戚嬤嬤雙眸之中而過,愈發是揭穿了她貪財的真相。
“戚嬤嬤,今個兒將你喚過來,我這邊是真心相待,且不過是令你提起一個人罷了,何須這般苦惱呢?南宮世子並非是不學無術之人,我這不是也爲了湘公主著想嗎?但是湘公主對我有著怨念,自然是不會聽我的建議,我這纔是想到了戚嬤嬤,這一場好事兒可是真的。”
冉如胭微微勾脣一笑,淡然地說著,臉頰之上全然沒有陰險與狠辣。
只是,唯有她一個人明白,這一計謀對顏素問的打擊會是有多大。
呵呵,既然你已經決定了要與我一同爭寵,那麼我眼中自然是容不得你了。
雖然這件事兒不知會令你如何,但是總歸是會令你痛心吧!
一直深愛的人突然要娶自個兒的敵人,真是可笑至極!
那種無能爲力的感受,你終究是要嚐嚐了!
冉如胭的眸底早已是火花四濺,但是她卻是要遮掩,遮掩自個兒心中的情緒,纔是會令戚嬤嬤相信她是來討好趙湘的。
不過,戚嬤嬤即便是知曉冉如胭別有深意,有著這個理由,她便是能夠順著桿子爬下,也就不必再過多無謂地推辭。
“回稟珍貴姬,若是這般,老奴便是知曉了,不過,既然是對湘公主爲好事,老奴也是不便收下這些銀票,免得外人會傳閒話,說老奴收受賄賂。”
戚嬤嬤的視線一直是在銀票之上,而冉如胭經過白日裡的事兒也是明白戚嬤嬤是真的貪財,她這番話語定然是有其他意思,若是冉如胭拿回來了銀票,纔是真的愚蠢。
“戚嬤嬤不便客氣,今日在翠雪殿中,我也算是頂撞了戚嬤嬤與湘公主,我看得出來,戚嬤嬤自然是能夠原諒我,但是湘公主那邊……還請戚嬤嬤能夠說些好話纔是,珍貴姬自然是感激不盡。”
冉如胭緩緩起身,柔嫩的小手扶住了戚嬤嬤站起的身子,雙目之中的擔憂迸濺而出,似是真的在擔心戚嬤嬤是否會出了什麼事兒。
“哈哈哈,珍貴姬這是說得什麼話?老奴也是看得出來,珍貴姬是真心實意地想要湘公主消氣,老奴也是會助珍貴姬一把。”
說著,趁戚嬤嬤毫未預料之時,冉如胭便是將桌案之上的銀票裝進了戚嬤嬤的懷中,一下子懷中便是沉甸甸了不少。
“珍貴姬便是多謝戚嬤嬤,這點只是我小小的心意,若是戚嬤嬤不收下,便是不給我面子了!”
冉如胭稍是按著戚嬤嬤欲放入懷中的手,微微搖頭之際笑顏展開,而戚嬤嬤正是想要這等結果,便也是不再推辭。
一旁的錦玉有些木訥,瞧著自家主子與戚嬤嬤的對話,好像是一下子學到了什麼似的。
本是被冉如胭喚來講述黃柒花的一些忌諱之點的錦玉自始至終都是佇立於一旁,不知道自個兒該說什麼,更是不敢說什麼,生怕自己一出口便是會打亂自家主子的計劃。
“好,珍貴姬,這些老奴自然已經是答應你了,必定是會做到,只不過今個兒定然是不可能說了,今後若是有機會,老奴自然是聽珍貴姬所交代的那般。”
戚嬤嬤小心地摸了摸懷中沉沉的銀票,只覺心中安定了許多。
沒想到這一筆錢這麼容易拿到手,呵呵,冉如胭,雖然不知曉你背後到底是什麼意思,但是若是不損害到我的利益,我自然是不會去管!
“回稟珍貴姬,天色已然是更黑了,且大雨過後路面溼滑,老奴還是先行回去了翠雪殿中,還望珍貴姬恕罪。”
“哈哈,是我疏忽了戚嬤嬤的身子,竟是忘了這一點,是我的錯,還望戚嬤嬤原諒便是!”
戚嬤嬤聽此也是不再回答,只是緩緩移動著身子,在錦玉的小心攙扶之下挪到了房門之前。
若是當初一開始便是以這樣的模樣對待趙湘,恐怕是能夠與趙湘搞好關係纔是,只是,冉如胭可並不在意是否能夠有趙湘撐腰,因爲趙湘在她的眼中,不過同樣是一個不明事理不明自己的傻丫頭罷了。
一個被別人利用卻是團團轉的公主,當了又有什麼意義呢?
“珍貴姬,方纔你與戚嬤嬤所言到底是爲了什麼?還是花了那麼多銀票……”
見戚嬤嬤已經是離開了排雲殿中的錦玉重新回到了房間,而錦翠與錦繡同樣是走進了房間,雙目之中盡爲困惑。
方纔她們似是從戚嬤嬤臉上瞧出了笑意,可是自家主子不是不喜戚嬤嬤與趙湘嗎?
爲什麼最後會是這般?
反倒是自家主子與戚嬤嬤合作了一般,可著實令人好奇。
“自然是爲了討好湘公主,湘公主在後宮之中權勢較大,之前我倒是不知曉纔會是那般而爲,如今既然是知曉了,定然是要改變著一切,若是得到了湘公主的相助,延華殿等人怎麼可能還那麼難被壓制呢?”
冉如胭淡淡而語,卻是同樣沒有顧慮房間之外是否有宮人偷聽的問題,要知道,她方纔這一番話語若是落入了有心人耳中,定然是會治冉如胭一個狠毒詭計、擾亂後宮的罪名。
“珍貴姬還是得小心著說話,千萬不要這般。”
腦袋瓜精明的錦翠明白這般道理,便是提醒著自家主子這個問題,冉如胭聽此不免是輕笑一聲,什麼也沒有再說。
方纔冉如胭故意這般說道,也是爲了給這三個貼身宮婢一個交代,雖然她所說是假,但是也是極好地吻合所有事情的發展,她們應當也是不會意識到那一點。
但是知曉南宮長華與顏素問沾有關係的錦繡也是沒有聽到房間之中的對話,自然也是不能夠聯繫上之前的事兒。
錦翠暗自琢磨著自家主子的細小不妥神色,卻是絲毫不能夠想到其他東西,便是也就此放棄了自個兒的想法。
許是自個兒真的想多了,珍貴姬想要做什麼方纔不是已經說了嗎?
情況已經這麼清楚,的確是有些像自家主子所能幹出的事兒。
夜愈發深了,將皇宮之中的所有爾虞我詐盡數隱藏,好像這般便是能夠令後宮平靜一些,但是誰又是真的知曉,事情已然是愈來愈複雜。
翌日辰時,天色尚暗,清風同樣是席捲了更多的涼意迫近,行走於御書房外的太監們也是猛不丁地一抖,身上仍舊是秋日穿著,自然是難以適應這般寒冷。
御書房中,趙淮著一身玄色繡青龍長袍端坐於青玉案牘前,案牘之上的奏摺已然成了厚厚的一沓。
佇立於一旁的太監總管王喜瞧得出來,陛下眉頭已然是緊皺,自然是對這些煩憂得很。
“陛下,湘公主求見。”
御書房外,忽地一聲通報竄入房間,趙淮沒有擡首,似是一點兒也沒有聽到這一句話。
沒有得到迴應,御書房外的太監自然是再次輕叩房門,便是再通報了一聲。
而趙淮方纔不過是假意未覺,當下聽見這令人愈發憂心的打擾,眉頭便是愈發緊了。
“王喜,前去稟告湘公主,朕當下無暇相見。”
趙淮也是知曉趙湘是不到黃河心不死的人,且性子跋扈,若是不回答一句,今個兒這御書房便是有的鬧了。
“是,陛下。”
王喜同樣是微微皺眉,撥拉了一下褶皺的衣袖,快步走出了房間。
不過還未等王喜將趙淮的話語轉告,趙湘便是以爲自個兒被允許進入,就急匆匆地邁了進來。
完全忽略了趙淮擰緊的眉頭,趙湘只是自顧自地說著。
“皇兄,之前託你辦的事兒可是開始進行了?”
趙湘這般急切地問道,而其他人自然是以爲有什麼重要事兒,唯有趙淮明白,不過是爲她重新找一個夫婿罷了。
顏素問已然是與他說道此事,前朝之中的男子自然是被優先考慮,但是近日事兒太多,他哪裡有時間顧及這般事情?
眉目之中不免是愈發凝結了一層冰霜,好似要將趙湘嘴角的笑容冰凍起來。
趙淮目光掃過趙湘身後所跟的貼身宮婢,她一直垂著頭,便是一點兒也瞧不清模樣。
沒想到竟是有這般不識禮數的宮婢,不過,趙湘自個兒都是這般,她身邊的宮婢又是如何能夠好到哪裡去呢?
微微搖了搖頭,趙淮緊緊地盯著那個宮婢,而那個宮婢卻是頭垂得愈發深了,但是卻不明白自個兒錯在哪兒,便是一動不動地佇立在原地。
“湘兒,你這個宮婢難道不知曉御書房中,她是不可以進來的嗎?”
趙淮終於開口,淡淡的語氣之中似是充滿了不屑。
面對趙湘這個大麻煩,趙淮應當是只能將怒火泄於宮婢之人,誰讓趙湘是太后生前最爲寵愛的一個公主呢?
若是他對趙湘說了什麼話語,應當就是會落人話柄。
“皇兄,湘兒纔剛剛回了宮中,這宮婢也是新的,自然是不知曉,湘兒這就同她說道,還望皇兄莫是生氣。”
不同於外表之上的毫不在意,趙湘雖是知曉趙淮不會拿她怎麼樣,但是每當與趙淮四目相對,心中仍有滿滿的膽怯之意。